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试探
不过总的来说，苏云帖断不断旧缘，除了能八卦这一点，其他的与她没有太大关系。
更何况，这八卦，她一个姻缘殿的小仙子，日常就能接触姻缘殿的卷轴，吃瓜只是早晚的事，又怎么能逃出她的手掌心。
只是这苏云帖心口不一的样子，着实刷新了她对老铁树的认知。
青棠咂咂嘴，希望苏云帖，左右都能够得偿所愿吧。
这一趟现场搜罗抓捕贼人，到底是铩羽而归。
出来多时，青棠原本是可以先行回去，但左右离前院不远，她也就不差这点时间了。
她随着一伙打手回去禀明结果，也顺道看看叶隐歌现在好些了没。
不过临到房前，青棠就变了主意，到底还是没有进去。
闺房之中，叶隐歌小声哭泣的声音还在继续，想必此时，双眼都哭得有些肿了吧。
想来也如此，寻常女子若遇到这般事情，就算身子没有被得逞，心理上也不会过早释怀，更何况是叶隐歌这样的娇娇儿，这般被三番五次地欺负呢。
林坊主大抵还在里面，安慰着叶隐歌。
她心下有些沉重，叹了口气，识趣地住了脚，决定改日再来找林坊主，毕竟林坊主怕也没有什么心思谈及其他。
不过今天也不算白来一趟。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到底也是功德一件。
青棠简单地向打手头头交代几声，就独自离开。
她得回去，好好地跟岳音寂这位主上禀告禀告。
毕竟前院这么大阵仗，还有尾随她而来的苏云帖，岳音寂既然在她这里留了一个心眼，怎么着，她都得好好应付应付。
合欢树小院里，岳音寂仍然坐在原位，除了摆着面前的棋盘，其他的，倒是与她走时差不多一模一样。
少年正颇有兴致地独自对弈，见她这么久才回来，丝毫不觉得意外。
青棠行了个礼，便听见他缓缓地开了口：“事情办完了嘛？如何？”
岳音寂紧盯着棋局，抬手便落下一子黑棋，彷佛那些问题只是随意一问。
青棠却提高了警惕，恭谨道：“禀主上，林坊主脸上的易容并无异常。”
易容术，便是她先前找的借口。
她当时颇为忐忑，说什么担心林坊主脸上易容过久会产生副作用，就好比她的失忆，说不定跟这个有关。
但是其实青棠心里清楚，这个借口多少有点站不住脚，甚至还有一点点敷衍。毕竟，就没听过谁易个容还能直接整失忆的。
典型的“脸皮决定了脑子。”
她自己都觉得离谱，但还是心存侥幸，毕竟妖魔鬼都来了，有个“怪”也可以。
为了增加可信度，还准备了一大堆狗屁理由，好比血气运行银针游离损害记忆、后耳离后脑很近稍有不甚就危险等等。
看似合理但是都有漏洞，不过没碰上用场，岳音寂就这样轻易地放过她。
也兴许是在这最后关头，挖坑等着她。
果不其然，岳音寂手中才执起的白棋一落下，便挑眸转向她，嘴角笑意不明。
“来一盘？”
嘴上要不要来一盘棋，实则是让青棠不得不来下一盘。
连白棋盒都推到她这边了，她压根就连拒绝的机会都没有，又岂容她退下。
青棠缓缓坐下棋桌前，装模作样地拿了个棋子。
就着那盘残棋，岳音寂手中的棋子由白变黑，落子却也非常迅速，还颇为从容地跟青棠有一搭没一搭聊着天。
“听说，你一过去，前院便出了事？”
该来的终究回来，青棠心中了然，但是紧张之余又有一种早已看透的小小解脱。
对命运的解脱，也对她糟糕棋艺的解脱。
幸亏下棋只是个幌子，来试探谈事才是真的。
不然真的要探讨棋艺的话，这盘棋只会毁在她手里，岳音寂也只会比她还后悔。
料到岳音寂对前院之事心知肚明，青棠便斟酌着语句，缓缓开了口：“有人找叶姑娘的麻烦，林坊主已经着手调查了，想来很快就有结果了。”
那个锦衣男已经被苏云帖解决了，剩下的，就只剩下那个让锦衣男出现在这里的人了。
她留了几句话给林坊主，林坊主是个聪明人，自然就会明白，好好查个所以然。
青棠手持白子，犹豫再三，到底还是落下棋盘之中。
原本棋盘奇妙，风云诡谲，反而她这一落子有些毁了，到显得漏洞百出。
连她自己都看出来了，简直糟糕透顶，乱成一团
岳音寂看了她棋落的位置，摩挲着棋子轻笑，一子黑棋紧跟其后。
他状似无意地抚过鬓边红花，话音一转：“看在你救人的份上，我再给你个机会。”
“好好说说，你原本去林坊主，是试探什么？”
青棠手中的白子差点就抖落在地。
她定了定神，又将白子乱七八糟地放在一个位置，方抬眸看向岳音寂。
青棠睁着一双清澈如湖的大眼睛，装傻的时候看着人，别提有多无辜了。
她咬死不认：“主上说笑了，原本就是单纯地探望林坊主，哪有什么试探啊？”
岳音寂勾唇一笑：“哦，不是嘛？”
黑子落盘，步步为营。
青棠正犹豫不定要走哪步时，就听到少年缓缓道：“那天亭中，你不是都听到了嘛？”
青棠：！！！
连她刚知晓一些事，这都能猜到，岳音寂这么能看透人心的嘛？还是她太好猜了？？
她心下不安，虽不知道自己哪里露馅了，但是还是顺着对方的话，小心翼翼地将自己的疑惑问出了口。
“主上，你当时点穴，难不成，是有手下留情的吗？”她一脸不确定问。
还是说，岳音寂对自己点穴道的本事，不自信？
岳音寂噎住，被她这真诚一问，一时间竟哑口无言。
他微微偏头，有些失笑，没想到是给自己挖了坑。
少年目光落在棋盘，哪怕棋局已乱，终是落下一子。
只是抬眸时他又紧盯着青棠，笑得有些意味深长：“除了这个，你还有什么话要跟我说吗？”
青棠刚放下一子，闻言有些微愣。
她是要说什么吗？
你好，再见，回见等等嘛？
表衷心，还是旁敲侧击，问问嫚珠郡主。
想了想，青棠决定冒险出击，寻了一个较为稳妥的问法。
“主上，在你心里，有没有很重要的女子啊？”
就好比血魔口中那个能改变命相的嫚珠郡主，她想多了解了解。
只是话一出口，气氛就突然有些微妙了起来。
院中合欢轻摇，四目相对间，有人心漏半拍，却忍不住在心里喟叹了一声。
岳音寂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脸上若有所思，笑意却多少有些淡了下来。
他避而不谈，只是缓缓地举起完好如初的右手，提醒道：“你好像对我刚受过伤的手，丝毫不感到意外？”
“或者说，你压根就未曾不在意，才会一点都不留意？”
连手都不在意，又岂会真的在意他心里有什么重要的女子呢？
小骗子。
青棠瞳孔微微睁大，终于醒悟了过来。
难怪岳音寂早上又是挥手又是下棋的，又是查探她行踪又是试探她的话。
原来是从这里而来的。
按道理，她确实在看到他完好如初的手得有些反应，就算不惊讶，也不该无动于衷。
可偏偏她早就知晓了岳音寂的手被魔气修补好，看到他的手便忘记做反应。
糟糕了，这下她还有救吗？
她现在找补，苟一下，还来得及吗？
青棠快速直接地拉过岳音寂举着的那只手，表情夸张，故作惊讶。
“主上，你这简直就是人间奇迹啊，就一天的时间，连道疤痕都看不出，我竟然从未看到如此好看的手……”
少年的手原本缩了一下，听到她的话瞬间就放之任之，眉头轻挑，看她不断地吹捧。
“没想到主上武功竟然如此出神入化，连着手也如此厉害。”
青棠喋喋不休地卖着嘴：“肌肤胜雪，细腻光滑，一双手堪比仙人，着实让无欢惭愧……”
说着说着她实在是没词了，岳音寂却仍然搭着手，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在她偏头看过来求饶，还示意她继续。
青棠咬牙，搁着玩呢，还享受了起来。
她大起胆来，明晃晃快速地地找借口摆烂了起来。
“主上，无欢还有些事，得先行去处理。”
说完，弃子放手，迈脚逃走。
岳音寂却反手挟制住她的手，让她不得逃脱。
青棠心里咯噔一下，大气都不敢喘一声，生怕任务还没完成小命就先交代了。
岳音寂嘴角勾起一抹笑，只说了一声：“有东西给你。”
她丝毫不敢松气，毕竟也说不定说给她一刀或者给她毒药，让她死得痛快些。
下一刻，岳音寂便从衣裳之中取出一瓶药水，放入了她手心里。
少年语气不容置喙道：“喝下去。”
青棠脸色发难，手中小小的一瓶，瞬间就有如千斤重。
喝下去？
她哪敢喝，喝完她不就一命呜呼了。
“真要喝呀？”她挣扎出声，企图蒙混过关。
岳音寂却笑了：“武功盖世，堪比仙人，说得倒是好听。”
他斜睨看向青棠：“铁打的人，没了良药，都不行。”
青棠微微一怔，这是良药？
岳音寂松开了青棠的手，转而拿过白棋盒子放回自己的身前，不再看她，仿佛眼中只有面前的棋盘，其他的并不在乎。
“喝下去，脚腕处的淤青，明日便好。”
青棠收紧了那瓶药，没有动手。
少年鸦睫微动，手执一子落下，不知怎么又补充了一句：“给你了，喝不喝，反正随你。”
说完，立马就下了逐客令，把她轰走。
青棠回去房间的路上，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她的脚被锦衣男猛地一拉，其实是很疼的，只是她自认掩饰得很好，一路上叶隐歌、林坊主、打手这些，都没有察觉到她的异样。
反倒是岳音寂只看第一眼，就察觉出来了。
她心中微动，一时间对他的感觉很是复杂。
有一种受人关怀的感动。
还有种她若想成功就必须得无时无刻警惕的危险之感。
毕竟岳音寂抓人把柄的本事，也太强了，太让人心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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