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家人反目

“找我的？还是我的姐妹？”赵姨娘满脸惊讶地用手指着自己，哈的一声笑了。

她带着笑，将脸扭向金老爷：“老爷，您说可不可笑，这年头什么骗子都有。”

要知道，与金老爷相遇的场景，可是她和王妈妈两人精心设计好的。

那时的赵姨娘，是个刚死了爹的可怜孤女，身边只有一个相依为命的老仆人。当初与金老爷初见时，她如一朵不胜凉风的娇花模样，想必金老爷到现在还记得吧。

若真是有那有心之人想来敲诈她，也不会等到这个时候，都过去这么多年了，谁还记得她。况且，就算知道她的人，也不会轻易就能从勾栏里走出来的。

赵姨娘自己笑了几声，见金老爷没有开口，她也觉无趣地闭上了嘴巴。

不过，突然被人这样攀亲带故的弄着这么一下，她心中有些不快。转脸看到那下人还站在原地，顿时气不打一出来，她厌烦地翻了个白眼。

“还愣着干嘛，还不把骗子赶走？”

那下人应了一声去了，小跑着去了。

看着地上碎掉的盘子，以及洒落的糕点，芳雪本就不明媚的面容，不知何时被乌云遮盖，只剩一片阴鸷。

糕点确实有问题，可是没想到梦雪如此机警，只吃了一小口就觉不对，连带着倩雪手里的盘子，也一并打碎了。

她抬眼看了看在一旁摘花的倩雪，心里忍不住骂：真是个蠢货，自己上赶着送命。

芳雪嫌弃的目光落入金老爷眼中，金老爷心里一阵酸涩。他放下茶碗，看了芳雪一会儿，心想，好好的孩子，可惜了。

都怪自己没本事护着她，现在这个孩子，竟变得如此怪戾。

一时，心中对这个最疼爱的女儿充满了愧疚。是爹对不住你，他哀叹一声，为时已晚，既了出去，便休戚与共，不能逃脱。

他慈爱的目光，紧紧黏在了性情大变的芳雪身上。

“芳儿，你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

赵姨娘觉得枯坐着这里无趣极了，便把话题扯到了芳雪身上。

不过，以前家里处处是让她碍眼的人，如今一个个都不在，反而觉得这样的日子少了些乐趣。

细细想来，琉璃虽然一直占上风，若不是老爷表面苛责，背地里对自己讨好，她早就和琉璃斗得鱼死网破了。

“怎么，姨娘是不想我回来？”芳雪斜着眼看着赵姨娘，眼里满是对她的不尊。

本来漠不经心的赵姨娘，看到芳雪看她的眼神，莫名觉得心慌。

“你看你说的，怎么会，我跟你爹最牵挂的就是你。”她立刻脸上堆笑，哄着芳雪。

“呵？最牵挂我？你们摸摸自己的心，难道不会痛吗？”芳雪的声音，陡然尖锐了起来。

“你们若是真疼我，怎么舍得我在相府自生自灭？”她用凄厉的目光向赵姨娘和金老爷脸上刺去。

“胡闹！越发没规矩了。目无尊长，本来还心疼你，你看看你这个样子，哪里有让人心疼的地方？”

被指责的金老爷，脸色微变，刚拿起的茶碗又啪地一声重重放在了桌子上。溅起的茶水，吓得四散而逃。

“我胡闹，爹，您的心可真够偏的。你暗地里做的事，别以为我不知道。我才不像倩雪那样蠢。”

面对金老爷的训斥，芳雪却丝毫不收敛，反而迎头顶了上去。

手里拿着花的倩雪，呆呆地看着突然变了脸的芳雪。她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怎么突然之间，自己的姐姐，姨娘和爹爹就都变了脸色，而她也莫名其妙地被姐姐骂。

“这话，是什么意思？”赵姨娘疑惑地看着芳雪。

她心想，难道老爷也在背地里养了人？一时心里对金老爷的愧疚，没有那么深了，面上也就作出一副大度，淡然的神情来。

“姨娘，看来四妹妹的蠢，是随您。”芳雪越说越癫狂，直接骂赵姨娘蠢。

这话说得赵姨娘面上一红，梗着脖子吸了一口气却卡在喉中，不知道怎么辩驳。

她带着点儿委屈向金老爷求助，金老爷却铁青着一张脸，怒气更盛。

“您以为，这么多年，您将爹爹捏得死死地。其实，您不过是给他生儿育女一个物件罢了。哦不，还顺带着料理家事。”

“你这孩子，在相府都待傻了，别再说了，赶紧跟我进屋收拾一下，等姑爷来接你。”

如此奚落她的话，赵姨娘却没心思生气。她生怕金老爷一个暴躁跳起，再伤了芳雪，赶紧上前拉着她的胳膊就走。

“放开我，你问问我爹爹，为何相爷刚被降了官职，拂光院和折镜院那两位，就都被爹爹送出了金家。”

她话音刚落，金老爷还未缓下的脸色，遽然又变了。

一张脸从铁青变成了火红，他怒不可遏，抓起茶碗冲芳雪丢了过去：“你住嘴！”

如此反常，赵姨娘心中一惊：什么？相爷被将职了？夫人和那小蹄子是被老爷送走的？

等她明白过来，再看向金老爷，面色已是一片惨白。

站在不远处的梦雪，此时也觉得自己被一张巨大网，牢牢网住。

这些事，她都知道，不过让她没想到的是，如同路人的金老爷，居然会将金夫人先安置好。不过，细细探究一下，也就不觉得奇怪了，毕竟钱财，是金家最不缺的。

而爹爹最在意的就是名誉。保住了金夫人，就保住了哥哥，金家先祖的遗愿，便能实现。

“老爷，是不是出什么事了？”赵姨娘一脸惊慌，抓着芳雪的手也松了。

芳雪趁机甩开了她的桎梏，走到金老爷面前，丝毫不畏惧她爹眼里的怒火。

“爹爹，咱们家的风光，可撑不了多久了。就连我那夫君，都在帮着外人来对付他亲爹。我只不过是把您背着姨娘做的事说出来，您有什么好气的。”

说完，她连看都不看金老爷一眼，又将脸转向了赵姨娘。

“姨娘，金家快垮了，我爹爹，早就给夫人和琉璃姨娘安排好了退路，只有您个傻瓜，还死心塌地的跟着爹爹呢。”

“逆子！”金老爷上来就扼住了芳雪的脖子。吓傻了的倩雪大喊一声“爹~”立刻丢下手里的花，冲进了亭子里。

赵姨娘也醒悟过来，双手抓住金老爷哀求：“老爷，您这是做什么，她是您的孩子啊，一会儿姑爷来了，您要怎么交待？”哭声在金老爷耳边响起，金老爷的嘴抖了几下，终于克制住冲动松了手。

“快，把你二姐姐带走。”赵姨娘慌忙将两个女儿往外推。看着两人趔趔趄趄地跑出了亭子，她才去看金老爷。

她目光里往日的柔情，已被心底散发的寒意冻结了。

你既如此待我和我的孩子，那就别怪我无情无意。

此刻她觉得自己无限悲哀，本以为牢牢在手里抓了一辈子的人，没想到，到头来，残酷的现实狠狠给了她一个大耳刮子。

她翻了下眼睛，换了副神情，脚步轻移走到颓然坐着的金老爷身边。

  依旧是一副温柔脉脉的样子，双手环住了金老爷。温柔的话，如不寒的春风，吹进了金老爷心中。

“老爷，别和孩子一般见识。若不是您将她嫁入相府，她又怎会变成这个样子。”她叹了口气继续扮演着温柔知心。

“既然已经到了这种境地，老爷可有什么法子？我不怪您将夫人提前安置好。也不怪您将琉璃送回相府。但是，您看看您的三个孩子，也需要你提前做打算啊。”

金老爷被她的话说得感动了，立刻张嘴否认：“琉璃不是我送回去的，是她自己跑的。”

然而除了这一句，他却不往下说了。

看着金老爷低头沉默的样子，赵姨娘的心，更寒了。连带着看向他的眼神也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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