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动人。
b大附中要在近期举办一场校庆晚会，主持人人选学校挑出来不少，男女皆是形象好气质佳。
高二六班选上三位，佟炽、程澍和文艺委员杨文瑶，其他班也分别出了一两个，学校进行最后筛选。
佟炽刚升高二没多长时间，莫名其妙被班级同学投选出来，即使半推半就佟炽也不是在一众人面前服输的性格，被刷下来，她觉得丢脸。
因此她也精心准备了，没想到一路过关斩将，学校最终定下来六位主持人，三男三女，六班就占了两个位置，佟炽和程澍。
班主任秦淑这几天也是被其他老师夸赞的满面春风，不时也会问一问两人准备的怎么样。
上午最后一节音乐课，程澍和老师请了假，两人便上楼去多媒体大教室与另外四个人汇合，去练习主持人对话稿。
另外四个人都是高三的学长学姐，专门学习过播音，以后也要考艺术院校，经验丰富简单对了几遍效果就很好。
佟炽不想给人扯后腿，午饭也不吃了，加紧练习。
程澍以前学过一些，非要说自己也不太好，要和她一起练习。
佟炽没办法，眼神古怪的看着他。
程澍一脸不自在，抬手摸着后脖颈，瞥向深绿色格子玻璃窗外。
海棠枝桠上叶片摇摇欲坠，一片叠着一片纷飞，萧瑟又灵动。
矛盾的吸引人驻足侧目，像这个女孩儿给他的感觉。
他略有些磕绊：“怎、怎么了？”
佟炽摇头：“没什么，我先去一趟厕所。”
“那，那你之后还回来吗？”冲出口程澍闭了闭眼睛，恨不得锤自己的脑袋。
佟炽用一种更古怪的眼神看他，“回。”
直到看着她下台阶走出多媒体教室，程澍还掐着主持词稿僵在原地。
没过几分钟，方年年气喘吁吁推门进来，扫了一圈道：“呦～程小少爷，我家佟炽呢？”
“她刚刚去厕所了。”
方年年盯着眼前这个少年，一副看透了的老练模样，点着头，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
转回头看程澍，没憋住笑出声，一米八几的身高偏偏给人一种小奶狗的错觉。
尤其此时一脸懊恼表情，她乐道：“不是，佟炽走了你就不练了？你这很让我怀疑你心思根本不在事儿是在人啊。”
程澍站在原地没反驳，半响回应道：“你怀疑的对。”
“……”方年年挑眉，可没想到他这么坦白，“你这不挺直接吗？那你干嘛在佟炽面前那么扭捏呢。”
“一大男人太扭捏不好！”她朝着程澍勾勾手指，他走过来坐下。
方年年又开始滔滔不绝：“你这不明确点说，那佟炽能知道嘛？她就是个小书呆子，就知道学习！都快上大学了，还没体会到春心萌动是什么感觉呢……”
—
佟炽去厕所的路上没忍住打了个喷嚏，揉了揉鼻尖。
水流唰唰往下淌的间隙，身边站了个人。
她低着眼睫拧回水龙头，洗手台处有一秒钟的死寂。
一秒后就立刻被打破，“佟炽。”
佟炽抬头看镜子里的沈情。
沈老爷子去世不久沈情从二楼楼梯上滚下来，脚步受伤严重，住了很久医院。
所以重读了遍高三，佟炽隐约知道她来找自己是干什么的。
“你现在和以前刚来沈宅的时候可真不同了，哪成想年级倒数能这样呢，你这跳级的转变堪称华丽啊，”沈情狭长的眼睛紧盯着佟炽，缓慢凑向她，“像是丑小鸭变白天鹅？”
她胸腔里发出一声讥讽的轻笑，“你觉得可能吗？”
佟炽向左一步错开她的继续凑近，“这个问题你不是更清楚？”
“你——”
“我这些都是我努力得来的，从来没不劳而获过，以前我不愿意搭理你是觉得没必要，你要是得寸进尺就别怪我了。”
佟炽冷声警告完后，提步要走，余光里一双手向她抓来。
她猛地攥住沈情手腕，动作抑制住两人之间。
“我十三岁的时候没反抗是不想让哥哥在沈家为了我难做，我现在十六岁你凭什么觉得你还能像以前那样对我？”
方年年在多媒体功能厅等了半天也没见人回来，着急的站起身往出走：“我去看看她。”
程澍也站起来：“我也去吧。”
方年年斜愣他一眼：“女厕所你怎么去？”
“……”
方年年快步往走廊右边走过去，想着可别是拉肚子了吧。
那回去应觉哥哥不得找她算账，她亲哥又得赖她给佟炽吃了什么东西。
沈情的手腕被遏制住，扭动着试图挣脱。
佟炽力气没那么大，被她用力抽出去时，她率先甩掉。
往出走时，沈情快速用后背抵靠在门边，抬起一只腿格挡住去路。
睥睨着她讽刺道：“哥哥？你还知道管他叫哥哥啊？”
“你也不聪明，跳级这件事情你努力这么久，成天到晚的学，一刻也不敢懈怠都是为了沈应觉吧！你从进沈宅那天起你的心思就不干净，你也知道那很龌龊，所以你一点也不敢让别人知道。”
沈情抱臂看着不再平静的她，尖着嗓子笑，“是不是觉得这几年都要疯了？忍的很辛苦吧？他就在你眼前，你什么都不能做，还要伪装成一副叫他哥哥的乖巧样子。”
“闭嘴！”佟炽眼眶发红，喉间涩疼。
“你也看出来我喜欢他，”沈情揉了揉手腕，抬着的脚落下来，“可我从来没叫过他哥哥，我从没用这么亲昵的称呼接近他，你说他要是知道他亲手养了这么多年妹妹这么白眼狼，对他早起了那样不耻的心思，他会不会觉得恶心啊？我可真替他心寒啊！”
佟炽死咬着下唇，通往四肢的血液仿佛凝固，她浑身僵硬。
小心翼翼保护这么多年的一颗心，被一刀一刀凌迟着，逐渐看不清的血肉模糊。
“爷爷出殡那天晚上我亲眼看见你在沈应觉房间里，你利用妹妹这个身份靠近他，穿成那样是想勾引他？”
沈情压着嗓子，像是混沌天气里兜头而下的冰雹。
“我没有！”佟炽眼里溢着水色，白炽灯光下显得尤为潋滟。
沈情因为她的否认，激动的吼起来，“我亲眼看见你爬上沈应觉的床！那个门一晚上都没再开过！”
佟炽呼吸滞住。
那天晚上她是被沈应觉牵着躺在他床上，被他拿被子盖住。
可他像是小时候无数次那样，坐在旁边轻轻拍着她后背，给她讲着故事说着话哄着她入睡。
第二天醒来时，沈应觉眼底映着青灰色，一晚没睡的疲惫之态早被他细碎的发丝掩住。
撑着额角看她的眉眼显得几分慵懒清贵。
一如以往的每一次，让她心跳抑制不住地怦然。
方年年站在门外捂着嘴巴，瞪着眼睛震惊好半天。
缓过来时冲上去把沈情推开，拉着佟炽就往出走，还不忘学着样子剜她一眼。
这时候食堂里不剩多少人，方年年随便找了个角落位置安置好佟炽。
自己捂住胸口又缓了缓，才开口道：“原来你喜欢你应觉哥哥呀……”
那以前我每次问你都说不是，后半句还等说出口。
就听见佟炽哑着嗓颤抖：“会不会很怪？”
“怪？”方年年隐约听到是这样的话，不理解的反驳道：“这有什么可怪的？”
“你以前说不喜欢才奇怪呢，你要知道整个b大的女生都不能免俗，你只是她们其中之一而已，这有什么的！？”
佟炽垂着脑袋倚靠在墙边，眼睫无望的垂着，双手在桌下反复翻搅到指尖淤红。
可她不是那些女生，她是他名义上的妹妹，这不一样。
佟炽的双唇像是被胶水黏住，半响无措的翕动道：“你能别……”
“我保证！”方年年立刻拿出右手的三根手指举到头顶发誓，“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谁也不知！”
方年年不能否认听见这个消息的震惊，毕竟佟炽之前掩饰的太好。
缓过来时她又有些能与佟炽共情，以前她总觉得佟炽是个小书呆子，只知道学习，现在……
“原来你之前那些都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呀！”方年年弯着嘴角，揶揄的神情弯腰看她垂着脑袋下的表情。
看清时，方年年心猛地缩了下。
急忙正色道：“你不用听沈情胡说八道，她那种人的话还能听吗？你神志不清了是不是？什么话你都听！？”
佟炽缓慢伸展的白嫩掌心被掐成一片深红，似是染了鲜红的血一样刺目。
她抬起头时，轻扯了下唇角，故作轻松道：“我没。”
方年年凝视了她几秒，什么也没察觉出来，昂着下巴道：“那就好，算你这次聪明！”
“我不太想吃，”佟炽轻呼出一口气，缓慢站起身，“先回去练习了。”
“那快去吧，后天举办晚会的时候说不定你应觉哥哥就出差回来了呢！”
佟炽迈出的脚步顿住，习惯性就想反驳，掩饰地说她一点也不期待他回来。
到嘴边的话语几经转折咽回去，她失魂落魄的往回走。
准备这么长时间，校庆晚会刚结束，佟炽就在b大附中论坛上掀起不小浪潮。
清一色问这个清纯小软妹哪个班级的。
佟炽眼睛本来就大的像颗紫葡萄，脸上的婴儿肥也消失不见，衬得那双乌亮的眼珠更摄人心魄，卷翘的长睫轻轻颤动，湿漉漉的惹人怜爱。
她穿着白色羽毛抹胸长裙，白绒毛勾勒出玲珑的身材曲线，腰身细的不足一握，裸露在外的手臂纤瘦白皙。
两条精致小巧的锁骨涂上碎闪，舞台上的灯光扫射过来，似是茫茫黑夜里亮着的两弯小月牙。
佟炽白的能发光的纤细手指拿着黑色话筒的照片铺天盖地在网络里疯传。
给人的视觉冲击力太强。
还未出来时就听见多媒体功能厅外聚众围堵许多人，男生的声音尤为明显，透过紧闭的大门热烈的钻进来。
方年年像是条小泥鳅从远处穿梭人群滑过来，攥住佟炽胳膊，趴在她耳边道：“我天呐！你现在出不去正门了，咱们得从后门悄悄走，外面的男生太多了，都堵着要你微信呢！”
“那走后面吧。”佟炽皱着细眉，她没想到主持一个晚会，会这么轰动，“还得先回去换身衣服。”
“你没告诉你应觉哥哥呀？”方年年问。
“没有。”
沈应觉已经出差好多天了，她不想告诉他让他分心。
不然说不好他还会提前回来，她怕到时候自己注意力都在他身上，紧张的搞砸了晚会。
方年年拉着她往后门走，上下其手摸了佟炽一把细腰。
占完便宜后一脸惋惜：“你这么美的时刻怎么能不让他看看呢？他今天中午就回来了。”
“啊？”佟炽显然不知道有这回事。
“李牧为回来了！你应觉哥哥哪次不比他早回来？”方年年翻着白眼嫌弃李牧为又掩饰不了的雀跃。
“那我不换了！”佟炽推开门下楼梯，语气急急道：“我现在就要去找他！”
她这几天只能打电话听一听他的声音，此刻恨不得立刻跑到他眼前，看一看想念已久的他。
方年年这回倒是不怎么着急，还不忘在后面笑着调侃：“行啊佟炽！见色忘友就你这样的！”
她早在中午就在学校看见李牧为了，寻思着先回班级收拾，回家一趟，再去b大找他们。
佟炽早已经跑得不见踪影，十月份的干燥晚风吹起裙摆上白色羽毛，沥青路两旁的青黄树叶扑簌簌掉落。
落在佟炽乌黑的长发上，顺势延着滑落到微微起伏的胸口，被卷翘的发尾勾缠住。
程澍迈着长腿几步追上，眼眸黑亮，看着佟炽此时漂亮动人的模样，心都快要跳出来。
她站在台上，灯光下的样子，耀眼的太过迷人。
他弯腰喘气，风一吹带过来的全是佟炽身上的玫瑰味儿，丝丝缕缕往人心口渗，似是上瘾一般。
程澍努力稳住清冽的声线，还是因为站在她面前抑制不住的紊乱：“佟炽，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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