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危险
县丞忙小跑着去把登记册取来，双手奉到梁江月面前：“下官是以籍贯分门别类的，从永州来的全在这一页。”
梁江月低头读出上面的名字：“李长河，苏山，余音……”
“余音是从永州过来的？”县尉脱口而出后，看梁江月转头看向自己，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嘴角尴尬的抽了抽，没能挤出一个笑来。
梁江月不动声色的问：“这个人有什么问题吗？”
县尉不得不硬着头皮回答：“这个人极有可能是杞县乱民的同党，她为了盗取公粮杀害了看守仓库的小吏李石。”
“哦？”梁江月心中冷笑一声，声音却仍旧不带丝毫情绪，“刚才桑县令不是还说卫县没有乱民吗？”
县尉无措的看向桑县令。
桑县令心中暗骂县尉是个蠢货，又不得不出面为他补漏：“这件事是今早才发生的，还没来得及审问。”
“那就现在开审吧。”梁江月的语气完全不是在征求桑县令的同意。
刚回牢房还没来得及喘口气的余音，就这么被提审到了公堂之上。
公堂之上放了三张桌子，除了正位的桑县令，县尉和县丞分作左右。
余音看着“明镜高悬”的匾额，满意的点点头：“有那味儿了。”
县尉看余音好似在自家厅堂溜达般的自在，顿时肝火上撩：“大胆罪妇！还不速速跪下！”
“你刚才叫我什么？罪妇？”余音冷笑一声，不亢不卑的站在公堂中间，“本朝律法明文规定，定罪需有人证，物证和犯人的认罪文书，现在三证俱无你却口口声声叫我罪妇？你是要藐视朝廷法度，不遵律法直接给我定罪？”
县尉被问得不敢回答，承认自己口误那威严何在？这案子还怎么审？
他忙返身回自己桌边端起茶碗猛灌了一大口。
“看这姑娘的模样不像会杀人的啊。”
“听说死了个官吏。”
“哟，怕不是官官相护，要随便拉个人当替死鬼吧。”
卫县是个小县城，县衙也不大，围观的百姓窃窃私语被县尉听了个清清楚楚，可他还不敢关上门来审。
鹰卫留下一句立刻开堂审理就不见了，谁知道他是不是换了身衣服混在这些百姓里呢？
公开审就怕遇到这种混乱，不公开审理又是私设公堂，如果那个鹰卫往上一参，别说他一个小小的县尉，就是桑县令的乌纱帽也保不住了。
“肃静！”桑县令忙一拍惊堂木，高声喝道：“带证人。”
他趁县尉返回来喝茶压惊的功夫，侧身叮嘱县尉：“稳住了，别乱，咱们人证物证俱全，还怕她狡辩不成？”
开堂之前他们三个仔细商量过，鹰卫特地查看了永州的名册，说明什么，说明圣上虽然大赦了，可心里头并不想永州的流放犯回归故里，既然被他们逮住一个犯事的，那就得定成死罪问斩，杀一个少一个，这才是为圣上分忧。
捕头端着毒酒领着流民头子走上公堂：“三位大人，经过查验李石乃是中毒而死，这酒中的毒药是□□。”
流民头子刚跪下，余音已经一个箭步冲到他面前：“头儿，你全都招了吗？”
流民头子被问得愣一下，众目睽睽之下，也只能点点头：“都招了。”
“头儿，你义薄云天啊！”余音大声说：“既然如此，我也不隐瞒了，没错，李石就是头儿下毒害死的！”
“什么？！”流民头子从地上跳起来。
不等流民头子说话，余音中气十足的说：“李石倒卖公粮，让流民食不果腹，还强迫头头送良家妇女供他玩乐，头儿作为我们流民的主心骨，为了顾全大局一再隐忍，终究是忍无可忍只能为民除害了。”
她对流民头子一抱拳：“头儿，你辛苦了。”
“我没有，我没有啊。”流民头子无助的四下张望了一下，膝到县尉面前，“不是我啊，大人，真的不是我啊。”
“头儿，你就别谦虚了，”余音走到捕头面前，指着托盘里的毒酒，“这一两一坛的郎官清难道不是你送给李石的？诸位大人若是不相信，大可派人去我们头头的棚子里看，至少还有四五坛呢。”
她用手指弹了一下酒坛发出一声脆响：“至于这□□嘛，前一段流民所闹耗子，咱们头头不是申领了一些么？说起来这毒药还是李石亲手送给他的呢。”
“不，不是，不是的。”流民头子结巴着说不出话来，酒是他的，□□也的确领过，被余音这么一说，他完全洗不清了。
伏在房梁上的梁江月，看余音巧舌如簧的将所有事都推在了流民头子身上，心里更加的疑惑了。
流民头子没有杀李石的理由，为什么余音要将他说成凶手？只是为了自己脱罪，还是有别的目的？
“头儿，你是为民除害，都该给你立书作传了，你就别谦虚了，”余音外衣背后抽出账本，手一抛，账本端端正正的落在桑县令面前的桌子上，“账本记载前天有二十担粮送到仓库，大人可以去查查存粮，再问问官府送粮的车夫，就能知道那二十担只有五担到了仓库，其余十五担都被盗卖了。”
桑县令脸色铁青的看着面前的账本，换做平时这件事也不难处理，可现在有鹰卫在这里，他就算是做样子也得先秉公处理了：“县丞？”
县丞也是满头冷汗：“下官这边都是如数出库不曾有短缺，若是李石欺上瞒下做了手脚，下官，下官也是不知道的啊。”
桑县令觉得肝火上撩，脑子嗡嗡的响：“立刻派人核实！”
县尉咬着后槽牙，命令衙役将流民头子和余音带下去：“先将这两人收监！”
“着什么急啊，再聊个二两银子的呗，”余音说着走到县丞的面前，“从卫县建流民所到李石身亡，县衙一共发放了七十担公粮，可到流民所的不足二十担，足足五十担公粮，这可是笔大买卖啊。”
她转头对县尉一笑：“对吧？县尉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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