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结伴
等进来的那些人上楼后，店里平静下来，立在桌边的沈凡才转过身子，双手抱拳，平和道。
“在下沈凡，槐安村人，能与诸位相识同行，幸甚。”
“沈兄客气了，相逢即是缘分，何况我等还是一道入城赶考的学子，大家一路上相互照应，本该如此才对，在下王海，这几位分别是钱兄、贺兄、韩兄。”
开口的同时，王海也替沈凡拉开了椅子，并招呼店小二送来碗筷杯盏，而顺着他的介绍，沈凡也跟着一一含笑点头示意。
其他几个比起王海来就显得冷漠了不少，朝着沈凡拱了拱手后也没有开口说话的意思，自顾低头饮酒吃菜，沈凡倒不在意，毕竟大家萍水相逢，没什么友谊。
“刚才进来的那些人，恐怕来头不小，身上又带着伤，该是遇到了麻烦，希望不要牵扯到了我等才好。”王海一边给沈凡斟酒，一边低声说道。
“的确如此，不过我们只为了应试中举，和他们没有什么利益瓜葛，应该不会牵扯我们才是，王兄多虑了。”
端起桌上的酒一饮而尽，沈凡如此说道，此行父母最在意的就是自己安全，但今天这群人的出现，让他心中有些不安了起来。
如今的云国，虽然没有大的祸事战争，可也绝谈不上什么太平，奸臣当道，不少县上更是饥荒连年，百姓走投无路之下，落草为寇的大有人在。
“这位小哥此言差矣，天下不平，谁能做到独身事外，几位若是想活着进城应试，怕是只能同我们结伴上路才有几分希望了。”
王海尚不及回应沈凡的话语，有人却已这般答道，闻声望去，正是刚才进驿站的那十几人此时下楼，其中为首的一个高壮汉子开口。
不仅是沈凡一桌的几个书生，听闻此话的所有商旅都纷纷露出异色，向那壮汉几人望去，想听他把剩下的话说完，刚才犹自喧嚣的驿站，这会竟一下安静了起来。
也不顾众人的诧异眼神，壮汉一行人自顾着下楼寻了张桌子坐下，全然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意思。
“不知壮士此话从何说起，你们难道不是仇家寻衅么，怎么还牵连上了在座的各位？”
钱姓书生颇有些不淡定地询问开口，毕竟谁也不想莫名其妙地承受无妄之灾。
听到此话，壮汉眼神里闪过几丝嘲讽，神情也随之不悦了起来，伸手倒一杯茶喝了之后，才开口道。
“如今是个什么形势，想必大家早就有所耳闻，至于我的来历身份，恕我不便多说，但能告诉大家的，就是此去紫云城的必经之路日断山，已经被毒蛟寇占据，刚才受伤的兄弟大家都看见了吧，那就是去打探消息回来的。”
听到壮汉说完，驿站一下又嘈杂了起来，议论纷纷，但大多都是忧虑。
“天啊，怎么是那伙无恶不作的强盗，可怎么办啊，我这赶押的可是好几百两银子的货物。”
“钱财他们拿去倒没什么，只希望能保住性命才好，我家中媳妇才过门了几个月啊。”
......
一时间众人无不唉声叹气，神情失落，那壮汉似乎很满意刚才一番话带来的效果，自顾自地喝茶。
“王兄，不知毒蛟寇是何人物，小弟初出远门，对外界之事知之甚少。”
沈凡暗自思索，匪寇他不是没有听说过，但这样凭一个名号就能把人吓成这样的，他实在想不出到底凶残到怎样的程度。
“沈兄果然一心只读圣贤书，连毒蛟寇的名号都不曾耳闻，那可是一群毫无人性的的恶魔，十年前于云国南荒起事，短短数日里屠了七村十寨，鸡犬不留，但凡所过之处人烟断绝，造下了滔天杀孽，国主数次派兵围剿，都被其逃出生天，最近几年消隐不见，我还以为已经伏诛受死了，却不曾想竟然来到了北方，只怕又是一方劫难啊。”
王海缓缓向沈凡道出毒蛟寇的来历恶行，语气平和，犹如在诉说一个毫不紧要的故事一般，但沈凡却在他的眼睛里看到了隐藏的恨意，交浅言深的忌讳下，也不好多问什么，主要是和自己没有什么关系。
“壮士既然开口，想来是早已有了应对之策，不妨说来听听。”
沈凡一时也想不到什么好的办法，知道那壮汉还有话没有说完，见他故作深沉地不开口，便顺着他的心意问道。
赞赏地朝沈凡看了一眼，壮汉也不再继续卖关子，放下手里的茶杯，开口道。
“不错，在下的确倒是有个不是主意的主意，就是想让大家一起结伴而行，正所谓人多力量大，只有大家相互扶持，我们才能共渡难关，我看大家都是些手无缚鸡之力的人，而我这里的却都是习武之人，加上平日里在下也是个小头领，只要大家能听我的指挥行事，平安度过日断山应该不难。”
那壮汉似乎早就有所准备，这番话不急不缓地道来，没有半点停顿，话里既没有威逼，也没有利诱，很是平淡，可也让那些商人旅客看见了一点希望。
当然，这些话糊弄早已吓破了胆的商客倒没问题，但对于沈凡几个书生来说就有些不够了，稍一琢磨，这哪是要和众人共渡难关，这分明是找一群替他们送死拖时间的人啊。
虽然几人都心知肚明，可谁都没有说破，沈凡怎么也没想到会遇上这样的事，但心里也是明白，除了和众人一起上路，再想不出什么更好的办法了，如果就此回村应该无事，但沈凡不想这么做，离家面对的第一个困难就选择退缩，不是他的性格。
看到大家都一脸无奈的样子，沈凡首先朝王海点了点头，同意那壮汉的提议，又征求了其他几人的意见，他们几个倒是最先达成了共识。
“我们几个同意壮士的提议，但平日里读书便荒废了强身健体，只希望不要拖累了大家才好，明日我等几人就与你们一道上路，多多关照。”
一有人当先表态，后面就争相效仿了，虽然吉凶难料，但摆在大家面前的只有这么一条路，原地停留或是返回，也根本不是什么办法，连北方国城周边都匪寇肆虐，这里或者来时的地方更指不定乱成什么样子，偌大的云国，怕是只有紫云城才最安宁。
“好，大家今夜早点休息吧，明日天明就上路，我们人也不少，顺利回到紫云城想来问题不大。”
趁着众人讨论商议这一片刻的功夫，那壮汉几人也吃完了东西，对着大家说了这么一句话后，就直接上楼去了。
“那我们也休息吧，接下来事情可不少呢，恐怕想睡个好觉也不容易，多多珍惜今夜。”
那姓韩的书生，这么道了一句后，也起身上楼休息去了。
没一会儿人就散尽了，怀着各自的心思进入了客房，今夜对很多人来说，都是个难熬的不眠之夜。
沈凡在最后一个上楼，他也没料到才刚出门就会碰到这样的事情，可既然躲不过，那也只能打好精神，迎接那变幻莫测的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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