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九 震撼
阮宴君昏过去的前一秒内心想的就是——华澈那个家伙真是个老狐狸，明明武功盖世直接就可以解决了那些人了，怎么来的这么晚还在殿里诵经，愣是装出了一副“我空有美貌没有灵魂”的模样。
下次谁再告诉她空也大师虽然神秘但是心善而且武功高强领悟能力极高，她一定会偷偷翻一个白眼。这个老男人真是——
老狐狸！
再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三天后了。
阮宴君初初醒过来，身边就是眼睛红肿脸上还带着泪痕的何慕妍。她似乎是要哭晕过去，看着阮宴君的眼神里都带着满满的怜惜。
见着她醒了过来，何慕妍脸上的神色再也无法控制住，几乎是扬起了一个阮宴君见过的最丑但是最可爱的笑容以后，冲着外头扬声说道，“阮妃娘娘醒了！”
外头迅速传来了无数嘈杂的声音，阮宴君还没被吵得晕过去，就听见他们欢呼雀跃的声音，像是有什么天大喜事一样。
接着就是无数的太监太医宫女涌了进来，在太监替她诊断完以后又开了窗透透气，又是特意端来了一大碗的养生汤让阮宴君服下以后，阮宴君才看见穗鱼眼中饱含泪意，站在何慕妍身侧静静地看着她。
“娘娘，您终于醒了！”
阮宴君笑了笑，牵扯到了脸上的伤口，忽而才觉着是有些疼的，刚想痛呼一声，却又见着何慕妍穗鱼担心的眼神，最终还是将自己的痛意强压了下去。眼神里却满含笑意，“我没事。”
“穗鱼，你不必担心，留何嫔在这里陪我就好了。我有些话想要问她。”
穗鱼似是还要再说，却终究看着阮宴君那双目光坚定的双眼，最终还是叹了口气。
“娘娘，您可要好好保重自己。不要再受伤了。”
穗鱼一向坚强稳重，阮宴君也知道自己整出了些事情总是让身边的小宫女担心，冲着穗鱼勾起了一个歉意的笑容，“穗鱼，我知道啦。下次不会再这样了。”
看着穗鱼走出去的背影，阮宴君忽而又想起了什么，冲着她说道，“这次这件事可是闹的不小，穗鱼，快去告诉将军和夫人，说我一切安好。不必他们担心了。”
何慕妍确实叹了口气，又想要动手敲阮宴君的脑袋，刚伸出手就看见她苍白的唇色，又迅速放了回去，“你这次事情闹得这么大，阮将军和阮夫人能不知道吗？”
阮宴君不由得吐了吐舌头，又冲着穗鱼笑笑：“那就说，我醒了，挺好。不用担心。”
看着穗鱼委委屈屈合上了门，阮宴君才冲着何慕妍低声说道。
“后续如何？”
“什么后续如何？”
看着何慕妍一脸不解，阮宴君又小声说道，“我晕过去以后，后续如何？”
何慕妍没想到她才醒来就要纠结事件的真相，向后靠了一靠，冲着阮宴君说道，“你才刚醒来？”
“很重要很重要，阿妍你就说吧。”
何慕妍才缓声说道，“当时好在楚小将军及时赶到将剩下的歹徒都杀了，来了个英雄救美，把你救了——不过，楚小将军真的好帅！现在在我心里他比柯延帅一丢丢······”触及阮宴君焦急的眼神，何慕妍又迅速切入正题，语速都快了一倍，“后来楚小将军派人清理了兴业寺，妃嫔们躲在佛像后面不敢吱声，倒是没有一人受伤，连吴娟怡都听话乖巧了许多。就是不知道——空也大师到底是什么时候出现的，竟然坐在殿前诵经，似乎是为了死去的那些人吧。再后来楚小将军就派人把我们护送回了宫中。皇上倒是确实在暗卫的护卫下早就赶到了宫里头。现下满朝文武都在接受调查，一片震撼。几乎是大动乱了吧。我而且你知道吗，最可怕的是，筏年周报真的竟然敢刊登这件事情而不被皇家责罚。现在全京城的人都在推测这筏年周报的来历到底是什么——很多人甚至说是不是柯阁老办的周报，毕竟全京城敢这样尊重事实的，也就是柯阁老了。”
“不过阿阮，你那时候真的，太帅了。我以后的女儿——唉，如果有机会，我也要她学武。至少能防身。”
阮宴君深深呼出了一口气，眉毛紧锁，冲着徐期年开口就问，“那皇后呢？皇后怎么样？”
何慕妍的瞳孔里一震，像是极其不情愿一般，竟然低下了头，没有再敢看阮宴君的双眼。
阮宴君看她这幅反映，就明白事情看起来并不好了。
“皇后她——”
“没事，你说什么我都能接受。”
何慕妍缓缓抬起头，眼中的痛苦已经硬生生摆在了面前，“阿阮，她滑胎了。”
阮宴君的眼神中缓缓漫上了一点奇异的光，冲着何慕妍淡声说道，“是因为中箭？”
“是。中了箭以后又大惊，她这一次胎象本来就不太稳，又是第一次有孕，现下又因着没能及时治疗。”
“没能及时治疗——这是不是因为谁？”
何慕妍的眼里也是恨恨的痛意，“卿卿那样温柔善良的人，还怀有身孕就这样还愿意以命相救付和颐，而付和颐竟然真的就将她丢了下来——”
“付和颐，他是真的心狠。”
“而且你知道吗，付和颐对外说是，皇后这一胎是因为天降异象胎象不稳才滑的。完完全全撇开了这一次的关系。外头的人虽然知道皇上这一次经历了行刺，也知道是你力挽狂澜救了我们阖宫上下的妃子，但是，他真的只字不提卿卿滑胎是因为他，完完全全推到了所谓天降异象上！外头人都说今年是天降异象，才会遇到这种事！”
天降异象——阮宴君的眼前滑过了一道光，似乎是瞬间通了，却又不敢再往那方面想。
付和颐，他当真能够做的这样狠？
“这一次的事件，付和颐交给谁调查了？”
何慕妍揣测着阮宴君几乎是瞬间骤冷甚至是满满恨意的眼神，柔声说道，“父亲给我传的信，说是皇上将这次事件偷偷交由徐大人处理了——对，就是女官徐期年。”
窗外风雨交加，电闪雷鸣。有些东西，就在那一瞬改变。
“徐大人，你一向是聪明人。不需要再多话了，不是吗？”
徐期年跪在御书房里，没有再敢抬头。
付和颐虽然年少，但他到底是个皇帝。是一个将一手烂牌打得极好，以最不受宠的皇子的身份成为帝王的少年帝王。他怎么可能有所谓的单纯天真。
所以他才那样喜欢沈迟卿。因为沈迟卿真的爱他，是真的单纯可爱，也是真的能够让他有一点温暖和归属感。
徐期年静静跪在那里，有些话没有说出口。
良久以后，她才听见付和颐低沉沙哑的声音，似乎没有一点威胁，又像是以朋友的身份，轻轻松松地对她说道，“朕对这件事情有了阴影。所以不希望徐大人再查下去了。”
“徐大人再查下下去，不仅得不到结果，而且可能得不偿失。朕不希望一手培养起来的大楚第一女官，就这样，不是么？”
他虎口处带着的一枚玉扳指，就在那一瞬间，竟是硬生生直接掰断了！
“臣，遵旨。”
徐期年只听到自己的声音十分清淡，又冲着付和颐笑了笑，“臣当然是，按着自己的意愿来的。臣没有太大能力，只能办到这里了——有山贼不知那是皇家寺院与皇家仪仗，竟然随意打劫，冒犯了皇上。甚至胡乱让皇后娘娘平白无故地就丢了孩子。好在阮妃英勇，楚小将军及时赶到，这才解决了此事。所谓天降异象，那都是一派胡言！”
“这样的话，筏年周报应该也会刊登吧？”
“是。皇上。”
“很好，朕就喜欢这样的聪明人。”
“退下吧。”
付和颐的一双眸子不含任何感情，淡淡地看着徐期年远去的背影，似乎是自言自语。
“如果她敢做些别的事情——那支本该射中华澈的箭，就送给她吧。”
如果不是屋顶上有淡淡的一声“是”，倒是真会让人觉着他是在自言自语。
“阮妃，可用。不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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