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镜子（上）
“我不许你恋爱，你只能和我在一起。
“我会找姐姐这样的。
“你能接受我喜欢女孩子吗？
“你反感和女孩子恋爱吗？
“那你和我恋爱不就好了。”
……
温瑜秋倏然睁开眼，躺在床上无措地捂住眼睛，之之以前的话不停地循环在她脑海里，让她一时间拿不准，之之是在试探她的态度，还是在试探其他东西。
可她并没有看出来之之对她有什么其他想法，至少现在没有，她更倾向于相信之之说那些话，是因为她对她的陪伴少了。
温瑜秋长呼一口气，转头看向旁边熟睡的人，有点生气地伸手捏住她的鼻子:“小坏蛋，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啊……”
言兮之睡得死沉，完全不知道温瑜秋因为她的话失眠了大半夜，第二天继续黏糊着她:“姐姐，我要吃三明治和午餐肉！”
“没有午餐肉，谁家早餐吃午餐肉？”
“我们家吃，求求你啦～我想吃嘛！”寒假过后又要一个学期见不到人，言兮之觉得自己遇到姐姐的时间真的很不妙，初三高中大学，都是最忙最不着家的时间，她只能趁着仅有的时间多在姐姐身边转悠。
温瑜秋看着言兮之这个样子摇摇头，从冰箱里拿出午餐肉开始煎，心里自嘲地笑笑，之之就是一个没长大的孩子，自己怎么会往那方面想呢。
“之之。”温瑜秋插着蔬菜沙拉，缓缓开口，“你现在还小，不要这么早恋爱会吃亏的。以后就算恋爱，也不要顺便相信别人，你对感情的认知一直都不太清晰，不要被人误导了自己的判断。”
“噢，可我没有恋爱的想法啊。”言兮之捧着牛奶小口地喝着，不知道姐姐怎么又提起这个事情，想到昨天晚上的对话，她也严肃地看着温瑜秋，“姐姐，我真的真的没有和同桌谈恋爱，也没有对她有想法，说自己喜欢女生也不是因为她，只是在学习和探索的时候，明白我以前的一些行为是因为我喜欢女生。”
“姐姐知道，姐姐就是担心你，因为你从小就对感情没有正确的认知……”
“哎呀，你不就是因为我小时候总是说和你是情侣，还对你说了很多暧昧的话，你不放心我嘛，我现在不是小时候啦，都已经明白了。”
温瑜秋一怔，看着言兮之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心里突然有些茫然，之之好像和以前不一样了，似乎是真的成长起来，不仅仅只是年龄上。
是什么时候开始的？明明暑假的时候还是一个遇事就喜欢往自己怀里躲的小孩，怎么突然就变成小大人了，而她好像从来都没有，完整地参加过，看见过之之的成长。
·
“这是什么，相册集？姐姐，买几本回去吧！”言兮之选了几本相册集跑到温瑜秋面前，“刚好这几天溪浔姐姐说，可以帮我把拍的照片拿去朋友那儿洗，这个买回去装照片。”
“要这么多本吗？”温瑜秋看到推车里三本厚重的相册集，拿出两本，“一本就够了。”
“不行，要三本。”相册集又被放回去，言兮之眼眸微微下垂，嘴角也弯下，“姐姐不想多和我拍几张照片吗？”
“好，买三本。”温瑜秋没辙，她觉得自己在撒娇的之之面前毫无原则可言，“还想买什么吗？”
“等会去买点干花回家吧，阳台空荡荡的刚好能放，养花很麻烦用干花就省事多了，再去买一些贴纸。”言兮之站在一旁等着扫码付钱，想着等会要买的东西，“干花还能拍照用，贴纸贴在相册集里面装饰，干花也能装饰。”
“之之很喜欢花吗？”
“并没有啊，我对花无感。”
“是吗？”温瑜秋对这个回答有些诧异，她还以为之之很喜欢花，毕竟……温瑜秋抬手摸摸手腕上的手链，之之给她送得礼物几乎都有花。
“我好像，没有喜欢的东西。”言兮之垂着眼眸，掩去一丝迷茫，“什么都没有。”
“怎么会，之之不是很喜欢编程的吗？”
“不，我不喜欢。我只是觉得它有趣，仅此而已，如果有什么比它更吸引我，我也可以放弃它。”说罢，言兮之怯怯地抬头看着姐姐，“姐姐会不会觉得我这样很奇怪？”
“觉得有趣，不就是喜欢吗？”
“可别人喜欢做什么，都是因为那个东西可以给他们带来某些东西，而我只是觉得它有趣，仅此而已，没有感觉到它给我带来什么。
“对其他任何人事物都是如此，我只能从那些东西里，感受到一种很表面的感情，单纯浮于表面的感情，不会为那些东西投入更深感情。”
言兮之第一次向第二个人，倾诉自己对世界的感觉，因为这个人是温瑜秋，所以她说得更详细一些，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怕姐姐无法理解，举出最贴切的例子:“就像，我喜欢你，不想你离开我。可是我只有在看见你和即将离开你的时候，才有那种感觉。当你没有出现在我面前时，我好像就在慢慢遗忘你。”
或许是觉得这个例子有点冷漠残忍，言兮之开始试图挽回:“我的世界好像隔着一层膜，像镜子一样。有人在镜子前我才能感受到，当镜子前空荡荡的时候，我就是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姐姐，你能懂吗？我不是不喜欢你，我只是……”越说越乱，言兮之颓颓地抓一把头发，有点沮丧，她为什么表达不出来那种意思，她其实很喜欢姐姐，但前面说的也都是事实，姐姐会不会觉得她是白眼狼啊。
她胡思乱想着，下一秒就感觉头顶被揉了揉:“其实我不太理解，但没有关系，每个人对这个世界的感知都是不一样的，每个人的自我世界也是不一样的，没有必要因为自己的不同而感觉烦恼。
“当然，提前是它没有对你造成不良影响。”温瑜秋虚抱住之之，“你觉得你的不同，影响到你了吗？或者对别人造成伤害了吗？”
“没有，我过得和别人没什么不一样，也没害人。”
“那就没什么纠结的，你只是用和别人不同的视角跟方法看世界，这是很正常的事情。如果每个人看世界的角度与视角都是一样的，那这个世界就会变得很单一，没有碰撞和质疑，也没有争论与探讨，过不了多久就会消失在时间长河中。”
“所以我很正常对吗？”
“当然啊。”温瑜秋有点诧异，“之之觉得自己这样不正常吗？”
“我只是觉得，他们是一样的只有我不一样，像个异类。”
“就像有人喜欢异性，有人喜欢同性一样。你的世界和外界隔着镜子，说不定还有人的世界还隔着围墙，只是你不知道而已。”
言兮之张张嘴还想说些什么，温瑜秋抬手压住她的唇:“不用解释太多，不要让人透彻了解你的世界，它应该隐秘而不是公开。或许你会这样的原因，和你的性格有点关系，所以没什么好纠结的，接受它是最正确的选择。”
言兮之看着温瑜秋平静的眼睛，也慢慢冷静下来，也是，又不影响她为什么要纠结这些？
没有喜欢就没有喜欢，她不是还有姐姐嘛。
“我知道啦！可能，等我长大后就会懂。”言兮之重新恢复过来，挽住温瑜秋的胳膊左右摇晃着，“其实没有喜欢这种感情也不错，这样分别的时候就会少一些烦恼和悲伤。
“但我能感受到我很喜欢姐姐，所以你不能和我分开，不然我会很伤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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