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大风雨来临前 二
东风铺！
在店铺旁，微风拂动着一个大大的酒字，这是酒铺，但甜酒也算是酒的一种。
犹记得，帝雨十五岁生辰时，来这里喝了一小碗甜酒，俏脸微微醺红的模样。
甜酒不浓，入喉清淡，入味甘甜。
东风铺的老板似乎还记得这面前的客人，笑吟吟的道。
“一坛吗？”
少年露出一抹笑意，摇了摇头道。
“不，我要七坛。”
老板顿时诧异不已。
“她，喝的了吗？”
面对老板还记忆犹新，沐长情嘴角也微微露出一抹苦意，耸了耸肩。
“她喜欢。”
老板也不在言语，少年也像知根知底般，甜酒发酵需要不少时日，老板也只能拿出七坛。
手掌在那几坛甜酒上一抹，便消失在老板眼中。
少年正打算要走，便被老板拉住了，老板从酒铺中拿出一个酒壶，递向少年，神秘兮兮的道。
“这是我新酿的，虽然没有梨花酿那般清香，但绝对是好酒，我叫它人间醉。”
沐长情接过酒壶，老板低声笑道说是歉礼，少年微微一愣后，便欣然接受。
暗叹老板上次真被帝雨吓的不轻，直到走后，还在沐长情背后大喊。
“让她一次性少喝点。”
沐长情头也不回的向后挥手示意自己听到了。
街道细雨纷纷，垂落伞面，有轻微的啪啪之声，许是白色油纸伞，并不挽留这炎炎夏日的甘酿，聚集的雨滴从伞面划落，滴落地面，犹如钟鸣之声，滴滴而响。
天色依然有着一抹阴沉，并没有因为这已近半日的发泄，而转阴为晴。
路上行人很少，有，也是匆匆而过。
少年撑着油纸伞在街道上静静的行走着，面色十分平静，嘴角含着微笑，一如心间也十分安宁。
只是，真的安宁吗？
沐长情突然有些好奇，那东风铺老板新酿的人间醉，是何滋味？
酒壶浮现在手中，少年揭开，一股浓烈的酒气冲入鼻内。
咕隆一口。
“好烈的酒！”
沐长情感觉喉咙火辣辣。
“陈年烧刀子，也没这么烈吧。”
沐长情再灌了一口。
“畅快。”
“此时心景，当浮一大白。”
随着几口烈酒入肚。
少年眼中微醺，有些头重脚轻的感觉。
“不愧取名叫人间醉，这酒劲来的真快。”
这晃神间，眼神更是有些迷离。
古朴的街道，因其天色昏暗，那些店铺已挂上了灯笼。
灯火略显辉煌。
恍惚间，仿佛又回到了华夏的车水马龙，周围依然围着那些衣着光鲜的精英人士，自己还是那个落魄大叔。
和昔日一样，跌跌撞撞而行，自遣而出。
“得即高歌失即休。”
“多愁多恨亦悠悠。”
“今朝有酒今朝醉。”
“明日愁来明日愁。”
偶尔有两个路过的行人，诧异的看了两眼，随即又摇了摇头，快速离去。
这年头，借酒消愁的人多了去。
不过倒是一句‘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却是让他们心中默念了几遍，觉得颇有韵味。
人间醉的酒劲仿佛是一下子蹭了上来。
少年片刻间便已是醉眼迷离，喘着粗气。
酒是种让人无法理喻的东西。
越醉，它就越想喝。
咕噜咕噜，又是几口。
少年仿佛又回到了昔日，满脸落魄之色，嘟哝道。
“何以解忧，唯有杜康！”
这时！
一只芊芊白玉细手，捡起了少年身旁的油纸伞。
天空的细雨顿时被遮挡，少了那股清凉。
少年眼中有些不满，便是抬头看去，才发现身前多了一位红衣女子。
红衣女子披着轻纱，白皙肌肤隐隐欲露。
淡淡的胭脂香味，传入少年鼻内，少年眼中多了一抹清明。
“姑娘，又见面了。”
红衣女子见少年还有一份清醒，便扶起了少年，却是突然道。
“没想到长情公子的文采也出众。”
少年微微一愣，不明其意，愣愣的看着这面前女子。
红衣女子蒙着面纱，看不清模样，只能看到光洁的额头，淡淡柳眉，和妖媚流转的眸子。
面纱之中有轻吟之声露出。
“得即高歌失即休。”
“多愁多恨亦悠悠。”
“今朝有酒今朝醉。”
“明日愁来明日愁。
红衣女子声音悦耳，又有些娇，吟。
沐长情面色颇为尴尬，轻声道。
“姑娘，过誉了。”
红衣女子轻笑了声，也没在意，只当是少年谦虚，不过眼中露出抹疑惑。
“杜康是酒吗？”
少年顺着红衣女子的目光看向手中的酒壶，点了点头，沐长情扬了扬酒壶。
“这是个好东西。”
红衣女子暗啧了一下。
“虽然我未曾听闻过杜康酒，但你这个明显不是。”
沐长情面色微微一滞。
把酒壶转了一圈，上面还贴着纸张，少年醉眼朦胧，仙人醉三个字却在眼前晃动。
少年挠了挠头。
“我不是这个意思。”
红衣女子没有说话，静静看着少年。
沐长情叹了叹气，还是解释道。
“其实，杜康不只是酒名，而且还是一个伟大的人。”
红衣女子美眉微皱，像是第一次听闻。
“传说杜康以三滴血造就了酒，取一文人之血，一武人之血，一乞丐之血，造就了佳酿杜康。”
说到这里，少年沉吟了一下。
“世间之酒有文酒，武酒，以及疯酒之分，代表着喝酒时的三个层次。
即文酒时，也就是酒局刚开，便是有些谦虚有礼，面对敬酒之人，常会推脱，表示自己酒量不佳，这就是文酒，谦逊有度。
酒局入三分，众人喝的都是酣畅淋漓，面对敬酒之人，来者不拒，这便是武酒，无畏之意。
武酒之人意犹未尽，经常会吆小二再上一壶，这便是疯酒，乞讨之意。
以此对应文人谦逊，武人无畏，乞丐乞讨。”
少年昔日落魄，有一段嗜酒之日，倒是了解这酒中之酒意。
此时说来，朗朗上口。
红衣女子刚开始心中还有着不解，直到后来，却是笑意盈盈的望着少年，不过靓丽的笑容却是被面纱遮盖。
待少年说完，红衣女子眼中有些意外。
“长情公子，没想到你编故事的能力也很出众。”
少年一顿，幡然醒悟。
似乎忘记了，这里是天界，上清天界是没有杜康酒，也更没有关于那位伟人的传说。对于天界之人来说，这只是他捏造的故事。
少年摇了摇头，也没在解释。
红衣女子见少年不在说话，似乎是承认了自己睁眼说瞎话，同如她所想，少年心中颇有秀才遇到兵之感。
女子目光沉吟，那日清雅阁，少年一鸣惊人，断云武一臂。
这少年普普通通，实力倒是有些强大，让红衣女子颇为好奇。
此刻，这少年似乎文采也很出众。
心中念叨着着那首自遣，还有那句何以解忧，唯有杜康。
“公子，可否赠送小女子诗一首？”
闻言，少年眼中诧异之色一闪。
不过随即有些明白，花魁虽说也是出自青楼，但却与风尘女子不一样，花魁卖艺不卖身，精通琴棋书画，是具妩媚与才学的奇女子。
恐怕她也是爱诗之人。
沐长情倒是没有拒绝，脑海存放的诗词，可以信手拈来。
面前红衣女子梳着发簪，青丝盘于脑后，额前垂落着一缕发丝遮盖着半张眉目，只剩下那四分之一的面目可窥探，只能看到光洁无瑕的额头，以及淡淡青眉，和流转着妩媚的魅眼，但依然可以让人联想到，这张完整的面目应是一张绝色之脸。
少年凭着酒劲，目光肆无忌惮。
红纱女子轻纱略薄，白皙的手臂都可见，甚至更能窥视到腰间，那毫无一丝赘肉的细腰，纤细如蛇腰般。
其下，大腿浑圆，很有韵味，暴露出来的视线，是一条修长的直线。
但胸前挺立的高峰却隐藏的十分隐秘。
这是一个即露却又不风荡，即隐又不失妖媚的女子。
沐长情心中有着震撼。
青楼花魁，不仅有惊艳之色，还身兼文采，又有大家闺秀的优雅，当真是世间罕见的女子。
若能有人得这女子青睐，恐怕还真是三生有幸。
全身上下被这少年窥视了一遍，红衣女子柳眉微蹙，但并没生气，这少年目光虽然有些侵犯，但眼神却是十分清澈。
女子浑身散发着妖媚的气息，天地间有一缕清风袭来，那被遮挡的面目，顿时被掀开了一角。
少年瞬间凝目看去，女子下颌略尖，依然是白皙无瑕，红唇略薄，又如两瓣玫瑰，色泽香艳欲滴，让人忍不住想品尝一番。
那是一张狐媚至极的脸。
沐长情脱口而出。
“云鬓花颜金步摇，
芙蓉帐暖度春宵。
春宵苦短日高起，
从此君王不早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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