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22章
黑，好黑。
不光黑，她伸手去摸墙壁，手上似乎黏黏糊糊的，怪恶心的，耳边断断续续地能听到一些杂音，但分辨不出是什么内容。
算了，她也懒得去追究了，反正人没死就是好事，正当她这么想的时候，突然不知道被谁踢了一脚，紧接着越多越多只脚在踢她，终于，整个人产生了一种不切实际的失重感，随后，“啪叽”一声，她好像从高处掉下来了，但是不疼。
有什么东西破裂的声音，有一束阳光照了进来，她努力地往外爬，爬到洞口视线骤然明亮，她慢慢地睁开双眼努力适应这个世界，好大一会儿，才完全睁开眼睛。
这是一片郁郁葱葱的森林，不知因何原因她刚好落在一颗树下，抬头望去，树上有个鸟窝，里面套出几只小鸟的脑袋来，看情况，都是一些刚出生不久的雏鸟，压根不会飞行。
辛玖柒忽生不好的预感，呼唤系统无果，再结合地上血红色的鸟壳和她怪异的四肢，好像明白了什么，但又不敢十分确定。
不行，她要找个能照出她容貌的东西，正当她无助地四处张望，一扭头居然有条蛇正盯着她。
蛇兄弟吐着信子，目光如炬，显然正盘算着要以何种的姿势将她吞入腹中。
辛玖柒惊恐地瞪大双眼，正想喊救命可一个字都发不出，只有叽叽喳喳的鸟叫声，这声音吵醒了鸟窝里正在午睡的其他的雏鸟。
“怎么办？它掉下去了？还碰到了蛇。”
“不是我弄的，不关我的事。”
“别看我，更不是我弄的。”
幸运的是，辛玖柒与生俱来就能听懂它们的鸟言鸟语，不幸的是，这几个名义上的兄弟似乎不打算救她，更没有能力救她。
刚转生为鸟的辛玖柒绝望了，两眼呆滞地望着蛇，只见它游动着身躯缓缓靠近，辛玖柒想如果死后还有一次转生的机会能不能给自己安排个人当当？
可惜这幻想很快就被打破了，鸟妈妈觅食回来，看见还没出生的孩子不仅从高处摔下来破了壳，还被捕猎的蛇给盯上了，当时母性大发，不顾一切地冲上去。
就算是成年的鸟体型也不会很大，蛇没想到鸟妈妈会回来，一时没反应过来被大力地啄了下，身为母亲，鸟妈妈是堵上了所有拼死一战，而蛇不想弄得两败俱伤，最后只能灰溜溜地跑了。
辛玖柒愣了几秒忽觉身子一轻，回过神来已经被鸟妈妈用喙叼回鸟窝里去了。
几只雏鸟见到母亲条件反射般的扑上去求安慰，倒是辛玖柒冷静得出奇。
鸟妈妈让孩子们排排站好，又将找来的虫子一个个地喂给孩子吃，轮到辛玖柒的时候她却怎么也不肯张口，不为别的，只是纯粹地觉得恶心。
虽然成了鸟，但心理上她仍旧是人，这虫子她是不会吃的。
鸟妈妈从来没遇到过这种情况，问辛玖柒怎么了，她只是回答不想吃东西，可是刚出生不吃东西怎么活得下去呢？
没有逼她而是另辟蹊径，她飞到农夫家里，趁其转身的机会偷了一把米饭带回鸟窝。
虽然所有的米粒无疑都沾上了鸟妈妈的口水，但总比那些看起来就恶心的青虫好很多，她选择闭眼一口吞下。
看她终于愿意吃东西，老母亲终于放心了，以后的每天它都会去村子里偷上一些吃的喂给辛玖柒，长此以往，便引起了村民的怀疑，有好几次鸟妈妈都发现了，幸好跑得快才没被抓住。
可是久而久之，其他的雏鸟都有了意见，凭什么同样是刚出生的孩子她有特殊对待而其他人没有？
于是排挤就形成了。
辛玖柒倒是没什么，反正每天除了吃吃喝喝就是睡，虽然那些“姐妹”会时不时地酸一酸她，但也正是如此，即使她不知道自己长啥样，但从几只“姐妹”尖酸刻薄的话语中她大概知道自己不但与众不同而且应该挺好看的。
几天后，在其他雏鸟还没长满羽毛的时候，辛玖柒已经学会了飞翔，这就意味着她不再需要鸟妈妈特地为她觅食，她可以自己找食物。
因为能够听懂人类的话，与村名交流起来比较容易，虽然有人因为她过于“通人性”而被吓到，但有一小部分人认为她是神兽，愿意与她来往。
她会帮村名做一些力所能及的小事以换去食物，比如帮他们去树上让其他的鸟类搬个家，陪一些熊孩子玩游戏。
如此维持生活。
起初还好，时间长了，她有时候会感受到一股深深的无力感，脑子里有一种声音不停循环播放——
好冷啊，不想打工了。
鬼知道她为什么会过得这么惨，还有大魔头为什么不来找她？是把她忘记了吗？还是说他又跟之前一样化成了别人潜伏在她身边？
有了这想法，她便开始观察所能接触到的所有的人和鸟，家里那群酸不拉几的“姐妹”肯定不会是大魔头，招她打工的小姑娘和姐姐也因性别不同不太可能。
排除种种可能，辛玖柒依旧不知道谁会是大魔头假扮的，到了最后，心一横：爱谁谁！
一周过得很快，辛玖柒已经逐渐适应这种早出晚归的生活……才怪！她做梦都想变成人，只要变成人她就能脱离苦海。
这么想着，眼前的景象竟愈发模糊，脑袋也沉沉的，翅膀使不上一点儿力气，竟直直地落了下去。
再次醒来天已经黑了，一天没吃东西虽然很饿，但这个时间点大家早就睡了，所以她只能选择回鸟窝。
回到鸟窝，鸟妈妈和兄弟姐妹已经睡下了，她只能找个角落先握着，缓缓合上双眼，身体却依旧难受得紧。
第二天，她没醒，可却听见有鸟在讨论她。
“她是不是要死了？”
“呸！死了才好呢，都不知道是什么玩意儿，长得跟我们一点也不像。”
“就是就是，亏得妈妈对她那么好，都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放屁！就是嫉妒！辛玖柒曾偷偷照过镜子，她头上顶着几根杂乱无章的毛发，通身好像呈青蓝色，看上去华丽无比，跟这几只兄弟姐妹完全不是一个档次的。
后面的对话她就听不清楚了，不知过了多久，当她努力地想要睁大眼睛却只能睁开一条缝的时候，一张再熟悉不过的脸庞赫然映入眼帘。
辛玖柒心中惊喜，竭尽全力却发不出一个音节。
萧柠微微蹙眉。
其实按照时间算，她的破壳日期应该是明日才对，不知怎地，萧柠一来就看见她虚弱地躺在地上，也不像是刚出生的模样。
原本他把魔兽蛋放进鸟窝是想借鸟将她孵化出来，不曾想这中间应该出了什么差错，早知道就不该让她一个人呆着。
他抬头瞪了眼树上鸟窝里探出脑袋的几只雏鸟后才离去。
如她所说，萧柠将辛玖柒带回了家。
躺在人的手心里，辛玖柒忍不住再次吸了吸鼻子，没错，是大魔头的味道，她死也不会认错的。
这样想着，她情不自禁地放松了下来，竟慢慢地合上眼睛，在他掌心睡了过去。
当时救下黎星海时附赠的魔兽本来应该不会再出世，是他将辛玖柒破碎的神魂塞进了这个暂时的容器，希望能救救自己一命。
或许，主要是救她。
当然，因为是强塞进魔兽蛋中，神魂与身体尚未完全统一，导致她一出世身子就比别的魔兽孱弱许多，又是提前破壳又是在外受苦受难，导致现在有点发烧。
可能需要以血喂养。
萧柠划开手指，送到她嘴边，将血灌进她的喉咙里，直到看见她做出吞咽的动作才松口气。
魔兽与魔修本就是相辅相成的关系，喝了几口萧柠的血，辛玖柒感觉精神状态好了许多，慢慢醒了过来。
嘴里弥漫的血腥味使得她睁大了眼睛，瞬间清醒，意识到这血可能对她有用，辛玖柒咬住他的手指不肯松口，猛撮了两口，差点没呛死。
可能是被咬疼了，萧柠的另外一只手直接拎起它，对上她贪婪的目光，“够了。”
够什么够，她才喝几口就已经生龙活虎修为大涨，这么好的东西不多喝点怎么能够？况且又不是第一次喝了，她知道程序，会记得你的好的。
辛玖柒瞪大眼睛，用力扑腾着翅膀，结果还是被他捉住翅膀，死死地控制住了，“一次性喝太多会暴毙。”
额。辛玖柒吓得打了个饱嗝，放弃了反抗，惊恐地与他四目相对，突然意识到个重要的问题。既然她被大魔头接回来了，那大魔头到底有没有认出她来？
她开始想方设法地让萧柠意识到她的身份，叽叽喳喳叫个没完，“你认出我来了吗？我是辛玖柒。”
虽然她说的急，但是传入萧柠的耳朵里只有难听的叫声，这么一会的时间，感觉耳膜都要穿孔了，他皱了皱眉，“别叫了，我可听不懂鸟语。”
什么鸟语？你才说鸟语呢？你全家都说鸟语！虽然这是真的但她听着不舒服，辛玖柒气不过，可做不了什么，只能干瞪眼，心里还有点难过与失落，“你真的不认识我吗？”
“你是我捡回来的，若是再叫就把你扔出去！”他威胁道。
萧柠抬手将她放在与自己视线平行的位置，“从明天开始，每天中午我会都喂你喝血，但是不能贪多。”
你看我还有拒绝的权利吗？辛玖柒看他的眼神里满是生无可恋，只希望每天喝萧柠的血能让自己赶紧修炼成人。
见她毫无反应，萧柠忽然掐住她命运般的喉咙，沉声问道：“明白了吗？”
回过神来，她小声地“叽”了一声，算作同意。
狗男人，等她变回人，第一个要复仇的对象就是你！
大魔头这才满意，转手便将她扔到床上，碰到柔软的棉被，脑袋便不由自主地被困意占据，挣扎无用后，便坦然地睡下了。
看她慢慢地合上双眼，萧柠拿出魔兽壳放到唇边，感受到余下的温度。
这只魔兽蛋是他救下黎星海时无意间捡到的，如今看来，也算是派上用场了吧。
他随手将破碎的魔兽蛋壳碰在床上，转身离去。
听到响动的辛玖柒动了动眼皮，慢慢地往床里面的角落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躺着睡觉。
辛玖柒做了个无比真实的梦，梦里一直有个人要取她狗命，她一直跑那人一直追，最后无路可退被抓住了，差点落得个神魂俱灭的下场，离谱的是，醒来发现特么的居然是真的，顿时更伤心了。
反正也醒了，辛玖柒索性从壳里钻出来，扭头发现屋里没人，扑腾了几下翅膀，转了几圈熟悉了下房间，没有一丝丝犹豫地径直着朝门口而去。
然后就结结实实地撞墙了。
辛玖柒摸着被撞的脑袋踉踉跄跄地站起来，看了眼大门就全明白了。
可恶啊，为了防止她乱跑，大魔头在走之前给这里设下了一道禁制，凭她目前的修为是无法破解的。
走也走不掉，睡也睡够了，她只能琢磨起刚学会的飞翔新技能，把这里当成了练功场所，虽然一直刻意躲避屋内的摆设，但刚学会飞翔难免磕磕碰碰，撞几下就老实了。
因为飞累了感到口渴，她便飞上茶壶的顶端，用尖喙衔开了顶端的圆形壶盖，从上面往下看，只剩半壶水。
如果是人，渴了只需要倒杯茶问题就解决了，但现在她得想办法把茶壶里的水倒进杯子里，不然就得学乌鸦喝水。
笑死，根本不可能。
辛玖柒只能先把茶杯移动到茶壶旁边，一边倾斜茶壶倒水，一边想方设法地不能让它倒下，过程如何艰难只有自己知道。
好不容易倒出来半杯水，她还得想办法把茶壶归位，前面已经快用光了力气，最后一刻，她只能放手一搏，将剩下的力气皆数用在了归位茶壶身上。
她看着茶壶晃了晃身子，然后一个前仰，连壶带杯，全部打翻了。
“！”
她吓得汗毛立起来了，微愣几秒后，看着凌乱的“犯罪现场”，不慌不忙地飞过去，发现壶底还有一点点茶水，她身子幼小，轻而易举地便钻了进去，喝到了水这才满意地回到床上躺着。
不久后，正觉得无聊，房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了，她“蹭”地坐直了身子，看到萧柠踱步走进来，心提到了嗓子眼。
怎么办？他会不会发现是自己打碎了他的茶具？然后欺负她一只鸟吧？
辛玖柒看见他只是淡淡地扫了眼一地的陶瓷碎片，完全不在乎茶具的生死。
他走到床边才发现幔帐后面的辛玖柒已经醒了，睁眼两圆溜溜地大眼睛正惊恐地看着他，他一伸手，辛玖柒以为要打她，下意识地躲了一下。
萧柠动了动手指，摊开手掌，语气如同例行检查的领导般冰冷，“自己上来。”
上去干嘛？
辛玖柒抬起头的瞬间便闭了嘴，乖乖跳上去，很快便觉得脚下一痛，低头一看，竟是刚才钻进茶壶的时候不小心使脚丫子划了道口子，萧柠定是闻到了血腥味才注意到她的伤口。
他轻轻替她的伤口上药，辛玖柒本就敏感，手指摩擦到周围皮肤的时候，她感觉全身汗毛都要竖起来了，身体忍不住痉挛，同时又有一种莫名的快感在体内驰骋。
好在药效很快就上来了，伤口处微凉的触感盖过身体的异样，虽然有减缓疼痛的作用，但依旧很痛，“好痛。”
萧柠看她缩了一下脚，手上的动作一滞，“现在知道疼了？早干嘛去了？”
“早……”我渴啊。
话没说完，她急忙扑腾两下翅膀，“你是能听懂我说话的对不对，我是辛玖柒啊，你再看看，真的没有认出来吗？”
萧柠：“……”
他轻蹙眉以掩饰，“你若是一直叽叽喳喳的，我就不替你治疗了，你信不信？”
真是威胁鸟的好手段。
辛玖柒不服，固执地扭过头，当做没听见，但耳边却传来萧柠冰冷的声音，“别装作听不懂，我知道你能听懂我说话。”
“？”怎么地？这就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呗，凭什么我就得听懂你说话，你听不懂我说话？
辛玖柒不依，鸟再小也是有脾气的，她开始气愤地啄萧柠的手指，一下又一下，用尽了全力，但效果并不明显，萧柠轻而易举地就捉住了她。
她挣扎了，但身体纹丝不动，萧柠只要稍稍一用力就能将她捏死，虽然他不敢，但让辛玖柒感到难受还是很容易的。
他光是轻轻掐住她细弱地脖子已能让鸟喘不过气了。
混、混蛋！
不知道鸟会不会哭，反正她快要被气哭了。
许是意识到自己出手重了些，萧柠微微收了些力气，但脸色依旧沉沉，“回答呢？”
屁回答！
但是现在寄人篱下，辛玖柒只能屈辱性地点了点头以保全自己。
萧柠这才满意，点了点她的脑袋，安静地替她上完药包扎好伤口，又重新放回床上。
辛玖柒受了惊吓，立刻躲进了幔帐后面，不急不躁地打量着他。
即便察觉到辛玖柒的小心思，萧柠也不想去看她，按照原定计划开始打坐修炼，平时怕身份暴露，他一直将魔纹隐藏，这会儿裸露在外的皮肤有些地方已经开始逐渐呈现暗红色，魔纹正在慢慢苏醒。
辛玖柒缩了缩身子，转了转眼珠子，不知该做些什么，大魔头在修炼，她总不能要求人家带着她一起双修吧？
她迅速地摇了摇头，把乱七八糟的想法抛出去，小心翼翼地踏出一只爪子，看他反应。
很好，没反应。辛玖柒这才大着胆子从幔帐后面走出来，跳到他的衣服上。
修士打坐需专心致志，所以几乎察觉不到外界发生的事，魔修应该也是一样，想到这里，辛玖柒又飞到他肩膀上，盯着他脖子上日渐清晰的魔纹咽了口口水。
她现在是魔兽，理所应当地会被强大的魔气所吸引，当自己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伸头在对方侧面脖颈之处上的魔纹极轻地吻（啄）了一下。
咳咳咳！她差点没被一拥而上的魔气呛死，引魔气入体的修炼法子实在太过危险，想了想，还是算了。
她又盯了会儿大魔头，直到确认萧柠没察觉到刚才发生的事情才放心，于是开始趴在他肩上睡觉。
但是完全睡不着。
她想说话，但是又没人听得懂，消沉了一会儿忽然来了精神，反正他也听不懂，干脆多说点好了，出出怨气也是好的。
辛玖柒自己给自己找到了乐子，便开始酝酿。
“我告诉你，你别高兴的太早，等我变回人你就死定了！”她一定会想尽办法报复回来的。
看萧柠没什么动静，于是辛玖柒更加放肆，开始狗刨式地扒拉他的衣服，一点一点地往下扒，还真的有成效，很快领口滑至肩头，露出锁骨上的牙印。
她认得那痕迹，是她曾经作为人类时留下的，没想到如今居然还在。
辛玖柒看到咬痕异常兴奋，就差扑上去再咬一口，得意洋洋地道：“想必你当时也很享受吧，真是可惜，现在我变成了只鸟，什么也做不了，也不能给你带来快乐了。”
她慢慢靠近那咬痕，回想起当初的情形，情不自禁地用喙小啄了一下，就在这时候，萧柠缓缓睁眼，抬了抬胳膊，辛玖柒毫无准备，一脚踩空，直直地降落在他手心。
不料下一秒就被他一把捉住，动弹不得。
“？”她一睁眼，正对上一双充满杀气的凤眸。
救命啊，她刚把人家衣服给扒了人就醒了，这场景怎么看都是她这只鸟要行不轨之事，而且她现在连解释的机会都没有。
萧柠掐住她的脖子，目光沉沉地盯着她，“看来你是真的想被我扔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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