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第45章
夜里，宝钗睡觉的时候突然疼醒了，小腹坠坠的难受，下面又涌出一股热意。她想尽办法的转移自己的主意力，她开始数床架上雕刻的大燕，却仍旧难受。她转过身来，又转过身去。却仍旧痛的睡不着。
宝钗见水辰披上了衣服过来，心中愧疚，问道：“可是我把你吵醒了？”
水辰摇头，又说道：“那里难受？”
“肚子。”
水辰将手上哈气吐暖，伸进被子里，轻车熟路地摸到宝钗的腹部，“哪里难受？我帮你揉揉。”
“下面一点。”宝钗说道。
“这儿？”
“嗯。”
水辰揉了揉，问道：“怎么还没有睡暖和？”
其实被子里一开始是暖和的，只是因为宝钗翻来翻去，热气都跑了出去。她又肚子疼，没顾得上，因而被子冷了也没有发现。
等我一下，水辰取汤婆子放在炉边加热。又取一小瓷瓶放在旁边。将里面的油倒在手上，又在手上搓匀。“这是玫瑰种子炼的油，之前我手脚扭伤了，就又这个油揉的。”说完就将手伸了进去，放在宝钗的小腹上开始揉起来了。
水辰的手很暖和，只是有些粗糙，刚开始揉起来，有些不舒服。现在有了油的润滑，已经好受多了。
虽然床上就只有宝钗一个人睡，但她还是习惯了睡在外边，这会子水辰在床边虽然帮着宝钗揉肚子，可是姿势很不得力。略揉了一会儿，宝钗说道：“我已经好多了，王爷睡去吧。”
“惯会撒谎的小骗子。”水辰笑道，“把那被子拉开。”水辰现在手上都是油，不方便拿被子。
“不可以同床睡。”宝钗坚持。
“我知道，”水辰说道，“我冷了，进来被子里捂一会儿。”
宝钗听了，这才把旁边的一床被子拉开。
水辰原是趿拉着鞋子，这会子就脱掉鞋子，踩在床边的小杌子，上了床。再又脚勾开被子，跪在床上，用手肘作支点，躺了下去，再用脚将被子勾回盖上。仍旧将手伸进宝钗的那一床被子里，帮宝钗揉着肚子。
宝钗原以为他只是想捂一会儿，不曾想他仍是上来帮自己揉肚子，因说道：“不疼了。”
宝钗是真的没感觉到疼了。因为她的注意力都放在水辰身上了，都忘记了自己肚子疼这一档子事了。
“真的？”
“嗯。”
水辰抽回手，那一下下的钝痛又回来了。水辰一眼就看了出来宝钗不舒服，“骗子。”说着，仍将手放了进去，继续帮宝钗揉着肚子。
其实刚刚不收回手，水辰也知道宝钗还是不舒服的。她是特别容易脸红的，若是以往的时候，这般贴着皮肤，她早就红着脸，偏着头，一副予取予求的样子。这会子却是看着他，眉头扭成一团，想来还是身上不舒服的，都没有精力来害羞了。
水辰又揉了好一会儿，揉到手上的玫瑰籽油都慢慢消失了，再揉起来都有些滞涩了，便打算起身打算再涂一些油。
“不用了。”宝钗说道，“我困了……已经不那么难受了。”
水辰见宝钗这么说，便用汗巾子将手上残存的一点点油渍擦干净。又取回汤婆子，卷上两层软布。
“你去里面睡。”水辰说道，“里面已经被我捂热乎了。”
宝钗听了，便从床边滚到里面，又裹上刚刚水辰盖的被子。水辰将裹好布、摸着热乎却又不太烫手的汤婆子递给宝钗。
“好好睡。”水辰说道。
“嗯。”
水辰同宝钗说完，又帮宝钗掖好被子，方才打着哈切回到塌子上睡了。宝钗将那汤婆子放在肚子上，虽然压得慌，但是暖暖的，肚子也不那么痛了。这才闭上眼睛，一开始还有些不适应，过了一会儿，还是睡着了。
水辰第二日居然请了医生过来了。
宝钗觉得他大惊小怪，再者那事又怎么好和男医生说，因而再三推辞。
水辰说道：“请的不是太医，是女医师。”
“女医师？是巫医还是产婆？”
“都不是，她是正经官家小姐。她原是刑部主事闫刚的女儿，嫁与杨氏为妻，未曾过门，其夫犯了事被诛。因为她曾治过太后，因而网开一面，仍放回闫家。只是回家后，她不曾再嫁人，却一直在治病救人。”水辰笑道，“况且我今日又要去北静王府，本来就没有办法陪你，只当是来了个人陪你聊聊天，好生招待着便是了。”
宝钗听了，方才应下。临走前，水辰嘱咐道：“这请来的医师不是普通太医，切不可用银钱玷污了她。库房内墨宝字画，金银玩器只管挑有眼缘的赠给她。日后咱们有麟儿了，少不得还要麻烦人家。”
宝钗听了羞红着脸，嘴上应了，手里却是把水辰推了出去。
水辰走后，宝钗安排厨房做好点心，又命丫鬟们沏壶好茶。宝钗想着她既能治病救人，想来是通些文墨的，想着二人好好聊聊天。
宝钗原本是打着招待一番的心思。不料那女医师来了，却是望闻问切，不给半点说其他话的机会。
问诊完后，闫氏说道：“不是什么大问题，不过是急火攻心，缓两日便好。”
宝钗听了不以为意，倒是莺儿听了吓一跳：“不开药吗？”
“不开。”那闫氏说道，“想是新嫁，事情堆积于心，一时不顺畅导致的。心情调整过来了，也就好了。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哭出来便好了。”
莺儿想着向来看着自家小姐处理事情都是游刃有余的，嫁过来的时候府里上上下下都是听话的，姑爷又是这般的细心体贴，怎么还有不顺心的事情。想着这个医生可能是个门外汉，不及太医的医术高超。
宝钗听了却是心下大惊，忙命丫鬟们准备茶水，上些点心。
宝钗与她二人略聊了一会儿，她那见识与气魄便让宝钗折服，随即引为知己。
她虽说是寡妇，快要三十岁了，却没有一点傲慢。但也不同于李纨，仍是浓妆艳抹，绿袄红裙，艳丽夺人的。治病时温柔体贴，说话闲聊时又热情随性。许是没有生过孩子，说话做事间又有一种恣意洒脱。
见宝钗指甲做得好看，便来讨教，“这指甲是怎么做的，说与我听，我回去了也好做。”
宝钗便问莺儿：“那凤仙花还有吗？”
莺儿忙答道：“还有的。”
宝钗便让莺儿与闫氏做指甲。那闫氏听了，问道：“这大冷的天，那里有的凤仙花呀？”因为冬季多用朱丹等石头研细染指甲，因而一开始见到宝钗指甲染了也并不惊奇，却不想是凤仙花染的。
“是家下一处温泉开的花，因为地方偏僻，不曾有人摘过。今岁看到了，便摘了来染指甲了。”
说着莺儿将工具都准备好了，她一面与宝钗在塌上聊天，一面由着莺儿帮她做指甲。
闫氏也不是一开始就行医的，只是身边又无子女，又不愿再嫁。因为打小就对医术感兴趣，现在回家了，更是无事可做。闲来无事找了些医术看，又因为舅舅是太医，跟着一来二去也学了很多。一开始时从身边的亲戚姐妹开始治起来的，后来名声就渐渐传开了。
宝钗见她医术高明，想着林妹妹身体不好，想着拜托她与林妹妹治一治。
“若说我的医术又多好，真还不见得，”闫氏苦笑道，“不过是医生望闻问切，因着男女大防，脉都没诊好，就开始胡乱的下药。”
宝钗听了笑道：“我那妹妹是极有诗才、天分的，不提治病，你看了也一定会喜欢的。不治病，只是见个朋友也是好的。”
闫氏笑道：“治病可以，什么时候带我去你家温泉泡一泡？”
宝钗笑着应了。虽然京城里有不少温泉酒家的生意。不过闫氏毕竟也是官家小姐，去不了那样子的地方。想来应该是与自己一般还不曾泡过温泉。
闫氏与宝钗正聊着，见莺儿将叶子剪好样子先黏在指甲上，笑道：“怎么有这么个巧法子，我以前怎么从来不知道。”
宝钗道：“她平日里闲时琢磨出来的，每年凤仙花开的时候，从花开到花谢，每日都有两三个小丫头找她做指甲呢。”
“这丫头真有一双巧手。”闫氏叹了口气，“我的丫鬟就笨了些。”
“你的丫鬟跟着你还会看方抓药呢，都是你教得好。况且我这丫鬟的巧手也不是我教的，是她本来就会的。”
“我从刚刚就想问，你这熏的什么香。本来想着冬季怎么熏这种冷香。现在待了一会儿后，觉得凉丝丝的，怪好闻的。”
宝钗笑道：“不是熏的什么香，是药香。”
“药香？”闫氏说道，“我本是开药的，若是药香，我还能闻不出来。”
宝钗笑着就让文杏将那瓮“冷香丸”拿了出来。
闫氏笑道：“冷香丸，怎么起了这么个奇怪的名字。”
宝钗笑道：“是一个赖头和尚给起的，……”便把小时遇到和尚送药方的事情都说了一遍。
“我从没听过这些花与露的方子，就是无根之水，也不曾这般讲究。今日一定要让我开开眼。”
文杏拿来药瓮，闫氏取出一粒来，细闻了一番，“我从没见过这般奇药。”便问宝钗，“这一颗与我尝尝。”
宝钗说道：“这药哪是随便吃的。”
“我只尝一下，你准备好陶盆，还是要吐出来的。”
宝钗听了，忙叫文杏将陶盆拿来过来。
闫氏说着就那指甲分出绿豆那般大小的丸子，略舔了一下，又吐了出来，拿旁边的茶水漱了漱口。笑着对宝钗说道：“这药倒是奇特，能镇定心神。以往我遇到那般郁郁寡欢之人，少不得言语劝解一番，却没有对症之药。”
“你是说这药能治心病。”
“治不了病根，但能治病症。”闫氏笑道，“你说的那位姓林的妹妹，也是能用这个药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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