第三百九十六章：问责
自凤帝即位之后，至今已有二十余载，从未再跪过他人。
他本以为自己不用再像当初那样，像条狗一样摇尾乞怜，但如今，他却不得不再次下跪，尊严尽丧，极致卑微！只因他面前的那人，是这世上真正的帝王。
炎帝！
大殿肃穆而幽远，随着凤帝这叩首一跪，变得寂静无声。
主座之上，那冰铁王位之上，两翼斑白的炎帝神色淡漠到近乎冰冷，嘴角甚至还毫不遮掩的浮现一丝嗤笑。
“秦慕武，你说我赤焰国比起你凤鸣来如何？”
“云壤之别！”凤帝将身子埋得极低：“赤焰国乃是中央上国，五宗之一！何其显赫？我凤鸣不过一偏远藩国，何德何能与贵国相提并论？”
“是啊，和我赤焰国相比，你凤鸣狗屁都不是。”炎帝瞄着凤帝，话锋一转：“可你的儿子却好大的胆气，竟敢和本帝的儿子一较高下！龙生龙，凤生凤！你自诩凤帝，难不成膝下之子，真能成人中龙凤！？”
一声质问，让凤帝浑身冰凉。
其中威胁之意，呼之欲出！
“那秦骁真是好大的胆子！不仅敢当众攻打我赤焰国的边关守将；还在炎城之中，悍然对苏沧浪和本国皇子出手！子不教父之过，你这位凤帝是不是该给本帝一个交代？”
见凤帝不敢接话，炎帝冷笑一声，堂堂一国之帝尽做女儿姿态，自己稍微一压，就吓得连话都不敢说！炎帝心中不屑，言语上对凤帝更为轻蔑。
“苏诗儿是本帝看中的儿媳，数日后的五国宗会，更是本帝五十岁的生辰！我不希望在那一天，看到任何不愉快的事情。”
凤帝心中发苦，知道这是炎帝对他下达的最后通牒。
“今日你既然来拜见我，那本帝自然也不会赶尽杀绝！此事之后，凤鸣由北境脱离，纳入我赤焰国域，对我赤焰国永世称臣！每年供奉黄金白银各一亿两、灵石百万吨，本帝便让你秦家继续稳坐凤鸣！”
“如若不然，那凤鸣，也不再是你秦家的凤鸣！”
凤帝不可置信的抬起头，眼中有惊愕震撼，更有恐惧和愤怒！
他怎么也想不到，炎帝的胃口居然如此巨大，竟然想鲸吞凤鸣！
且不提凤鸣如今每年的灵石产量，不过十余吨，和炎帝要求的百万吨数额相差甚远；仅仅只是那一亿两黄金白银，凤鸣就根本承受不起！只怕将整个凤鸣变卖榨干，也掏不出那么多钱来！
炎帝这不是想给凤鸣留一套生路，他是想彻底掘断凤鸣的根基！
“怎么？不愿意？”
见凤帝久久没有回应，炎帝冷哼一声。
对于凤鸣这样的小国，他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
弹指可灭尔！
凤鸣那块地，西临大海，北接草原，位置优异！虽处于北境之中，但四通八达，完全可以作为赤焰国北上的重要枢纽门户！若非北境诸国虎视眈眈，炎帝不便直接出手，炎帝他哪里还会和凤帝废话？
早就派遣大军碾压过去了！
“这些条件对凤鸣而言，实在是太难……”凤帝艰难道：“况且，我凤鸣地处北境，若是改弦易帜，岂非为北境诸国所不容？”
“你在跟本帝讲条件吗？”炎帝面色阴沉：“你信不信，本帝现在就能杀了你？你信不信本帝即刻发兵，不出一月便可荡灭你凤鸣？”
凤帝身形一颤，只觉迎来万斤重压。
他知道，炎帝并非虚张声势。
炎帝也不需要对他一个小小的凤鸣虚张声势。
炎帝说的，是事实。
和五大宗国之一的赤焰国相比，他凤鸣的国土不仅小了百倍千倍，国内人口高手国力更是和赤焰国相差千倍万倍！一旦赤焰国想要对凤鸣出手，别说一个月，就算是一天，凤鸣都撑不住。
朝开战，夕亡国！
凤帝扑通一声跪下，如今的他不是凤鸣那高高在上的帝王，而是一个畏惧于强国摇尾乞怜的老狗。他将头朝地上重重一叩，咬着牙死死坚守着心中最后一丝尊严和底线。
“凤鸣弹丸之地，何须贵国征讨？凤鸣甘愿为臣，更愿意年年进贡！只是炎帝您所说的那些条件，凤鸣确实承受不起，还请炎帝体恤明鉴！”
这一刻，他脑海中突然浮现秦骁在斩杀自津威时的那声怒吼。
我凤鸣虽弱，但不可欺！
凤帝只觉自己喉头有热血在凝聚，又何曾不想像秦骁那般，仰天嘶吼？但是面对炎帝，面对赤焰国，巨大的国力差距让凤帝心中的热血瞬间凉透，他也想抬起胸膛做人，他也想让凤鸣的百姓能够顶天立地的活着，让凤鸣的子民自豪于凤鸣血脉！
但他不行。
他不敢。
就如同二十年前，在面对杀上门来的拂晓会时一样，当时的凤帝跪下了，一跪二十年，至今也不曾起来。
“好啊。”
炎帝脸上极尽嘲弄。
“那咱们就换个玩法，你们凤鸣不是拿不出那么多的黄金白银灵石吗？好说，你们把国域让给我们，由我赤焰国的臣民去耕耘！”
“本帝听说你凤鸣近期在建造海港？正好，只要你以凤帝之名，开放云港沿海口岸，让我国的船队商旅可以自由的进出贸易经商、购置房产、入仕为官，那本帝也可以暂免你儿秦骁僭越之举！”
“不仅是沿海口岸，内陆九州之地，也要全部对我赤焰国开放，军队、盐布、种种私缕皆可由我赤焰国人参与！”
“凤帝，这样，你总满意了吧？”
殖民！
他炎帝想要在凤鸣殖民！
凤帝止不住的发颤，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前所未有的愤怒！炎帝如今的要求，远比先前的朝贡，更为恶劣绝户！凤帝十分清楚的认知，只要自己同意了炎帝的要求，历代老秦人呕心沥血积攒下来的千里凤鸣，将会在他手中一朝尽毁！
而他凤帝，也将彻底沦为炎帝控制凤鸣的傀儡！
炎帝不由分说的挥了挥手。
一旁的宦官端着拟好的合约走到了凤帝面前。
“请吧！”
那老太监撇着嘴极为不屑的哼道。
凤帝颤抖着手，缓缓接过那张列举了数十项极不平等条约的纸张，翻来覆去的看，视线渐渐免得模糊，只知道上面满满的写着四个大字。
丧权辱国！
弱国无外交！
“签了它，本帝保你父子安然无恙的回到凤鸣，你依旧是你的凤鸣王，衣食无忧，世袭罔替！”
炎帝的嘴脸变得尤为狰狞可怖。
“确实，本帝不能直接插手北境，但若是残倭亦或是别的北境之国出手，我想就算是北境三国，也挑不出任何毛病！”
“秦慕武，你应该是个聪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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