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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高傲与低贱


  “暖情长老!”君如故扣她的手腕微微一使力,将她推开了半步。

  “哦……”暖情这才回过神,“原来是君长老的徒儿,难怪教人看不透呢。”

  君如故面色一暗,伸手拉过慕秋雨的手臂,“林尊主,你们进去,我和慕秋雨就不去了。”

  慕秋雨像个傻狗一样怔怔的,不知道在想什么,只是发呆发傻的看着君如故拉着他的那只手。这天气算是温暖,他甚至已经感受到君如故握住他的手心都微微出了汗。

  可最让他惊讶的事,君如故竟然一直在给他传灵力。

  君如故发烧才刚好些,给自己传灵力做什么?难不成就因为暖情长老刚才那一下想要试试他有几斤几两,君如故怕他被欺负了?

  “师尊……”慕秋雨动了动,想阻止继续传输灵力。

  君如故回眸瞪了他一眼,“住口!这哪有你说话的份!”

  一时间梁初和费鑫也傻了,师尊何时在他们面前说过这样重的话!

  徒儿们想着,师尊肯定是真的生气了。

  “对不住君长老,是我一时走了火想要多瞧这孩子几眼。”暖情歉意的笑道,“有朋自远方来,哪有不进门就走的,灼明,快带路,告诉弟子们好生招待。”

  君如故哼了一声,拉着慕秋雨转头就要走。

  “如故!”林如赋拉了她一下,“怎么了?不就是碰了一下吗?还没碰到啊,你说你,生什么气啊?”

  君如故想大骂几声你知道个屁,又迫于无奈不能说穿,只得一手拉着慕秋雨迈上山梯。

  “不用这样麻烦。”灼明微微一笑拦下了几人。“蓬莱许多奇珍异兽都可以做为坐骑,请稍等片刻。”

  灼明吹了一声口哨,一时间竟是有多声鹤鸣回荡,空中传来数声翅膀拍动声,数只仙鹤落下,俯首听命。

  君如故皱眉,看向灼明。

  “君长老,这是我们蓬莱仙岛喂养的仙鹤,您骑上去,它们会载着你飞过山梯。”

  君如故看过一只只毛发瑞亮却眼眸无神的仙鹤,不由得感觉有些心悸。“驯养?”

  “呃……”灼明一怔,随即道,“君长老也可以这样理解。”

  君如故抿抿唇,没说话。

  “算了算了,我们走上去就行了。”林如赋摆摆手,拉着君如故防止她再跑了,“这山梯也不高,几步就到了。”

  “君长老若是不愿坐仙鹤,我们蓬莱也有别的坐骑。”灼明道,“那,给您换些机甲做的如何?需要灵力催动,那些倒不是活物。”

  君如故本欲转身离开,一回头却看见了弟子们一个个眼睛发亮,满是期待。

  她叹了一声,“不必了,上去吧。”

  灼明熟练的跨上了仙鹤,带头飞了上去。

  林尊主同君如故并排,小声道,“你也别这样,蓬莱仙岛异兽多得很,若是不驯养定是要伤人。伤了人蓬莱仙岛定会派人除了去,那时候异兽只有死路一条,其实驯服也是好的,至少给了它们活下去的机会不是?”

  君如故不置一词,与其失去兽性俯首听命,还不如恶战一场就此陨落。

  君如故闭上双眼手覆上了额头,林如赋说的也是有道理,可……

  她不愿去想了。

  在弟子们的惊叹声中,仙鹤平稳的落了地,君如故摸了摸它的羽毛,又摸了摸仙鹤修长的脖颈和嘴巴。她摸的很温柔,很轻柔,明明很顺昵,却在接触到仙鹤的眼睛时,不由得心上一颤。

  这仙鹤却忽然发了疯,煽动翅膀对着君如故撞了去,这么近的距离君如故躲不开,除非伸手将仙鹤反治住。君如故有这个本事,但是她不愿意。

  正当君如故想要被这仙鹤撞一下时,一把银色的长剑从侧面横贯而过,斩下了仙鹤的脑袋。

  鲜血溅了满地,君如故身上脸上也被溅上些许滚烫血液。

  “对不住君长老,这畜生不知道怎么发了狂,险些冲撞了启明仙尊。”灼明将剑回鞘,对着君如故施了一礼,“君长老先去房内更换衣物吧。”

  君如故没说话,也没转移视线,她甚至连紧紧皱着眉都没有。

  君如故手上沾过的血不少,可这是唯一一次,在她面前,一头仙鹤就这样屈辱的,卑微的,陨落了。

  这一瞬间君如故内心百感交集,甚至有了深深的心悸,不知道怎么的,在这头仙鹤倒地不起头身分离时,她仿佛瞧见了未来自己的模样。

  高傲与卑微只在一念之间,可她还在说与其苟且不如一搏,这仙鹤一搏,便丢了性命。

  分明是纯洁美好的象征,怎么到了这,就这样低贱了?

  “如故?如故?”林如赋在一旁唤她,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怎么了?如故?是不是还是在烧?”

  “别碰我……”君如故被触碰到时猛然一颤,惊慌失措的推开了他。

  “怎么了?”

  “师尊。”

  几人同时唤她,君如故心脏跳动的比平时快了数倍,有一种诡异的恶心感几乎将要破土而出。

  “如故,君如故!你怎么了?”林如赋不敢接近她,君如故就这么左手持剑做出防御的姿态,分明是带着几分怯懦,却不肯让任何人上前。

  林如赋尽量放缓声音,小声央她,“如故你冷静一下,只是一头野鹤罢了,你去房间,清理一下,行么?”

  几个徒弟在一边看愣了,且不说师尊怎么会这样,林尊主平常也是大大咧咧的,居然会小声温柔的哄人?

  “野鹤?”君如故总算是转移了目光,盯着林如赋看了一会红着眼眶问道,“野鹤的命,就该这样轻贱吗?”

  林如赋暗道不好,回头扫了一眼,“慕秋雨,拿个斗篷过来!”

  林如赋惯会使唤慕秋雨,此时慕秋雨赶紧寻了一圈,找了个白色的斗篷来,“尊主,给。”

  林如赋结果慌张的给她披上,几下打了一个结,遮掩住她衣服上的血迹。又在怀里掏了掏,却啥也没掏出来,林如赋暗骂一声,对着慕秋雨问道,“有手巾吗?”

  “有有有。”慕秋雨也不明白这是怎么了,慌忙掏出手巾递给林如赋,“你退下。”他对着身后弟子道,“你们都先去和灼明去安置,费鑫你留下。”

  人缓缓走远后,林如赋这才拿着手巾给君如故擦拭脸上的血迹,“如故冷静,没事,一会就过去了。”

  君如故低着眸子,看着自己脚下的地面,也不知道这块地是不是也沾过血,“别碰我。”

  “行我不碰你,你自己擦,行吗?”林如赋将手巾塞进君如故手里,细声问道,“让你徒弟给你把把脉行吗?”

  君如故转头呵了一声,“我说别碰我。”

  “你徒弟,我说你徒弟,费鑫。”林如赋将费鑫扯了过来,“你徒弟费鑫,药修。”

  “林如赋。”君如故突然道,“我没疯,我有神智,你不用跟哄两岁孩子一样同我讲话。”她看了眼费鑫,出口成霜:“我不需要任何人,这些,都是多余的。”

  君如故推开林如赋和费鑫,朝着山下走了两步。

  “如故你去哪啊?”林如赋追过去,“你现在要回桃源一梦吗?还是……”

  君如故声音听不出温度,“去下山找个客栈,什么时候问道开始了,你来找我。”

  “让费鑫和你一起去吧。”林如赋推了一把费鑫,掏出钱袋交给费鑫,“你平时不爱讲话,让他和你一块去,多少有个帮衬。”

  “不用。”君如故果断拒绝后又想到了什么,终究道,“走吧。”

  君如故看了眼费鑫,“能御剑载两人吗?”

  “师尊,没问题的。”费鑫掏出了他那把灵剑,心里默念剑灵祖宗给点力给点面子,而后御起剑飞上半空,“来吧师尊!”

  君如故足尖微微一点上了他的剑,“飞快些。”

  “好的师尊!”费鑫也有些兴奋,毕竟他往日御这把剑都要被甩下好几次,这回居然毫无反抗,实在是意外的很。不用君如故说他也会飞的快些爽一把。

  到了客栈后费鑫主动要了房间和热水,两人一前一后进了房间。

  相顾无言后,君如故准备先赶人,“你要的是两间房。”

  言下之意很明了了,还不滚回自己房间在我这杵着干什么?

  费鑫吱唔几声,“师尊,我想……”

  “把脉?”君如故哼道,“你能把出什么来?”

  “师尊,徒儿学识不如青懿长老,但是徒儿也想为师尊解忧。”

  “你解不了。”君如故觉得嗓子有点干,伸手去倒水才发现自己右手居然捏着一块方巾。这是什么东西,谁的?

  哦,林如赋塞给她的,慕秋雨的。

  君如故看着这块带血的手巾,毕竟是别人的不能扔,可是好多血,还得洗,麻烦。

  “师尊,怎么了?”

  “无事。”君如故随手将手巾和君生放在桌上,自己倒了杯水喝。两杯温水饮下后,这才将撩开衣袖将手腕递到费鑫面前,“来吧。”

  “谢谢师尊。”费鑫回的小心翼翼,连尊主这么个大大咧咧没心没肺的都在这时候和师尊轻声细语的讲话,他肯定得更加小心了。

  探出几分灵气,费鑫将指腹搭在君如故的脉搏上,半盏茶后费鑫都没挪开手,君如故也不心急,只是带着几分轻视的瞧着他。

  君如故自己知道自己身子是个什么情况,费鑫这个表情也明显探出了七八分甚至更多,费鑫不愿意抽手禀告,估计是不相信,也不敢。

  良久,费鑫颤声道,“师尊……徒儿医术不精……”

  “嗯。”君如故打断他,“下去吧。”

  费鑫连行礼都忘了,逃窜着出了房间。直到回到他自己房间后,他才一屁股坐在硬邦邦的凳子上缓了缓身。

  “几尽枯竭,时日无多……”

  一番清洗后君如故推开小窗,吹了吹黑夜中的冷风。刚沐浴后的她面庞有些微红,身上也有些红润,纤密如睫羽般的睫毛还沾着几滴水珠,湿漉漉的发丝微微滴水,君如故也懒得去擦。

  不知道此番仙山问道是个什么模样,总感觉没有这样简单。

  “师尊,我能进去吗?”费鑫抵着门磕了几下。

  “嗯,进来吧。”君如故依旧站在窗边,楼下便是热闹非凡的街道,昨日来时的深夜空无一人,想不到夜晚也竟是这般繁华。

  费鑫将端来的饭菜放到桌子上,那上头是一罐卖相极差的排骨和一碗珠圆玉润的米饭。君如故不由得多看了几眼,虽然她对吃的东西没有太多讲究,可这排骨……上头汤水上覆盖着一层像是有毒似的泡沫,玉米还是萝卜?或是土豆?还是药材?被做的焦黑,排骨看上去也是血肉淋漓,应该是还没有完全煮开,“师尊,吃点东西吧?”

  君如故看了他一眼,闻到了这里头有些药味,“你……做的?”

  费鑫不好意思的抓了抓后脑,“是啊……师尊,第一次做,有些不熟练……”

  君如故轻吸了口气,“你吃过了吗?”

  “还……没有。”

  “一起吧。”

  “啊?……”

  君如故淡笑着,看着这一罐毒药,对着费鑫挑了挑眉。

  费鑫却一点也不能轻松,皱着眉看着一罐排骨,“这,师尊,要不算了,咱们去外头吃些别的吧,这客栈里的厨子今日没来……”

  君如故用筷子按住他抱着罐子就要跑的手背,“粒粒皆辛苦,不可浪费。”

  “师尊……”

  之后费鑫发毒誓,这辈子要是再下厨他就天打雷劈一辈子生不出儿子。

  一直到了夜深了,街道两边的商贩一个个收了摊关了门,热闹的街市变得寂静,连是不是飞鸟掠过时拍打翅膀的声音都异常的清晰。

  君如故这才关上了窗,端了一盆清水,细细的清洗这沾了血迹的手巾。

  直到这东西清洗干净,君如故越看越不对劲,这手巾应当是有些岁月了,洗的都有些要破了,颜色也变得又白又淡,可她还是能从角落那模糊的两个字一眼分辨出,那是自己的名字。

  这块手巾……

  记忆呼起,这块手巾,的确是自己当年给那个又瘦又小的孩子的。当年那个孩子看上去又可怜又怯懦,说话时小心翼翼,声音轻的要凑上耳朵仔细听才可以听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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