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孤坟葬香魂
只见柳婆婆皱眉想了一会儿，才哦～的一声笑了起来。见她开了口，梦雪莫名紧张咬着地嘴唇猛地一下松开了。
然而提在胸口的气放地有点早了。柳婆婆的下一句话，又把她的好奇心揪了起来。
“那个呀，我也不知道。”只见柳婆婆依旧陷入某种回忆里，说一段话，头就顿一下。
“啊。”梦雪失声叫了出来。感情，这是竹篮打水啊。
她不禁有些失望。然而柳婆婆仿佛是那说书人，不精彩，却抓住了精髓：钓足听者胃口，转折再转折，如果故事够长，估计可以折上九曲十八弯来。
正在暗暗叹息失落的梦雪，心又被下面的话勾了起来。
“我记得，有天早上，住在山脚下的二胖找他家的猫，在那棵木棉花下看到一个浑身是血的妇人。”
“然后呢” 梦雪迫不及待追问着。
“那妇人浑身湿透，衣着褴褛，看样子是从山崖下滚落下来的，只是前一天晚上下了一夜的大雨，山村人家早早的歇息了，若是能早点发现，说不定还能救的活呢。”柳婆婆说着脸上便带了凄婉之色。
山崖下滚下来的！一句话直直插入梦雪狂跳的心里。
“我给那位夫人收拾了一下，等了一天也没见有人来寻，无法，只得征求大家意愿，葬在了那棵花树下。唉呀，真的是可惜了，花一样的容貌。”她边说边摇头惋惜。
突然她像是想起了什么，小心翼翼地看着梦雪。
“娘子，我有句唐突的话想说，娘子可别介意。”
梦雪听到那花下独眠之人的凄惨，心中满是震撼，又因那句滚落山崖，剖开自己的心，将往日的疼痛释放了出来。
听柳婆婆这样讲，她凄凄地回了神：“婆婆您有话只管说，我自是不信什么忌讳的。”
柳婆婆见她如此坦荡，便将心中所想说了出来。
“那妇人一看就是富贵人家的夫人，不知何故再此遇难，那容貌冷清明艳，真的是可惜了啊，看着倒是跟娘子有几分相似。”
此话一出，梦雪耳中如雷鸣，心中的疑团被一株嫩芽顶破，那嫩芽快速生长，似要冲破胸膛。她莫名的鼻子一酸，眼眶热热的，似有泪涌。
一旁的辰渊见她突然如此神态，便在心中指责柳婆婆不该混说，但她已然这样，只得轻声安慰她：
“人各有命，不管之前那夫人经历了什么苦楚，但死后葬在此处祥和宁静不染尘污的地方，也算一种慰籍。你也莫过于伤心了。”
然而梦雪并没有理会他，眼睛含泪继续向柳婆婆追问。
“婆婆可还记得那为夫人身上有什么明显的标记？”
“有的有的，右手上有颗花瓣形状的痕迹，很是鲜艳，红红的就像三月里似火的桃花。”
说到标记，柳婆婆立刻迭声应到。
“只是娘子怎知有标记？”柳婆婆一脸惊异地看向梦雪。
然而，梦雪的眼泪顷刻如雨下。口中叫着“婆婆~”便扑倒她的怀里。
柳婆婆不知她何故如此伤心，只得双手轻轻拍着她的背。想到她问自己的话，以及她悲伤的面庞，莫非……
唉，可怜得孩子。
辰渊站在一边从柳婆婆手中接过，伤心几欲晕厥的梦雪。转头对柳婆婆说：“还烦请婆婆帮我们准备一些祭奠用的物品。”
柳婆婆也拭着泪，答应了一声便去了。
辰渊抱着梦雪，将她抱得紧紧的，却没有出言安慰她，自幼便丧母的痛楚，他是知道的。
若是劝她不要哭坏了身子，那天更是要憋在心中憋出病来。还不如就让她将一直积压在心中的思念统统表达出来。
双眼红肿的梦雪将眼泪鼻涕流了辰渊一身，然而，她没有心思去在意，虽然没说，担心中自是对他充满感激，感谢她在自己最脆弱的时候给她一个温暖的怀抱，让她得有以支撑。
柳婆婆也是红着眼睛将一个篮子递给辰渊，又摸了摸梦雪的脑袋。
“孩子，东西我都准备好了，你去看看吧，要注意身体，这世上的母亲，无论什么时候，都是希望孩子是健康快乐的。”
梦雪擦了擦眼泪，对柳婆婆挤出一丝笑，“谢谢婆婆，我都知道的。我会好好的。”
说罢便和辰渊一起向那座孤单又热闹的坟茔走去。
两人一起摆贡品焚香祭酒，而后双双跪下。梦雪伏身在地与她姨娘说着心里话。
“姨娘，我来看您了。您看，我现在已经长大了，能把自己照顾的很好。”
“姨娘，您在此处长眠，再也不必伤心难过。此处风景怡人，人情和美。又有一株木棉与您为伴，您应该不会很孤寂吧。”
“姨娘，女儿会过得很好，不管姨娘变成了天上的星星，还是化作了这隐忍桀骜的木棉花，我都会永远记在心里的。”
她的头伏在地上久久没有抬起，包含情感的泪水又从眼眶中涌了出来，滴落在泥土中，与之融为一体。
一旁跪着的辰渊也在心里向已逝的芸姨娘承诺。
“您放心，既然您冥冥之中已经撮合我和梦雪，我便护她一生周全，我答应过的事，便说到做到，此生唯她一人，决不叫她伤心。若我负了她，便叫我此生无子嗣，死无葬身之地。”
许久，梦雪才抬起头，又拜了拜。才由辰渊搀扶起身。辰渊帮她擦掉额头上的泥土。温柔的目光将她轻轻包裹起来：“我们回去吧。”
梦雪抬眼环顾了下四周，凄然地笑了。
“若我姨娘泉下有知，定是满意这里的。”
她想，这里远离纷争与肮脏，如此钟灵毓秀之地，才不折辱了姨娘当初的一身傲骨。
梦雪眼光落到那棵迎风招展的木棉，她的花期虽尽，花朵却毅然抱香在枝头。
她想，她也要做像芸姨娘那般的女子。一身傲骨，不依靠，不攀附，就以木棉花的模样与自己心爱的人并肩而立，行走于世。
她与辰渊并肩，将芸姨娘放在心中，又将心缝合好。转身离去。
越来越明媚的阳光洒在她的脸上身上。和辰渊一起，她的每一步都走得很好，很坚定稳固。
不止是脚步，连再次缝补心，也比平日更坚硬了。她有些迫不及待的想回到金家了。
两人回到柳家小院中，柳婆婆正在忙着抓鸡。
看见他们会来，忙带着温和笑上前迎来：“这只鸡不下单，吃的还多，我想着今天就把它炖了好好给娘子补一补。”
若是小玉听了这话，定是立刻赶来帮忙，而且还要表示十二分的赞同，毕竟她的宗旨可是：好好吃饭，好好干活，简称干饭。
然而那只老母鸡好像知道一样，拼命地拍着翅膀咯咯咯乱蹿。柳婆婆一时束手无措。
见此情竟，梦雪便扭脸看着辰渊：“我们去帮忙吧。”
见她来了兴致已全无之前的悲痛，辰渊也满心欢喜起来，“那你自己小心点，别被那只鸡伤到了。”
“才不会呢，它有没有成精，怎么知道我是最弱的那个，若是它赶过来，我定要它知道我的厉害。”她俏皮的冲辰渊一扬脸。便加入了追鸡大战。
在这钟灵毓秀人杰地灵之地，人不但善良纯朴，就连动物也颇有灵性，这只鸡就是。
它居然还会飞，面对三人地追赶，它振翅一跃飞到了院中的杏树上。
梦雪不甘示弱，走到那杏树下仰脸看去。不料那只鸡却对她发起了进攻，直奔她的面庞而来。
“啊”一声惊呼，梦雪抬臂掩面。却迟迟没有等到那重重的一击。
她露出眼睛去看，只见辰渊已经将那只鸡的脖子拧断了。嘴里还说了句：“真是个傻瓜。”
傻不傻瓜的不要紧，就是突然断了气的鸡，还好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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