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心底的痛
一刻钟后。
沐云汐取下蒋昀面上的金针，说道：“起来吧。”
“这就好了？”蒋昀一开口，已经没有了刚刚的含糊和剧痛，忙的伸手去摸了摸。
不疼了，也不肿了。
蒋昀蹭的起身，三两步就窜到穿衣镜前，左照照，右照照。
不但脸上的红肿都已经消退了，就连以前自己不小心在额头上落下的疤痕也没有了。
“这么神奇？”蒋昀摸着自己的脸，有些难以置信。
沐云汐并不理会他，她这会儿正忙着给金针消毒呢。
先用烈酒清洗，再用蜡烛炙烤，最后用干净的纱布擦干净，这才放回针包中。
“沐云汐，你是怎么做到的？”蒋昀兴奋的问道。
“独家秘方，不可外传。”沐云汐高深莫测的说道。
“对对对，这等秘方，绝对不可外授的。”蒋昀忙的点点头，不再追问。
“我已经给你治好了病，那你是否可以履行诺言了？”沐云汐问道。
“你想让我帮你做什么？只要你开口，我绝对办到。”蒋昀拍着胸脯，豪气干云的说道。
“我要求的事情并不难办。郑大人在外面求见，你去见一见。”沐云汐说道。
“见他干什么？又不是美人儿。”蒋昀翻着白眼儿说道。
“你刚刚才说过，无论我想让你做什么，你都绝对办到。这前后不过半个时辰，你就要反悔了吗？”沐云汐问道。
“我的承诺，可珍贵着呢。你确定让我做这种无关紧要的小事儿？”蒋昀问道。
“这不是小事儿。你府里的马车，在街上差点儿撞到一个孩子，幸亏郑大人出手相救。况且，大齐律例，城市街道中不能快马快车，是你的马车先违反了规定。郑大人身为京城的父母官，不畏权贵，为民伸张正义，我很感动。”沐云汐说道。
“所以，你是打算让郑秋把我抓进京兆府的大牢？”蒋昀挑眉，笃定的说道：“就算我不反抗，他也不敢。”
“老定远侯功在社稷，侯爷的兄长们都为了保卫大齐，战死沙场，这是大齐的骄傲。别说侯爷撞死一个百姓家的小孩子了，就算是侯爷打死一个王公子弟，皇上也绝对不会重语一句。这是大齐欠蒋家的。”
“但是，如果老侯爷在天之灵知道了，会不会痛心？他戎马一生，为了家国，为了社稷，付出了一切……”
“别再说了。”蒋昀的双眸，瞬间变的通红。
那是他心底永远都无法愈合的痛。
稍一触碰，便连皮带骨，泛起脓水，疼的无以复加。
“难过就哭，我什么都没看见。”沐云汐转过身，幽幽的说道：“老侯爷功在社稷，对得起天下的百姓，对得起朝廷社稷，他是大齐的骄傲。可是于你来说，他只是你的亲人，亲人的消逝，总是让人痛彻心扉的，你的心情，我能理解。”
蒋昀的心里，就像是被一只手，温柔的抚过。
眼泪，肆意的划过眼角。
那时，祖父，父兄，母亲，都先后离开了自己。
大家都交口称赞，定远侯府满门忠烈。
可自己不想要这样的称赞，自己只想亲们都活着。
哪怕只是做平头百姓，哪怕日子艰苦……
好半天后，蒋昀才抹去了眼泪儿，深吸一口气，声音中带着一丝沙哑：“走吧，我和你去见他。”
郑秋面前茶杯里的水已经凉透了。
旁边的小丫鬟也已经是第四次给他换了茶水。
可他依旧一动不动的端坐在那里，闭目养神，没有丝毫的不耐烦。
心急容易坏事儿，这个简单的道理他还是懂的。
就在小丫鬟给他换了第六杯茶后，门外终于传来了脚步声。
郑秋睁开眼睛，就看到蒋昀和沐云汐并肩走进来。
阳光照在沐云汐的身上，竟然有种缥缈的不真实。
“不知郑大人驾临，所为何事？”蒋昀敛起刚刚的那一丝情绪，和往常一样吊儿郎当的问道。
“定远侯不是生病了吗？”郑秋微微眯起眼睛。
不是说得了过敏症？
可他的脸上分明就毫无痕迹。
是一开始沐云汐就在说谎，还是说沐云汐的医术真的高超到了这种地步？
突然，他想起，刚刚沐云汐进去为蒋昀医治的时候说过，她尽量让蒋昀出来见他。
难道……
“三姑娘是神医，曾将我从阎王那里拉回来。如今这点儿小症候，自然不在话下。”蒋昀将自己砸进靠椅中，随便窝了个姿势，说道。
“原来如此。”郑秋点点头，轻易的就接受了这个说法。
他曾是地方的父母官，任职期间兢兢业业，明察秋毫，从不轻易相信任何人，任何事儿，认真负责到变态的程度。
所以在任职期间才没有任何的冤假错案发生。
可如今，他竟然还没有调查取证，就接受了。
连他自己都说不出这是一种什么感觉。
或许是因为，刚刚在街上，沐云汐的态度吧。
“适才在街上，贵府的马车无视路上的行人，快速奔跑，差点儿撞上一个小男孩儿。”郑秋说道。
“差点儿？那就是没有撞伤，对吧？”蒋昀挑眉看着郑秋。
“是，没有撞伤，但是性质极其恶劣。大齐律法明文规定，城市内街道不得快马快车。”郑秋皱了皱眉头，他很不喜欢蒋昀的这种态度。
“那郑大人打算怎么办？是要把我抓进京兆府的大牢吗？”蒋昀漫不经心的问道。
“我确实是这样想的。”郑秋沉了脸，说道：“但是，定远侯府满门忠烈……”
“住口！”蒋昀突然抬起头，恶狠狠的瞪着郑秋。
郑秋不明所以，沐云汐却懂。
这是蒋昀心底的痛。
“郑大人，您也知道，抓侯爷进京兆府的大牢，根本就不现实。我倒有个提议，不知大人可愿听上一听？”沐云汐开口道。
“什么提议？”郑秋问道。
“不如让侯爷当众给那对母子道歉，并且赔钱，如何？”沐云汐说道。
“不可能。”蒋昀立刻吼道。
让他当众道歉，那他多没面子？以后还怎么在京城混？
“侯爷，您别忘记，您刚刚答应我的事情。”沐云汐抬头看着蒋昀：“您这个忠义候身份特殊，皇上自然不会为难，但是百年之后，您有颜面去面对蒋家的列祖列宗吗？”
郑秋闻言，忙的侧身一步，将沐云汐挡在了自己的身后。
因为他感觉得到，蒋昀的情绪已经处在爆发的边缘了。
这位小f28d6eb2侯爷虽然没有上过战场，但是那一身功夫可是老侯爷言传身教的。
虽然很少有人见过这位小侯爷动武，可自己却曾有幸见过。
那身功夫，打自己两三个没问题。
郑秋微微弓了身子，捏紧了拳头，做好了迎战的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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