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惩罚。
初冬的天黑的早，佟炽做完功课从卧室出来，窗外像蒙了层暗布。
她扫视了客厅和厨房一圈，最后在书房找到了他。
还是惯常的姿势，肩颈线条挺直，听到门口响动声，抬头看过来。
“哥哥。”佟炽探身，“你在忙嘛？”
他合上文件资料，朝她招手，“过来，我抱抱。”
佟炽抿了抿唇，未等走近，就被他拉进怀里。
她看他眼里的红血丝，抬手抚上他左眼的眼皮：“你今天是不是很累？”
他没说话，只是抱着她力度更紧，佟炽心疼：“这个眼皮都三层了。”
“嫌我老。”他掐了掐她腰，还开着玩笑，只是声音微哑：“嗯？”
“才没有呢！”佟炽说。
房间里没人说话，气氛安静又缱绻。
佟炽从他肩膀处抬头，想了想，又趴回去，拨弄他的纽扣。
“想说什么？”沈应觉垂眸问。
“沈宅。”佟炽说：“你不想去吗？”
沈应觉一直看着她：“不想。”
“嗯。”佟炽点头，眉眼微耷，声音闷软：“我不想你因为我，你已经好几年没回去过了……”
柔色灯光下她的眼皮清透，脉络清晰，沈应觉忍不住用唇吻了吻。
佟炽抬眸，看着他深邃的目光，睫尖轻颤，“你还有家人呀，我不想因为我，让你连家人都没有了。”
沈应觉倾身靠近，难得依赖的姿态，将自己的重量压给她。
“我本来就只有你。”
寂静的书房，这句话话像带着回响，佟炽愣住，眼眶渐渐发红。
沈应觉心像是被牵扯了下，低头吻上她的唇，厮磨间妥协：“别哭。”
他的小姑娘太单纯善良，他不想把现实的真相抛出来给她看，太残忍了。
他希望她就这样，一直这么美好。
两人到了沈宅，里面已经很多人，因为都在寒暄，气氛也不沉默。
“应觉回来了？”喻秋珊被一圈人围在中心，反常的带着笑脸，“快坐。”
“一家人不用客气，还有几个菜没做好，你们先聊着。”沈经闻说：“应觉，你和爸爸来趟书房。”
佟炽皱眉，抓着他的手一紧，她仍记得几年前，叫他去书房那次。
沈应觉侧眸看了看她，安抚道：“没事。”
沈经闻自然是看到了两人亲昵的行为，眉间皱成个川字，语气却在退让。
“这孩子应该是怕生，你的卧室刚让家里阿姨打扰完。”沈经闻问：“在这里多住几天？”
沈应觉没回应他后面那句话，只说：“我先带佟佟回卧室，等下就来。”
“诶好！”沈经闻连声应下。
这是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找到的机会，可以跟他聊的机会。
书房内。
沈应觉大约能猜到，沈经闻到底要同他说些什么。
沈情被他牺牲出去，喻秋珊也没阻止，沈经闻的公司情况应该不是很乐观。
果然，沈经闻客套一番，抿了一口茶，“应觉，回来吧，公司需要你。”
“您还年轻，这些年公司经营的很好。”沈应觉话里应付，但给人感觉却没什么不妥，“况且，我认为我的能力不足以胜任。”
沈经闻听得大笑几声，想到目前公司遇到的难关又摇了摇头，叹气：“爸爸这几年身体不行了，公司全靠撑着，面上还算过得去。”
“而且，你要说没能力，那真的没人有这个能力。”沈经闻是知道沈应觉从小到大有多优秀的，“你在b大再工作几年，也就是个教授而已，体现不了你多少价值。”
沈应觉表情淡淡，看着坐在办公椅上的他，白头发是比以前多了。
几年前，公司盛况的时候，他很忌惮除了他以外的人，参与公司事务。
沈应觉兀自站起身，不愿再和不相关的人和事上浪费时间。
他以前或许还能针对体现价值和他说上几句。
现在想一想，根本不是一类人，说不通，就没有说的必要。
“站住！”沈经闻沉下声，依然没有阻止要出去的宽大身影。
“你有想过你的未来吗？”沈经闻看他还是没有停下的意思，扬了声：“佟炽那孩子的呢？”
沈应觉握住门把手顿了下，目光一凌，转回身，“你什么意思？”
佟炽被送进卧室，看着沈应觉走进书房后，心里一直惴惴不安。
不停的来回踱步，耳边突然传来走步的动静，越来越近。
他的卧室在长廊东面，对面是她以前的客房，这个方向一般是没人来的。
佟炽吐出一口气，弯起唇，利落的打开门，“哥哥——”
场面僵静了几秒。
沈情微挑下眉，“怎么？看到我很惊讶。”
她和以前差别挺大的，头发从五颜六色染回了黑色，穿的衣服颜色偏素。
“你来做什么？”佟炽问。
“这是我家。”沈情说完神色顿了下，不到一秒，又昂起下巴，“我想来哪来哪！”
其实性格并没有跟着外饰变化，而改变，还是那个性子。
佟炽突然想起中午时，那位姑姑在车上说的话。
自从生日宴发生那件事后，她确实再也没见过沈情了，算算已经两年多。
实在没有发生冲突的必要。
佟炽淡淡的点了下头，准备关门，被沈情一只手挡住，“我听姑姑说，你和沈应觉在一起了？”
“……”
佟炽倒是没惊讶，估计沈宅上下的人都知道的差不多了。
“你可真自私。”沈情说：“你知道和他在一起意味着什么吗！你可以什么都不在乎，他呢？他堂堂一个b大的教授，竟然和他从小养到大的你在一起了！你知道外界会怎么评价他吗？”
沈情的一番话，让佟炽后知后觉的有点发抖。
“不说别人，你知道沈俐怎么说的？”沈情冷声嘲讽，她嘴里的沈俐就是那声尖的姑姑，“说他养了个狐媚子，是教授有什么了不起的，还不是禁不起勾搭，这要是在一个户口本上，你们就是乱伦，伤风败俗！”
佟炽懵在原地，不知道是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儿，让人这么说。
她强迫自己镇定，刚要辩驳，卧室门被用力推开，泄进来一束澄黄色明亮灯光。
沈应觉今天穿了一身黑，难得没有一件浅色系，衬得他眉眼更深邃惑人。
长身而立，跨步走过来时，给人的压迫感更强烈。
佟炽呆呆的看着他走过来，一向清隽流畅的下颌线，此时有些紧绷。
眼里阴鸷被细碎的黑发半遮，将她搂入怀中，“我们回家。”
“现在嘛……”
“嗯。”沈应觉牵起她的手，目不斜视的走出去，“再也不来了。”
从头至尾没有得到一个眼神的沈情，被无视的彻底。
看着两人走后，她崩溃的蹲在地上大哭。
凭什么佟炽能和他在一起，她却要嫁给姓肖的浪荡公子哥儿。
“诶应觉你出来啦！”那客厅一堆人里，声尖的那位姑姑率先出声。
沈应觉骨子里的修养和礼貌，和他接触过的人都知道，可此刻，他不客气的将阴沉的视线扫过去。
牵着佟炽的手，改为搂着她的腰，在座的人眼也不瞎，当然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刚议论完人家，都心虚的厉害，有人讪笑：“刚还说呢，佟炽这姑娘长的是真漂亮，从小美到大，被应觉养这么多年，两人真是越看越般配了！”
佟炽的腰被他箍的紧紧的，往外走，听见后面的人喊：“诶应觉，怎么走了？”
“你要是今天走出去，就是不认我这个爹。”沈经闻从二楼书房走下来。
“两年前，我就说过。”沈应觉连头都没回，“我不是什么沈家人。”
“不是因为佟佟，我不会来。”
“你——”沈经闻气的脸色都变了。
直到出去沈宅，佟炽才恍然，天下不是所有父母都像她的父母一样。
她只是有点难过，为什么偏偏是沈应觉。
原来他说的，我只有你一个，不只是哄她的。
外面不知何时下了雪。
沈应觉给她戴着毛线圈的针织帽和围巾，“晚上有点冷，耳朵都冻红了。”
“抱抱。”佟炽吸了吸鼻子，张开手臂，沈应觉在雪中拥住她。
下巴搭在她细瘦的肩膀处，笑说：“干嘛，这么主动。”
佟炽埋进他怀里的脑袋蹭了蹭，有点别扭，声线也有点抖，“以后，要是冷，你有我抱。”
“嗯。”
“不冷也有抱抱，只要你需要。”佟炽从他怀抱里抬头，眸光湿润：“你还有我。”
他哪里不知道小姑娘什么意思，一颗心像是被太阳烘烤，顷刻变得暖融融的。
他奢求的也不多，笑着揉了揉她的脸蛋，“有你就够了，我没有难过。”
沈应觉上了车后，拿给她很多零食，“先垫一垫，很快回家了。”
“我不是很饿。”佟炽拆开一袋果冻，还没递出去，听见他问：“吓没吓到？”
没有铺垫的一句问话，佟炽反应了几秒，“你都听到了？”
他没否认也没说听到了多少，佟炽坦露心声：“我一开始是挺懵的，沈情说的也没有不对。”
“我是自私。”她从沈宅出来之前，真的被沈情的话影响到。
佟炽低声：“我不想和你分开，我以后可以少一点去你的学校。”
半响没得到回应，佟炽撇下嘴角，“我们偷偷的，别分开好不好。”
沈应觉气的想笑，佟炽几次悄悄看他，他面上模样不动声色。
直到车停在小区楼下，静默的车里都没有回音，佟炽心口有点绞着疼。
他刚推门下车，佟炽就看见b大的梁教授和他打招呼。
因为这个小区地理位置，里面住了挺多b大的老师。
梁老师停下跑步：“应觉，这么晚了才回来？”
沈应觉颔首，绕过去准备开副驾驶车门，佟炽自己先下来了。
梁老师意味深长的哦了声，打趣：“隔壁校下课这么晚？原来接家属去了。”
佟炽垂着头，神色恹恹，想要往回走：“哥哥，你们聊。”
“诶别！”梁教授说着跑走，“我得接着锻炼去。”
绿水湾小区锻炼的人，这个点正都准备回来，周边人也不少。
楼上家家户户的灯依次亮起，温馨的光线投射在绿化旁的入口。
沈应觉微低着头一步步朝她走来，檀木香的气息逼近，佟炽咽着口水机械性往后退，抵上刻着雕花的路灯柱。
她仰着头看他，一双杏眼乌黑澄亮映着疑惑，沈应觉耐心至极的给她解围巾。
动作温情缱绻，两个人距离越来越近，彼此间呼吸相闻，清冷的空气被点燃，逐渐灼热。
直到，看见她露出红润微张的嘴唇，含着湿软的小舌头。他眸色渐深，将她拦腰撞进怀里。
低头咬下来。
像是没了耐性，又像是在惩罚。
佟炽舌根几经辗转，有些酸痛又带着难以言喻的颤栗感，瘫软在他怀里。
他沁凉修长的指尖禁锢住她后脖颈，摩挲一下，又一下，激的她眼里水汽氤氲。
佟炽心跳得猛烈，恍惚中，瞥见梁教授回过头的眼神。
以及，周围人的脚步和议论。
她试图挣脱，换来的是沈应觉更疯狂脱控的吮咬。
佟炽心在不停的高速颠簸，无力抗拒。
她逐渐阖上眼，抱住他的腰身，青涩的回应。
梁教授饶有兴味的看着远处，初冬，昏黄路灯下缠绵接吻的两个人。
尤其是疯狂的沈应觉。
这太不像他了。
这样的举动，换作以往，他绝不会想到，沈应觉能做的出来。
沈应觉被她的回应安抚，吻逐渐温柔，指腹抵着她的软唇，擦掉上面的暧昧水痕。
“谁说要和你分开了？”沈应觉声音沉哑，擦她唇的力道加重，“也不要偷偷的。”
“我们在谈恋爱，不怕让人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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