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28章
沈希真走得太急，忘了豆包还在万香阁。
这边豆包蹲在地上专心地摆着货，也没注意到她的娘亲已经走了。等她摆完货，想让娘亲欣赏一下她的成果时，才忽然发现铺子里只剩下她和二牛叔叔了。
豆包懵懵地走到二牛身边，揪着他的裤腿问道，“牛叔叔，我娘亲和宋叔叔去哪了？”
二牛正在点货，察觉有人揪他裤腿。他低头一看，见是豆包。他刚进香铺不大一会儿，要不是豆包出声，他都没发现铺子里，还有这么个小人人。
他正嫌点货无聊，便想逗小娃耍一耍。他蹲下道，“你娘和宋叔叔飞走啦，飞到天上去了。呼~~~”二牛说着便做起飞状，假装模仿沈希真和宋世初飞走的样子。
他本以为会把豆包逗得哈哈大笑。结果豆包听见他说娘亲飞走了，张大嘴便哭了起来。
二牛见状，忙抱起豆包哄着。他还没成亲，不知道怎么哄娃娃。豆包哭得太伤心，他抱着她心慌得很。这要是哭坏了，掌柜的非把他剁碎了喂猫。
“不哭了，不哭了啊，牛叔叔瞎说的，瞎说的。”二牛一边拍着豆包的背，一边解释着。
豆包闻言暂时止住哭声，问道，“那我娘亲去哪了？”
“你娘亲回家了，家里有急事，她一会儿就来接你。”二牛道。
豆包半信半疑，想了片刻后，她开口道，“牛叔叔骗人。”
“牛叔叔不骗人，你要是不信，牛叔叔现在就送你回去好不好？”
“不回去，我要在这里玩儿，我要飞。”豆包说完定定地看着二牛。
二牛：……
他知道要‘她要飞’是什么意思。他见过宋世初在宋记后院举着豆包‘飞’的样子。
看着就累。
这豆包不知道是吃什么长大的，跟个小猪仔儿似的。抱了这么一小会儿，他胳膊已经酸了。还要举着她飞……
饶了他吧，挣的月钱还不够买金创药的呢。
豆包见牛叔叔似乎不乐意。她撇着嘴，眼看又要掉泪。二牛见状赶紧答应。
罢了，飞就飞吧。
只要小祖宗不哭就行。
这边宋世初跟着沈希真一路小跑回到陶记。
沈希真一进陶记的门，二虎便赶紧将失窃的事情告诉了她。
“好好的怎么会丢东西呢，安平县都好几年没出过贼了。”沈希真走到货架前仔细翻看，“都找过了吗，是不是谁顺手拿开，又放错地方了。”
“里里外外都找过了，哪儿也没有。”二虎焦急地说，“这可如何是好，再有四天就交货了，到时候拿不出东西，得罪了安大人，咱们可怎么办哪。”
沈希真闻言扶着货架，握紧了拳。她深呼吸着，尽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只丢了这个吗，还丢了什么？”宋世初看着二虎问。
“其他到没什么，平时贵重的首饰，我们打烊前都会加锁收起来。而且平时夜里都有人看铺子，要不就是掌柜的在。”
二虎继续道，“昨天不是重阳节嘛，大家都不在，可巧就出事了。丢的那些首饰还好，不是顶贵重的，损失不算太大。最要紧的就是安老夫人那身衣裳，价值还在其次，关键是安大人我们得罪不起呀。”
“报官了吗？”沈希真问。
“还没有，等着你回来商量呢。”二虎道。
“先不要报，报了官，一时半刻也找不回来，反而走漏了风声。与其让安大人被动知道此事，不如我主动前去坦白。”沈希真语气平静道。
“坦白……这不是上门送死吗。”二虎说完，忙抽了自己一下，“真不吉利。”
“先别说丧气话，找一找看店里还有没有能代替的衣服。”沈希真看着众伙计道。众人得令，纷纷手忙脚乱地翻找着。
“别找了。”二虎灰心道，“那些衣裳的面料、做工都没办法和那件比，眼下重做也来不及了。”
沈希真心里知道二虎说得对。可眼下她实在是慌了手脚。她可以去认罪，可豆包怎么办。如果安大人是个计较的人。说不定还要因此连累陶记。这可怎么办。
再者老人家的六十大寿一辈子也就这一次，现在出了这么大的纰漏。就算安大人宽容，这情理上也说不过去。
“我昨天就该把那衣裳带回家的，我干什么要犯懒把它放在铺子里，是我连累了大家。”沈希真自责着，声音逐渐哽咽。
“要怪也是怪那贼人，怎么能怪掌柜的。”二虎忙宽慰道。
一旁宋世初一直没说话，此刻他见沈希真这般自责，他心下难受，眼不忍看。
顿了片刻后，他似是下定了决心。他上前一步，开口道，“沈掌柜你别急，我那边有一件做好的，做工还不错，也是老人家过寿的衣裳，你先拿那件顶上吧。”
二虎闻言眼睛立马亮了，“宋掌柜，你咋不早说。我跟掌柜的都快着急死了，你快拿来，我们高价买你的！”
“勿心急，我去给你拿。”宋世初拍了拍沈希真的胳膊，接着便去宋记拿衣服。
沈希真忽然有了希望。她看着宋世初的背影，觉得他好像在发光。
不一会儿，宋世初便拿着那衣裳过来了。
沈希真拿过那衣服细看，面料、做工都是上乘，比安老夫人那件只好不差。绣得图案虽不一样，但也是吉祥的纹样。
“这件儿确实可以顶替。”沈希真看着宋世初，心里有一种大灾过后，缓过来的感觉。
二虎看完这衣裳，也长长松了一口气。他捏着衣裳激动地看着宋世初，“宋掌柜，恩人哪。”
“别把衣裳拽坏了。”沈希真拿过衣服，赶紧叠起来。叠完之后，她将它递给二虎道，“快包好，这几天你什么都不用干了，就守着这衣裳。”
“得令！”二虎说完，郑重地拿走了衣服。
二虎将衣服包好之后，沈希真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她转头正要和宋世初道谢，却忽然想到了另一个问题。她开口道，“你这衣服是给谁做的，什么时候交工？”
宋世初答道：“是给临安县李员外的母亲做的，十二日后交货。”
“十二日？”沈希真道，“那你把衣裳给了我，你拿什么交待李员外，重做怕是也来不及了呀。”
“我回去让绣娘们先试着重做。如果实在来不及，那我亲自登门去给李员外赔不是。”宋世初平静道。
沈希真一听，忙道，“李员外也不是好惹得主，不行，我不能要你的衣裳。”她说着便要去后院找二虎拿衣服，然后还给宋世初。
宋世初一把拽住她，解释道，“李员外再不好惹，我也还能凑乎惹一惹，顶多以后失了这个主顾，再赔些钱便罢了。毕竟李员外没有实权，晾他也不能把我怎么样。可安大人不一样，安大人是掌兵的。”
宋世初严肃道，“他是新官上任，这次又是他母亲六十大寿，各路大人都会来庆贺。如果因为你出了什么纰漏。人家定不会放过你，也不会放过陶记。你想想豆包，她才四岁，你不能出事。”
沈希真听他提起豆包，心一下便被揪住了。
“你先拿那件顶上吧，我这里毕竟还有时间，不一定做不完，我回去再想办法。”宋世初声音温和地说。
沈希真听他这么说，她抬头看向宋世初。她见他眼神坚定又温和，她的心忽然着了地。是，还有十二天呢，不一定绣不完。
心定之后，沈希真对宋世初道，“那我先拿这件顶上，你那件，我帮你绣，一定绣得完。”
“好，两家绣娘一起努力，一定做得完，就像上次一样。”
“是。”沈希真说完，笑着望着宋世初。宋世初眼神温柔，回望着她。
两人这边刚打定主意，门口二牛背着豆包进来了。
二牛见宋世初正含情脉脉地看着沈希真，他故意先咳嗽了一声，然后才放下豆包道，“沈掌柜，你们家的小祖宗我给你送回来了啊，这一下午，好家伙，累死我了。”
沈希真先是被二牛的咳嗽声拉回了神，她还没来得及害羞，便看见豆包从二牛背上跳了下来。她这才想起来，她把豆包给落在万香阁了。
她忙过去抱起豆包，“小祖宗，娘亲把你给忘了，怎么，你是不是欺负你牛叔叔了？”
“何止是欺负我呀！”二牛忍不住道，“这豆包得亏是个女娃，要是个男娃，非得上天不可。一下午，香铺里的人，不是给她当马骑，就是背着她起飞。铺子里的男女老少挨个跟她耍了个遍，累死我们了！”
沈希真听着二牛埋怨，笑着戳着豆包的肚子，嗔怪道，“怎么能这么淘气呢？看把你牛叔叔累成什么样了。”
豆包大声笑着，边笑边道，“是牛叔叔先骗我，说娘亲和宋叔叔飞走了，我害怕，以为娘亲不见了。”
宋世初一听这话，忙道，“二牛哥，这可是你的不对，怎么能和小娃说这种话。她要是真的以为她娘不见了，吓着怎么办。”
“是、是，是我不对。”二牛瞬间矮了气焰，忙认着错。接着他又道，“我这不是立马就现世报了吗，抗着她飞了一下午，脖子都快被她骑断了。”
认完错，二牛看着宋世初忽提高音量道，“掌柜的，这算工伤吧，你之前说工伤给加钱。况且平时这可都是你的活儿，我今天替你背了她一下午，你得给我加奖钱。”
宋世初听见二牛当着沈希真的面说“这是你的活儿”，他脸上忽然有些挂不住，同时忍不住瞥了眼沈希真。沈希真也正看向他，两人眼神接触后，瞬间又赶紧避开。
宋世初转过头，清了下嗓子道，“行行行，给你加钱，再给你买一瓶金创药，行了吧。”
“不用买药，把买药的钱折现，一并给我就行。”二牛咧着嘴道。
“就知道钱！”宋世初瞪二牛。
“我出来务工不图钱图什么！”二牛回瞪宋世初。
沈希真在一旁笑着看二人争吵，同时从荷包里拿出一吊钱递给二牛。“这一下午辛苦她牛叔叔了，感谢牛叔叔。”
二牛笑着双手接过铜钱道，“多谢沈掌柜。”他看着手里的钱，又看了眼宋世初，“瞧瞧人家，再瞧瞧你，一天天的抠死了要。”
“敢嫌我抠？”宋世初说着便要揍二牛。二牛见状瞬间脚底抹油，溜了。宋世初风一样追了出去。
两人离开后，沈希真蹭着豆包的脸抱歉道，“都是娘亲不好，一着急竟然把你给忘了，以后再也不会了。你今天害怕吗？”
“不害怕，在宋叔叔的铺子里，我不怕。”豆包搂着沈希真的脖子道。
沈希真闻言笑着亲了亲她的小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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