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五一章 各奔前程

“......沙禽近方识，浦树遥莫辨。渐至鹿门山，山明翠微浅。岩潭多屈曲，舟楫屡回转……”（引《登鹿门山》），鹿门山溪水清澈，潭幽石净，长林绿荫，确实是一些名人雅士喜欢居住的地方，他们经常穿行其间或者长居于此，渐渐都会带有一种超然物外，飘然出尘之气质。

        此时一处岔路口出现五道身影，其中一位十八、九岁羽扇纶巾的年轻学子，岂不正是前不久出现在荆州荆和轩的诸葛亮吗，此外还有四人，一人年约三十一二岁，玉面长须，风度比之诸葛亮也不输分毫。另外外三人也是一身儒士长袍，风度潇洒，仪表不凡。

        只见那位三十一二岁的士子转身向另外四人躬身拱手长揖一礼道：“孔明、广元兄，州平兄，公威兄，四位不用再送了，庶就此拜别了吧。”

        原来这五人均是后世留名的人物，诸葛亮不用说了，后世三国演义中无比妖孽的存在，其余三位也名气不凡，分别是石韬石广元、崔钧崔州平、孟建孟公威，这位三十一二岁的男子就是徐庶徐元直，五人均是当代饱学之士，荆襄士林名人。

        孟公威目光犹疑地望着徐庶道：“元直，你决意此时出山，打算去往何处啊？”

        徐庶游目逡巡了一遍自己的几位故友道：“庶早有出世为民做点实事的想法，以前不是没有机会，就是因为某些事情耽搁了，如今我等也算看遍天下各位诸侯的所作所为，庶终于知道哪里才是我最该去的地方。在哪里为官，方能真正福荫黎民百姓。”

        “元直是要投奔大将军秦雍喽？”诸葛亮闻言，不禁神色一动肯定地道。

        徐庶早知诸葛亮会猜出其去处，他内心一直佩服诸葛亮的才智，只是诸葛亮的缺点也很明显，就是为人不喜掣肘。因此徐庶只有在内心长长叹息一声，经过多年相处，此时他的才学几乎与诸葛亮等人不分伯仲了，因此也料定诸葛亮不会选择秦雍，秦雍麾下能臣、勇将大都声名在外，其原因也显而易见，秦雍是天下最大的诸侯，因此麾下有哪些能人，皆是广为人知，闻听诸葛亮之言便朗声道：“天下诸侯，真心为民者非大将军秦雍秦子穆莫属，庶起于微末，饮水思源，定然会选择一位真心为民的主公辅佐，何况家母已于诸侯混战之时，逃亡关西，此时在那里生活良好，并书信于庶，命庶辅佐大将军，无论从本心还是母命，庶都将前往关西投奔大将军。”

        崔钧不禁颇为担忧道：“元直，大将军麾下多谋善智者多矣，如今你若前去，怕是出头不易啊。”

        “州平兄过滤了，庶是真心想为百姓做事，出头不出头对庶而言，不足一呔，庶若为一县县令，就当造福一县，若为一郡太守，就当福临一郡黎民，若能如此，庶便知足了。”徐庶真诚地道，随即转首看向石韬道：“广元兄，你也有意出世为官，为何不与庶同行呢？”

        石韬犹豫片刻道：“诚如元直所言，大将军在关西实行的政令确实惠及百姓多矣，但韬却不能受元直所请，韬系出颍川，若有朝一日，大将军占领颍川，韬再投奔其不迟，韬生性懒散，不喜离家太远。”

        “哈哈哈，那广元兄应该不会等太久了啊。”徐庶自信地道。

        诸葛亮神情踌躇，略显迟疑地争辩地道：“元直未免自信过头了吧，世事无常，难道曹孟德不能攻占关西吗？”

        “孔明，今日你我分离在即，我也不想于你争辩，你心中应该清楚，到底是大将军更容易拿下颍川，还是曹孟德更容易攻陷关西，大家都应该心知肚明。”徐庶淡然道。

        孟公威不禁惊奇道：“难道孔明有意仕曹？”

        不等诸葛亮出言，徐庶便摇摇头道：“公威兄错矣，以孔明的性格，不是寄情山水终老一生，就必然选择一位能将其放在谋主首位的主公来效力。

        “元直为何如此肯定？”孟建不解道。

        崔钧、石韬二人也一脸疑惑地看着徐庶，他们不解的是徐庶为何如此决绝地给诸葛亮下这样的断言，诸葛亮心中也蓦然一惊，他也不曾料到徐庶竟然如此断言自己的选择，想想自己平常的所作所为，也不禁释然了。

        诸葛亮常常自比管仲、乐毅二人，管仲何许人也？曾被誉为‘春秋第一相’之人，身为齐国上卿，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当政四十余年，使得齐桓公成为春秋时代第一个霸主。乐毅又是什么人物？燕国亚卿，仅次于上卿的高官，辅佐燕昭王，统帅楚、魏、赵、韩、燕五国联军，号称举天下而攻齐，以弱胜强，攻下齐国七十多座城池的绝世人物。可想而知，诸葛亮的心里给自己的定位有多高，要么不做官，做官必须就是权臣，只有这样方能实现其心中的抱负。

        诸葛亮潇洒痛快地拱手朗声道：“哈哈哈，痛快，亮心中抱负、定位，不想竟被元直一语道破，亮十分感激，看来若是我若出仕，和大将军之间难免会有一战了，到时候希望不要碰到元直兄才好啊。”

        “为兄也不希望与孔明为敌，奈何天意弄人，以大将军的眼光和识人之明，孔明你说我们是否有机会博弈一场呢？”徐庶玩味地问询道。

        诸葛亮不假思索道：“相传大将军手下有一只神秘的斥候，专事为大将军打探各地名人贤士，虽然大将军不喜欢到处拜访求贤，但是只要这些被他们搜集到名号的人物，到了大将军麾下，就会被立刻擢升录用，绝不委屈他们的才华，以元直兄的才华，想不出头都难啊。亮与元直兄之间是否有博弈的机会，看来决定还要在于亮啊，亮若出仕，必然难免这场博弈，亮若纵情山水，即可免除与关西的纷争了。”

        徐庶闻言，不禁面色凝重，突然拱手沉重地对着诸葛亮道：“孔明，若你我博弈，还请不要造成太多死伤，若大将军胜出，而你我又造成太多生命枉死，孔明必然会成为吕布第二，大将军必然将你列入必杀名单。”

        “指点江山，挥斥方遒，男儿立世本当如是，何惧死乎？更何况亮未必会输。”诸葛亮踌躇满志地道。

        徐庶闻言，脸色更加沉重道：“我只是不想见孔明满腹才华，还没有福荫天下百姓，就淹没于历史滚滚洪流之中，实在可惜。但是若你要想胜大将军，并非那么容易的，首先你必须击败的人物不是我徐庶，而是如今的关西兵马大元帅郭嘉郭奉孝。言尽于此，为兄也该走了，几位，再会之日，希望我们依然能如以往一般，肆意畅谈古今，狂放不羁地酩酊大醉一场。”

        “元直（元直兄），一路走好。”诸葛亮、崔钧、石韬、孟建四人面色复杂一同拱手为礼道。随后，徐庶潇洒地转身大步离去，只剩下四人望着徐庶的背影默默出神，良久，石韬也转身拱手道：“三位，广元也要前往兖州，投靠兖州牧曹操大人，以后再会，我只希望还能看到我们五人全部聚集在一起。”

        “广元此去，估计可为一郡太守，希望广元仕途畅通，一帆风顺。”三人连忙一起拱手祝福道。

        “看着老友一个个离开，我还是愿意待在这鹿门绿树清流之中，做个闲云野鹤啊，逍遥自在，岂不快哉，哈哈，只等老友们一个个发达起来，请我前去小酌一杯，余愿足矣。”崔钧曾任西河太守，后来袁绍进驻冀州，他看不惯袁绍与冀州门阀的作为，就挂印而去，游历荆襄之地，因此对时下诸侯纷争，抱有不满之意，因此宁愿寄情山水也不愿再出仕为官了。

        孟建无奈地看着崔钧那佯作癫狂的模样，摇摇头，转首对诸葛亮道：“孔明，我意欲南下扬州，投靠扬州牧孙坚大人，听闻你兄长此事已经在孙大人麾下为官，若孔明还没有抉择好去处，不妨同我一游扬州如何？”

        “多谢公威兄好意，亮料荆州不久必将成为一众诸侯博弈的中心，我还想再此看看此次博弈之中，有哪些人值得我留意，或许他们中就有我日后需要倾力辅佐的明君也说不定，这个机会亮可是绝对不愿意错过的。”诸葛亮拱手感激道。

        “好，那就在此分别吧，如果日后你到扬州看望你兄长，记得来找我小酌几杯啊。”石韬不禁期待地道。

        “若有那日，亮定当叨扰公威兄，到时候，还请公威兄不要厌烦才好。”诸葛亮客套地道，随后看着孟建、崔钧渐渐消失的身影，心中一阵失落，随即好像想到了什么，不禁神色一肃，转身潇洒悠然地离去。

        冀州，彭环所部五千轻骑正在缓缓行军，一名斥候飞马来报道：“将军，袁军分出一支人马向我们迎来，我们该如何应对，还请将军定夺。”

        “喔？对方人数几何？”彭环面色凝重地道。

        斥候闻言，马上道：“将军，他们大概有一万人马，全是重装步兵。”

        “轻骑对上重装步兵，并不占优势，传令下去，迂回袭扰，紧紧咬住袁绍大部。”彭环立刻命令道，同时心中嘀咕道，袁军到底想干啥，为何此时分兵，莫非想拖住我，让大部队及时赶往巨鹿，看来我必须要做出紧追袁军大部队的假象，这样袁军定然不会在怀疑其他的猫腻，更容易钻进主公的圈套。随后又对刚欲起身离开的斥候补充道：“你还要去通知后部人马，让他们适时给重装步兵上点料，不能让他们太轻松了。尽量使他们疲惫起来。”

        “诺”，斥候闻言，连忙匆匆前去传令，彭环望着前方逐渐出现在视线之中的袁军，眼中露出一丝诡异的微笑，既然来了就全留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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