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私奔

夜幕星河，广袤沙洲，此时刚过三更。

        01

        一个白衣罗裙的女子站在宫门前，手持令牌，道：“王后有令，殿中遭贼，速入宫擒拿护驾！”

        “是！”尽忠职守的守卫停下脚步，为首者点了几人，道：“你们速随达瓦女官入宫，不得有误！”

        达瓦冷眼看来，道：“王后受惊，你们都一同前往，务必速擒此贼。”

        “可是宫门…”

        “这是殿下的命令，你们想违抗么？！”

        “不敢！”

        一小队的巡逻守卫很快消失在夜色中，不过片刻，王宫的白墙上忽地出现两道影子，纤纤弱质的模样显然是女子。她们穿过几间民屋，巷口处顾剑的身影已清晰可见，江玉燕却放慢了脚步。

        “江姐姐？”

        “小枫，我…”江玉燕欲言又止，她放开前方小姑娘的手，睫毛微微颤抖，低声道：“我还是不去了吧。”

        根据顾剑的内力水平，这个位置刚好无法听清，拐角处的墙壁遮住了自己的身形，他也…看不到。

        因惊险与兴奋，曲小枫还能听到自己心如鼓擂的声响，听了这话却如同被一盆冷水浇筑，骤然凉了半截，她讷讷地问道：“为什么呀？”

        江玉燕蹙着眉，强笑道：“你和顾剑师父私奔，我一个外人跟着去…算了，小枫，我送你们离开，万一宫里有什么事，我也可以帮你们拖延一下。”

        这让曲小枫想起了那天无意间撞见江姐姐被宫女欺负的事，前几日夜里还会时常惊醒，如果自己不在，她这么柔弱又敏感多思的人万一又被欺负怎么办？

        “江姐姐，你放心吧，师父他人很好的！虽然看起来冷冰冰的，实际上很心软。”

        “可是…”

        “没有可是，而且守卫现在说不定已经回来，你也回不去宫里了！”

        “……”

        江玉燕没想到一向没脑子的小姑娘竟也找得到说得过去的理由了，一时没反应过来，小姑娘笑的像得胜的将军，拉着她朝巷口跑去。

        02

        “师父！”

        小姑娘拖长的尾音里满是愉悦，江玉燕扬眉冷笑，这个曲小枫，不只傻，眼神还那么不好使。难怪一个个都想利用她，没有太阳的力量，却企图升上空中温暖别人，可不就是活靶子？赶着让人伤害的活靶子。

        “小枫。”顾剑大步跨过来，看向二人交握的手，眼神一凝，嘴角本就微不可见的弧度消失，“江姑娘也去？”

        小公主当即又羞又恼，才和江姐姐保证过，师父却毫不犹豫地把台拆了，她跺了跺脚，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便感觉到那只温软的手一寸寸抽离，而她没握住。

        曲小枫回头看去，声音微颤，“江姐姐！”

        看见顾剑冷下的面容，江玉燕心中升起报复似的快感，他不是好人，自己更不是个好人，按照上辈子那些人的话，自己失去良心、失去人性，连人都算不得。

        “我送送小枫，现在把小枫交到顾师父手里，我…我也该走了。”

        可这愚蠢的小姑娘就信了自己，又有什么办法呢？

        03

        高悬的月亮照明的作用不大明显，但曲小枫离的近，分明看见江玉燕红了眼角。

        那天夜里，自己走出寝宫，也是在这般的月下看见江姐姐独自一人在廊下落泪。穿着异族的衣服，颤抖地抱着双臂，白日里笑得温婉的人躲在黑暗中，连月光都不敢惊动，只有红着的眼和泪痕。

        她实在没什么文化，只觉得当时心像被密密麻麻的毒蚊子围攻，又疼又痒，难受的不得了。于是不顾父王母妃劝阻，让江姐姐搬来和自己一起住，而现在，曲小枫愣愣地摸着心脏，这种感觉又来了。

        如果就这么让江姐姐回去，一定…不，江姐姐连被人欺负都不敢作声，如果自己和师父走了，让江姐姐一个人回去，她肯定是什么都忍着，不敢说，不敢哭。

        那边的顾剑犹然不觉小枫的情绪不对劲，只点点头，散去冰霜，低头对曲小枫说道：“小枫，我们该走了。”

        “师父…让江姐姐和我们一起走吧。”

        “小枫！沙漠不是可以任性的地方。”

        如江玉燕所料，顾剑的脑子像铁打的，纵使心中柔情百转，也只会冷着脸说教。她都快忍不住笑出声来了，就没见过这么配合她表演的人，不，还有一个…抬眼见到站在自己身前与“情郎”对峙的小姑娘，江玉燕毫不犹豫地反驳自己，曲小枫是因为太善良，而顾剑，是单纯的蠢。

        “小枫，顾师父说的有道理，我本无家可归，是你救了我，如今见你能找到幸福，我已经很满足了，怎么能做你的拖累，你和顾师父的绊脚石呢？”

        温柔的女声和顾剑刚才的话语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曲小枫心中越发地压抑，堵着一口气，上也不是，下也不是，她不理会顾剑的催促，闷声道：“江姐姐不是拖累，也不是绊脚石。”

        抬手轻揉曲小枫的发顶，江玉燕叹了一声，无奈又宠溺，“你呀，跟个小孩子似的，真让人放心不下。”

        垂头丧气的小枫眼睛一亮，拉着她的衣角，仰着头祈求，“那江姐姐怎么放心让我一个人走，沙漠这么危险，我万一渴了、饿了怎么办？万一受伤了，生病了…江姐姐，我们一起走，好不好？”

        一个人…顾剑再耿直也发现了不对劲，他看见小枫口中温柔的江姑娘朝自己挑眉示威，而小枫已干脆利落地抓住江玉燕的手，转身看着他，语气不容置疑，“江姐姐和我们一起走。”

        这一次不是祈使句，更不是疑问句，公主昂着头，向她的护卫宣布自己的决定。

        就这样，心怀鬼胎的江小姐，另有所图的顾先生，和毫不知事的九公主开始了未知的旅程。

        三个人的队伍没有持续太久，离开王城后次日清晨，顾剑向两人介绍了他的表弟——“茶叶贩子”顾小五——顾剑计划中真正的主角，甚至于可以让顾剑将心爱的人拱手相让。

        仿佛一个物品那样拱手相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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