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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第8章


宋世初来到陶记。

        沈希真刚吃完饭出来。她见宋世初又来了。他只出去了一顿饭的功夫,就又来了。

        “宋掌柜,你们宋记是要倒闭了吗,你怎么这么闲?”沈希真忍不住道。

        宋世初不理会沈希真的奚落,他开门见山直接说明来意。

        “你要跟我合伙做这单买卖?”沈希真半信不信地看着宋世初。

        他不抢她生意就不错了,还要把自己碗里的饭分给她?

        沈希真拿过绣样来看。一看,她便心知肚明了。这绣样绣法复杂,颜色也多变。估计是他铺子里的绣娘绣不出,他才过来找她。想必利润颇高,不然直接退了就是,何必如此大费周章。

        死小子,明明是有求于她,硬是说成要跟她合伙。油嘴滑舌。

        沈希真看着绣样问道,“这身衣裳,你要了多少钱?”

        “二两银子。”宋世初答。

        “哄鬼呢?这么难绣的图,你就要了二两银子?”沈希真笑着看宋世初。

        宋世初见瞒不住,于是说道,“四两,要了四两。”

        这还差不多。接着沈希真开口道,“三七分,你三我七。”

        “太黑了吧!”

        “不愿意算了。”沈希真把绣样扔给宋世初。

        宋世初低头看着绣样,心里悄悄盘算着。按四两算,他拿三成,就是一两二钱。再加上他没说的那一两,共是二两二钱。这衣裳除去绣工,其他的都简单。这样一算,他不亏。

        他拿着绣样,眼睛转了转,假装很为难。片刻后,他似是下了大决心,对沈希真道,“成交。”

        “你倒痛快。”沈希真说。

        “不过沈掌柜,人家可是要绣的一模一样,你确定你能绣出一样的吗?”宋世初问。

        “瞧不起谁呢?”沈希真拿过绣样看着,“多长时间交货?”

        “一个月。”

        “一个月?”沈希真把绣样又还了回去,“那绣不了。”

        “刚才不是还说可以吗,怎么又不行了。”

        “时间太短了,我一个人不吃不睡也绣不完。”沈希真说。

        “你们铺子里不是还有其他绣娘吗?”

        “你铺子里也有绣娘,你怎么不让她们绣?”

        宋世初听明白了。看来这银子还是挣不了。他看了眼沈希真,见对方似乎也没有很想挣这钱的意思,便沉了心。

        还是回去把钱退给人家吧。

        刚抬脚,他忽然灵光一闪,“沈掌柜,你可以教我们铺子里的绣娘,把她们教会了,大家一起绣不就快了吗。”

        沈希真回头看他,笑道,“让我帮你干活,还要白学我的手艺。宋掌柜,你怎么,那么不要脸啊!”

        “……这不是想替你分担吗。”宋世初道。

        “用不着,这活儿我不接,太累人了。”

        没办法,只能退钱了。

        宋世初让四喜去打听韩生夫妇的住处。打听到之后,他亲自和四喜一起登门致歉。本以为退了钱,赔了不是,这事儿就了了。可宋世初见了他夫妻二人之后,却又改了主意。

        傍晚时分,宋世初带着韩生夫妇二人,进了陶记。

        沈希真正要打烊,见宋世初领着两个人进来了。她纳闷道,“宋掌柜,这是做什么?”

        宋世初向双方介绍了彼此。沈希真得知这便是那定做衣裳的夫妇,笑着向二人问好。二人说明来意后,沈希真引着众人进了里间。

        几人落座后,沈希真看向宋世初,眼神询问他打什么鬼主意。

        宋世初浅笑,冲韩生做了个请的手势。韩生点头,然后开口道,“沈掌柜,唐突前来,还请见谅。”

        “不妨事。”沈希真道,“二位为了那身衣裳,专程前来。那衣裳可是有什么缘故?”

        “是,它对我们很重要,希望沈掌柜帮帮忙。”韩生道。

        沈希真好奇,不就是一件衣裳吗,这么重要?她瞥了眼宋世初,对方也正看向她。看样子他已经知道了这衣裳的缘故。

        接着只听韩生开口道,“这衣裳,是我与夫人情感的见证。这衣裳本来是我母亲亲手做的,后来衣裳年久破损,母亲修补了好几次。她老人家去世后,再没有人能修补它。后来我们找了很多地方,都说绣不了这图案。直到遇见宋掌柜,才有了一丝希望。”

        宋掌柜?

        没有金刚钻,却敢揽瓷器活儿的宋掌柜?

        沈希真笑,她转头看向宋世初。宋世初不好意思看沈希真,他拿起茶杯假装品着茶。沈希真见状知他心虚,正想耍笑他几句,又一想眼下还有外人在,还是给他留几分薄面吧。

        那边韩生继续娓娓道,“十五年前,我还是一个参将,那时朝廷派我清剿流窜至定州的倭寇……”

        那一日,韩生照例出海巡视。他突然发现正东方向有一艘小船,那船行驶速度极快。他猜测是敌军出去求援的船只。他立马派人拦截此船,最好能活捉船上的人。

        几个时辰之后,手下不负所托,将人带了回来。一开始,那人死活不肯招供。严刑之下,贼人受不住,说出了倭寇的藏身之处。

        韩生欣喜,如果能一举灭了这群流寇,即使不够加官进爵,也能得一大笔赏银。肯定够他回家养老了。打定主意后,他带人深入敌人腹地,准备来个一锅端。

        他带了两千人马,去围剿那四百贼寇。他本以为自己人多势众、兵强马壮,而对方只是残兵败将,他绝无战败的可能。却忘了穷寇莫追这个古老的道理。

        他将那四百贼寇围了个水泄不通。本想瓮中捉鳖,却差点引火烧身。

        贼寇被围后,知道自己寡不敌众,与其被困死,不如死前放手一搏。宁战死,不等死。他们故意放出诱饵,诱敌深入,拼死搏斗。

        韩生剿寇心切,又盲目自信。敌人放出诱饵后,他虽心中存疑,但还是冲了上去。那一仗打得极为凶险。

        贼寇人数虽少,却个个凶悍残忍不要命。虽然最终他缴清了贼寇,但损失惨重。人马死伤三百多,几乎是和贼寇一命换一命。

        “我也在追杀那贼人头子的时候,受了重伤。”韩生道,“夫人就是在那时救了我。”

        说到这里,韩生握住了田中迟子的手。田中迟子笑着回望他。

        那一日,田中迟子去河边浣衣,见岸边躺着一个人。她走近一看,顿时花容失色。男子浑身是血,还穿着战甲。她小心翼翼地去探他的鼻息。人还没有死。

        救还是不救。这人来路不明,看打扮不像寻常人,救他也许会引狼入室。可见死不救,她实在不忍心。这是人命,不是其他。

        她将他带回了家。父亲不同意救他,迟子坚持。父亲爱女,无奈点头。

        韩生伤重,此地偏僻,药材不足,伤口反复发作。迟子日夜陪伴,悉心照料。一月之后,伤势终于稳定,伤口逐渐愈合。

        朦胧期间,韩生知道是位女子一直守候在他身边。清醒之后,他看清了这女子的样貌。她喜着紫衣,爱笑,爱吃桃子。脸上还有一个小酒窝。

        他要带她回家。

        可那一天,他无意中听见父女二人,用家乡话交流。只一句,他便听出他们与那贼寇说的话,如出一辙。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他将剑指向她。她泪如雨下。

        “你杀了我吧,放过我父亲。他只是一个渔民,从未伤过人。我们确是偷渡而来,但只是为了糊口,我们只捕鱼,从未害过人。求求你放了我父亲吧,我把我的命给你。”

        田中三郎绝望道,“我早知如此,你非要救他,他不会放过我们的。”

        “可那是人命啊。”迟子哭着道。

        犹豫片刻,韩生放下了手中的剑。他走到迟子面前单膝跪地。

        他还是直面了自己的心。

        他走了。留下战袍上的一片铁甲,和一句话,“等我,我会回来娶你。”

        这一等,就是五年。

        田中三郎每天都劝迟子不要再等了。他不会回来的。中原人的话不可信。中原男人的话,更不可信。

        可迟子相信。她相信人与人的爱恋,相信心对心的惦念,相信月光下的誓言,相信星空里的思念。

        她抚摸着那片铁甲,守着那句话,等着她爱的人。

        田中三郎没有办法。本来他怕韩生后悔,会折返回来再杀他们。韩生一走,田中三郎便想带迟子离开这里。

        可迟子是个死脑筋,说什么不肯走。田中三郎没有办法,他不可能丢下心爱的女儿不管。只好陪她一起等死。

        可他等了五年,没有等来死亡。

        迟子也没有等来她的爱人。

        就这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等待成了她生命惟一的意义。

        那是人命啊。

        韩生回去的路上,一直在想这句话。如果当初他不将那群贼寇,围得那么严丝合缝。也许他们不会那么不要命。是啊,既然都要死了,何不壮烈一些。

        易地而处,他也一定会那样拼死抵抗。

        他该留个口子,让他们心中有希望。有希望便不会不要命。那样他的人马就不会死那么多。他们都是父母的孩子,妻子的丈夫。却因为他一时好大喜功,丢了命。

        一将功成万骨枯。他该更谨慎的,他不是个好将领。不够爱兵,对人命也不够敬畏。他当了那么久的参将,还不如一个女子的心胸。她能抛下一切成见,只因生命可贵而救他。

        他却急功近利,只考虑自己功成名就,不顾惜他人的生死。

        虽然剿寇无错,那是他的职责,是为了守护一方百姓。可若是当初能思虑得再周详些,就不会有那么多的伤亡。

        回去后,韩生如愿得了一大笔赏银。可他却没有想象中的欣喜。他厚葬了殒命的兄弟们,又给他们的家人送去了丰厚的慰问金。他看着那些失去亲人的妇孺,对着他千恩万谢,一拜再拜。他的心似被利刃刺穿,血滴了满地。

        那时起,他便不再想掌兵。他想做个农人,向天地讨生活,用余生赎前罪。

        韩生当初本想着回去复完命,就折返去娶田中迟子。可没想到后来,各地硝烟四起,天下风雨飘摇。他不得不继续领兵,四处奔袭。

        后来,朝廷没了。他如愿卸甲归了田,也终于有空去寻他的爱人。

        此时,时光已经流走了五年。

        他忐忑着重回故地。他不知月亮下的誓言是否依旧,星空里的思念是否如昨。那屋是否依然屹立,那人是否还在原地。

        那一日,大雪纷飞,他一身寒气站在了迟子的面前。他将怀中的紫色襦裙递给她。那是他母亲为将来的儿媳,亲手缝制的。

        迟子接过襦裙,这一刻如梦似真。她拉他进屋,给他倒了热水。他喝着水看她,她别过头,看起那襦裙。用料上乘,绣工精细,样式是仿照前朝襦裙而做。

        迟子家乡的服饰,是参照前朝的服饰样式制作的。迟子自己也不喜欢中原人现在的打扮,是以她一直穿前朝的襦裙。

        她看着手里的衣裙。这既是他家人对她的接纳,也是他对她的思念。她看向他,两人都笑了。她收下襦裙,将那片铁甲还给韩生。

        韩生看着光亮的铁甲,瞬间眼泪如注。他将迟子紧紧拥入怀中。我日夜思念的人,对不起,我来晚了。

        第五年年末,暴雪纷飞夜,迟子终于等到了她的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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