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DAY7
day7
早上七点的健身房，前台的接待员拿出vip登记名单给她的第二位顾客，是一位已经锻炼有效的帅哥，两个人隔着一张接待台站着，他穿无袖背心，精壮的身材和小麦色的肌肤，靠近时能闻到类似清新的柠檬味道。
前台重新接过登记名单，双手相请示意顾客进去。她心里已然冒泡，谁不对自律又有黑卡的有钱男人有想法。她主动问客人要不要拿一瓶矿泉水，但很快遭到拒绝，因为客人已经自带了保温水壶。
“我们这边还有水果提供……”
“我不需要，谢谢。”
秦冶往健身房里走，他最近喜欢早上来健身，因为人少空气更干净。但今天最早来的不是他。
空荡的室内环境，镜子反射一道白色体恤和黑色瑜伽裤的女性背影，身材曲线完美，长腿在跑步机上耐力奔跑。
秦冶走到力量区，但没有教练在，他还是决定先练器械。他坐到器械上准备卧推锻炼胸肌和肩膀，持续十五组又开始推肩，最后做十五组坐姿夹胸。练完半个小时他身上有些细微的汗水，他拿起水杯，抬头时又看到那道身影，竟然还在跑步，黑发马尾一甩一晃。
片刻间，秦冶拿着水杯也走向跑步机，他听见均匀的呼吸声，不过她带着耳机似乎没有感应到身边有人。秦冶站在边上的那台跑步机上慢跑。
大概一刻钟过去，祁初手指按向减速键，脚步逐渐变慢，她一身的汗水，拿起挂在边上的毛巾擦汗，注意到身边还有一个男人在慢跑，不过他很快停了下来。
祁初跑得太久不能坐，单腿向后弯曲拉伸，做了几组后呼吸变得平静下来才开始喝水。
对面的人走下跑步机，转身后四目相撞，祁初先转过眼，她不太擅长盯着人看。不过祁初好像听到他说出自己的名字，略有震惊的重新看向他。
祁初的脑子里回想不起自己有认识身材那么好的男生，毕竟他的穿着露肤度很高，很容易让人先看向健壮的身躯，虽不至于像教练那般强魄健美，但精瘦中又充满力量，日常中最适宜。再重新看向脸，还是有点想不起是谁，或者是和谁的脸重合。
“祁初。”他又叫了一遍她的名字。
祁初听着声音回想，好像在和谁的模样对比，可能脸的轮廓更成熟有魄力了，无法跟少年时代的稚嫩糅合在一起。
“没想到在这里遇见你。”
健身房的透视玻璃外早高峰拥挤，车流不息。阳光耀眼的照在人身上，脖颈的汗液顺流而下，祁初的毛巾缠在手腕上，她伸手擦汗。
“师兄。”
“你是忘了我的名字？”
“秦冶。”祁初菀然说道。
两个人十几年没见，健身房初遇得猝不及防，偌大空间里只有他们，祁初没什么话要说，氛围重新安静。
“你住在这附近？”
多数人都会选择在家附近的健身房办卡，秦冶见到旧时的同学，顺口问到。
祁初摇头“我的店开在附近。”
“哦？什么店。”
“文具店，就在附小边上。”
“那挺好的，自己做老板。”
祁初点点头，仍然不多话。十几年前的记忆早就模糊，此刻是陌生的旧人。她运动结束并不多留，两个人分手道别。
后来两人又在早上相同的时间接二连三的相遇，再聊起氛围也逐渐轻松，秦冶是比较风趣的人，善于为人处世，祁初性格开朗，偶然说笑间，祁初还邀请秦冶来店里看看。
“都是小孩的玩意，你来也不会觉得有趣。”
“你当初念师范怎么没当老师。”
“天晓得我多怕很领导相处，我也心软，管不住这么多小孩。”
“对，你当时还被周老吓哭过。”
“你怎么就记得我这些事。”
两个人笑过前程往事。
祁初洗完澡换上无袖的白色缎面连身裙，露出一双白皙纤长的美腿，踩着七厘米的高跟鞋，她对着镜子拿出化妆包，涂了一层提亮效果的粉饼和豆沙红的唇彩。出来时在电梯门口遇上同样要走的秦冶，对方也被她突然精致的装扮吸引。
“衣服很适合你，是去见男友吗？”
“就只是适合？那好不好看？”
“好看。”
祁初得到满意的答案笑了笑。
“可惜没有男朋友，只是准备跟姐妹聚会。”
秦冶想着顺路，提议送祁初店里。电梯空间是四面银光板，秦冶和祁初就着导航展开讨论，东部新区再次开发，几条商业街房租上涨，个体经营的成本增加，现在开店着实不易。
“不过当野生小老板也自在的。”
祁初跟着秦冶走入停车场，看到他的车时不免又说一句“跟大老板不能比。”
他们九点开出商楼，恰好早高峰过去，不过五分钟秦冶已经开到祁初的店门，两开间的店面，上下两层。
“谢谢师哥。”
下车前，祈初弯着眼道谢。
“不用客气。”
秦冶抬了抬示意道别，等到关上门后便开车离去。
祁初走进店门，静姝正在营收台坐着玩手机，看到老板穿着靓丽的迟迟进店，不免发出赞叹。
“你今天穿得好漂亮。”
“但是不太方便。”
祁初回答完她，径自上楼，原来的一个小储物间被改造成睡觉的房间，一米二的小床边挨着落地衣架，祁初麻利地换上t恤长裤。她就是想让秦冶多看她一眼，穿了一身不太舒适的衣服。好在效果达到，她也该换上变装干她的体力活。
文具店现下无人，祁初看完早上的账单，和静怡整理被学生翻乱的货架，静姝去仓库补圆珠笔的货。
一百八十平的店面只有三个女生打理，祁初刚开店就雇佣外地来打工的静怡，后来她妹妹静姝也从老家过来求祁初雇佣。两姐妹身世不好，家里重男轻女，初中毕业就被家人赶出门工作赚钱。祁初没多想就收留下来，姐妹勤奋能干，电脑学得也很快，在各方面都能帮到祁初。两三年相处，祁初能信任的把店给她们独立打理。
中午祁初让静姝去隔壁饭店选两个菜，特意嘱咐她不要让老板加猪油。
“可是加猪油菜更香呀？”
“我要减脂。”
“祁初姐你很瘦了。”静姝实话实说，不懂老板的心血来潮。
“我可不能浪费每天去健身房的时间。”
静怡在网上买了养生壶，不忙时就开始煮茶，研究各种养生茶包，今天是枸杞玫瑰茶，三个人用款式相同花色不一的茶杯。祁初在检查最近的货损，有被小孩翻出折痕的本子，捏扁的乒乓球，撕开塑封纸的彩虹橡皮擦等等，不算太多，放到店铺外的小篮子里半价处理。
玻璃门的风铃一响，玻璃门打开时热气进入，五月的空气越发滚烫。寥寥的客人进出，在货架上挑选商品，有个常客走到收银台，问祁初有没有比较滋润的沐浴露。
“刚好进了一款日本的货，我自己都在用。”祁初的店兼卖一些日化用品。
“多少钱。”客户拿到手里左右看。
客户要还价，祁初打着太极便宜几元卖出。
收完几个小账，静姝拎着饭盒进来，三个人摆出一张折叠桌出来，祁初挑出半碗米饭和静怡平分，静姝的食量可以吃完整完盒饭。祁初刚和她们一起吃饭时，被姐妹两个的吃饭速度惊到，简直像是在吞饭菜，她见不得她们这样吃饭，软磨硬泡许久才改正她们吃饭的习惯。
静怡最近在追tvb的老剧，学唱粤语歌，要请祁初去ktv唱歌。
“不过你最近越来越忙，比我们都要提早下班。”静怡倒不是抱怨祁初不管店，只是越来越难约祁初出门逛街游玩。
“上次小冰要你去进货，你都没去。”
“我明天就去。”
店里有些货月初就不全，有学生抱怨她们没有好看新奇的新文具，祁初每个月都要开车到外地去进货两趟，这次她已经拖了二十几天没去，供货商特意打来电话，怕她找了新家。
下午祁初做报表，清算仓库的货，竟然发现缺少这么多货，好多个都是空箱，她熟练的压纸板，用绳子绑好，带出去让静姝找收获的人卖掉。忙到放学前给小冰打电话，让他先帮他把某些必要的货物配好。
一波小学生涌进店里，静姝静怡忙着各自工作。祁初捡起掉在地上的黑色水笔，有几个女生在玩新款的玩偶笔，盘算口袋里的钱。
晚上剩下一些补习班下课的学生进来买东西，日常用的水笔和草稿本，顺便拿点收银台边上的袋装面包和棒棒糖。
“最近零食卖得不错，祁初姐你可以在店里开辟新的货架。”
“那我岂不是要把店改成杂货铺。”
祁初给自己倒了一杯枸杞玫瑰茶，继续和她的供货商发短信，一分一厘的还价。她心里骂着那些资本家，一个比一个精明，这么多年的交情也要给她涨价。她拿起账本，手指快速地按着计算机，把每种货的数量和单价相乘，最后相加出来的数字跟她心里预算的差不多，网上交易都是先付款才能发货，可如果她现在转账过去，明天去找小冰就剩不下多少本金。
开店的时候就有朋友劝她，还是找份体制内的工作好，让她安稳做老师。于是祁初打电话给这位朋友。
“晟姐，你们补习班的文具用品最近要不要进货。”
祁初这几年脸皮变厚，靠人脉去做生意，也有些收获。她原来的时候在补习班当过兼职老师，认识一些老师，他们后面各自发展，自己开班教学，她就把这些利润微薄的生意全部揽过来。一个电话几百几千，总归比没有好。祁初把单子给静怡让她帮忙配货，她自己则充当司机给别人送过去。
暮色柔和，街道逐渐安静。红灯转绿，车子驶过十字路口。
补习班的老师也辛苦，九点多才送完所有的学生。晟姐抱怨了几句不负责任的家长，孩子的成绩责任全赖在老师身上，又不管教孩子的脾气。
“所以只有你们这样耐心好的人当得了老师。”
“比不得你当老板潇洒。”
两个人手机转账完成，祁初帮她把货搬到楼上，一箱的本子和笔她搬惯也不算重。
晟姐问祁初晚上要不要喝酒去，祁初说自己明早要去外地就不陪了。
第二天凌晨五点，祁初已经坐在驾驶座上，独自开车上高速到外地。她一路开到某个县城的乡下，走的是导航都无法显示的小路，边上都是农村自建房，小冰的仓库也在是在他们家边上盖的平房。
“老板总算来了。”小冰见她下车笑脸相迎。
“昨天的货你备全没。”太阳耀目，祁初没摘下墨镜。
“你打开后备箱我马上叫人给你装。”
祁初的车是一辆国产suv，还是托朋友的关系二手购入，只是为方便平常采办送货。小冰的父母帮忙装货，大家都是熟人，祁初客气的和他们问好。打开后备箱，几个人即刻装满货物。
小冰做了五六款玩具类型的笔，宇航员款、宝剑款、小黄鸭款等等，质量都是过关的，也是最近流行的火爆款，不愁销量不好。小冰给她报的价格也绝对比其他供应商那里低，所以祁初总是要亲自来他这边拿货。
“小冰，我暂时没钱进新货。”
“这怎么说呢。”小冰没想到祁初会说这句话，没有谁养家容易。他们小本经营的厂家几乎是不会给客户赊账的。
“我们都做了这么几年生意。这次你帮我一段时间怎么样。”
“我们做得也是小本生意。”
“我知道你不容易，欠款条我写给你。”
两个人说了半天，小冰终于松口给祁初5000元的新货，但必需在下次进货前还完。
“肯定的，我也是临时有事。”
祁初松下一口气，在小冰写的欠款条协议上签下名字。
“谢谢你，小冰。”祁初把协议还给小冰，也算是她多年信誉换来的。
烈日高悬，环湖路的湖水波澜熠熠闪烁。
起初回去时车内装满货物，缝隙都见缝插针的用袋子装的货补满。副驾驶上的箱子上还有小冰父母送她自家种的蔬菜。
她心里想，生存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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