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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长老会


岛上接连几日看不见太阳,空气潮湿又闷热。

        凌安裹着件玄色小衫,赤脚在庭院中奔跑。院中有棵火枫树,枝繁叶茂,树影将莲花池遮盖大半,思童就坐在池中的荷叶上闭目打坐。

        凌安不久前才学会奔跑,此刻顶着乱糟糟的头发,在火枫树上又蹦又跳,抖了思童一头一脸的枫叶。

        思童被打乱吐息,颇有些无奈地说:“殿下,他这般精力旺盛,是否会影响殿下清修?昨日我观殿下神色憔悴,可是岛主又叫您去修补结界了?”

        凌安趴在树稍,凑头寻找望月身影。

        “无妨。西界传来消息,近日频繁有鬼族侵扰妖界,狱岛位置特殊,与鬼族隔海相望,岛主谨慎些也是应该。”

        鬼族与妖族不合已久,新任妖皇根基不稳,手下群妖本就虎视眈眈,鬼族偏偏挑这个时候前来捣乱,难保不是有人在暗中怂恿。

        “结界有岛主与长老会看着,不会有事,殿下当以滋补身体为首要。当初情况危急,为救殿下性命,扶桑天尊不惜以本命灵根为引替您融合功德金莲。他曾亲口说过,功德金莲是圣物,可重造生灵万物,万劫不磨,唯有先天圣人可将其炼化或摧毁。殿下以上神之体强行融合金莲,稍有不慎便是飞灰湮灭的下场,万万不可大意。”

        凌安头一次听她用词精准连贯,又见她神情肃穆凝重,不禁对功德金莲好奇不已。他探出半个身子倒挂在树上,树下只有思童一人独坐,望月的声音从她手心传出:

        “我既得金莲再生造化之恩,便是与此物有缘,无需过分担忧。昨日摘星阁一事尚无进展,你将狼妖带过来,二长老断不会无缘无故咬他,也许线索就在他身上。”

        没等思童应声,凌安已眼疾手快地夺过她手中之物,那是一只传声用的羽毛,通体墨绿。

        他攥着羽毛扬声道:“望月,我知道摘星阁怎么走!你叫花妖解了禁制,我这就去寻你。”

        羽毛像是不满他的粗鲁,竟自行在他手中化作青烟消散了。

        凌安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思童解释道:“那是幻术,没有实体,你若想与殿下说话,光靠翎羽是不行的,还需法力催动。”

        院门处传来“咔”的一声脆响,将凌安禁锢在此的法印随着这一声轻响不复存在,大门洞开。显然是望月听见了凌安的话,亲手将禁制撤了。

        凌安欢呼一声,蹦跳着夺门而出,他随风奔跑,一口气奔到山下。几只野鹿在溪边饮水,被他的突然到访惊了一下,慌乱跑走。只有一只幼年小鹿没动,呆呆看着他,像是吓傻了一般。

        凌安挤开它,独自霸占溪水。解了渴方觉腹内空空。他今天一睁眼便开始摸索着掌控四肢,辛劳半日成果显著,兴奋之下早忘了其它,竟跑到双腿酸胀才感到饿。

        他蹲在岸边,用手拨拉着溪水,斜眼盯着小鹿笑,举止猥琐至极。

        小鹿也是个傻的,被他又挤又搡竟还不自觉地往前凑。待它走近,凌安一把勒住鹿颈,上嘴就咬!鹿皮紧实有弹性,奶牙咬在上面连个牙印都没能留下。

        凌安傻眼了,他一个食肉的狼妖,一朝化形却退化至此,是如何也接受不了。

        维持人形难道不是实力强的一种表现么?为何我变强了却也嚼不动肉了?他此刻才明白自己从前有多天真,自以为打架够狠就敢在酆都占山称霸,如今连随意化行都不能做到,方知自身法力微弱,别说跟花妖望月她们比了,就是阿蛮,他恐怕也是比不过的。

        小鹿不懂他为何低落,埋头在他怀中拱来拱去,“你做什么,只有猪才拱人,你是猪吗?”

        胸腹处突然传来灼烫感,扒开衣服一看,那遇热才会显现的雀鸟图案此刻竟像是活了一般,怒目圆睁,振翅欲飞。

        小鹿像是受到震慑,烦躁地后退几步,却仍围着凌安不肯走。

        凌安终于觉出些不寻常来,他眼珠子一转,奶声奶气道:“主人不要我了,山里的野兽要捉我去吃,我好怕,你可知哪里能让我躲一躲?”

        果然见得小鹿眼中一亮,又被它谨慎地压了下去,只装作懵懂的样子叼住凌安袖角,叫他跟自己走。

        摘星阁内,岛主神色和蔼道:“辛苦诸位跑一趟,若非摘星阁遭难,二长老昏迷不醒,我也不愿打搅诸位清修。”

        坐在他对面那位连忙起身,“您客气了,我等受岛主倚重,被尊为座上宾,本就心中惶恐。如今能为岛主解忧,在下自当全力配合。”

        一窈窕美人嘲讽道:“瞧五长老这话说得,不知道的以为我们跟你一样,都是无家可归,被岛主收留在此的可怜人呢。呵,我桃妖一族世代定居在狱岛,为抵御强敌,折了多少好手才勉强够格进入长老会,不像五长老,一来就被高看一眼。哟,六长老也在啊。”

        望月眉头微蹙,显然正在走神,闻言道:“分内之事,不敢懈怠。”

        岛主对望月拱了拱手,态度恭敬诚恳,口中道:“今日请诸位长老来此,是为了调查摘星阁被毁一事,大家都少说几句。五长老与六长老虽登岛不久,但与我们相处融洽,花长老不要总以外来者区别对待。”

        花长老轻呵一声,端坐上位冷眼旁观。

        望月察觉有人靠近,轻瞥一眼。牛长老被她这一眼定在原地,暗自羞红了脸,扭捏半晌,支吾道:“六长老安好,昨日我备了些薄礼,遣人送往府上,不知六长老可曾查验?”

        “多谢,水灵芝已服用了,效果很好。”

        牛长老大喜,红光满面,却踌躇着不知该如何讨好她。

        花长老忍不住嗤笑道:“呵,长老会上追求真爱呐?瞧你那点出息!昨日大家都出席了祭月大典,唯有六长老推说身体不适没有参加,明显是为了方便暗中行事嘛!别人撇清关系还来不及,就你个呆子还敢往她身边凑。”

        望月神色不变,“不知花长老说的暗中行事,具体是所行何事?”

        “你还装,明人不说暗话,二长老不问世事,一心痴迷培育灵植,昨日却惨遭邪崇夺舍,差一点儿就要酿成大祸!幸亏长老们尚未走远,众人合力才将其困住,敢问六长老,在此期间你去了哪里!又与何人在一起!”

        牛长老紧张得脸色爆红,他下意识化出牛脸示人,急切道:“花长老慎言,此事绝不是六长老所为。”

        岛主也起身相劝:“花长老不必如此严苛,邪崇作乱一事非同小可,单凭六长老一人如何能成事。”

        “岛主平日里百般维护也就罢了,昨夜星象不稳,大家可都亲眼看见了!这岛上谁不知道,咱们的六长老行踪难寻、出手狠绝且精通星象阵法,这难道还不足以说明问题吗!”

        花长老矛头直指望月,桃花般娇俏的脸上满是敌意,“居然让这种来历不明的人上岛,真不明白神兽是怎么判定她无害的。”

        牛长老牛脸僵了僵,因他察觉到有微弱邪气自身旁传来,身旁?

        “等等!”

        以为他又要护着望月,花长老怒极,一把将他搡开,“去!轮不到你插嘴!”

        牛长老来不及解释,上前一步拉住望月将她掩在身后。他吓得面容扭曲,双唇哆嗦了半天才吼出一句:“邪崇,邪崇在这里!”

        在场几人均停下了动作,不约而同顺着他所指方向看去。只见一玄衣稚儿大咧咧地扒在窗沿,双眼好奇地瞧着众人。

        空气有片刻凝固,场面一时安静无声。

        望月抬步走向凌安,她在袖中翻找片刻,没找到巾帕,只好捏起衣袖在凌安脸上胡乱擦了擦。

        “不是说认路么,这么久才到,可是路上贪玩了?”

        凌安在外边跑得脸颊发烫,浑身冒汗,进了内室便觉更热。他趁机一个猛扑埋进望月怀中,环紧望月脖颈,熟悉的灵气顷刻将他覆盖,叫人舍不得放手。

        他无辜地偎在望月脸颊边,与那瓷白皮肤只隔了一线,“山上有人阻我,还动手打我。”

        这么闷热的天气,望月抱着个小火球却没半点儿不适,她双眸似是不经意间扫了眼凌安的小胸口,偏过头问:“那你打回去了吗?”

        凌安咧嘴一笑,伸出肥嫩手指,食指上套着个鹿毛扎成的狼崽儿,他弯着狼崽儿的脑袋对望月拼命点头。

        花长老不耐烦地掐了牛长老一把,示意轮到他说话了。

        牛长老身躯魁梧,长得是人高马大,但不知为何,一见到望月就总是结结巴巴的。他偷看望月一眼,见她也正看着自己,心中慌乱无措,脑中竟不合时宜地想到:幸好我此刻顶着牛脸,否则动不动就脸红,定会被她讨厌的吧。

        目光无处安放,牛长老下意识盯着望月的身影,看着看着他发现,素来整洁大方的六长老,衣袖处却有点点血迹,这是?

        见他傻站着不动,花长老挺身而出,鬓边桃花粉云一般随着她的动作飘动,她厉声道:“你怀中那人是谁?为何会出现在这儿?双目赤红、毛发杂乱,是不是恶鬼!”

        凌安向后瑟缩了一下,泪珠在眼眶打转,一副很是害怕的模样。

        望月抬手按住凌安后脑,将他的脸埋进自己颈窝,“你已见到了,他只是个才修得人身的狼妖,花长老在岛上苦修百年,竟还看不透他原身么?”

        岛主上前制止了双方争论,“阿蛮告诉我,昨日二长老曾追着只狼妖不放,可是您怀中这位?”

        “正是。邪崇夺舍,无非是为自身苟活。夺舍后要么低调隐于众生,要么本性难改大开杀戒,没道理专门盯着他不放,我今日将他带来,便是想着诸位见多识广,定能查清原委。”

        花长老弹了弹衣袖,嘲道:“说得好听,你不过是怕长老会追责,想要交出他明哲保身罢了,邪祟害人要什么理由?有理由的害人那叫报仇!谁知道他是不是受人驱使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又或者二长老当时并未完全失去神智,见到了残害自己的幕后之人便拼命反抗……”

        望月倏地侧目看向她,花长老被那目光压得不由自主住了口。她稍退一步,有片刻失神,仿佛自己面对的不是一个单薄少女,而是只暂时收起了爪牙的凶猛巨兽。她惧怕地双腿发软,面上有些挂不住,暗暗思索着如何扳回一局。

        望月在她开口前说:“妖界素来看重能力,强者为王,既然花长老对我如此不满,不如你我今日就在长老会的见证下光明正大地打上一场,死伤不论,如何?”

        花长老心下一凉,莫名怕了,强撑着说:“我族在岛上扎根上千年,岂能容你这般挑衅!”

        话音未落便彻底站立不住,她烂泥一般瘫在地上,衣裙已被汗水浸透!

        望月身上猛然爆发出滔天威势!那是种无从抵抗的震慑力,是来自强者肆无忌惮、居高临下俯瞰的压力,远比锋利的兵刃更加让人惧怕。

        望月问道:“应战么?”

        摘星阁内陷入寂静,铺天盖地的压迫力逼得众人快要站立不稳,哪里还敢出声惊动她。他们甚至不敢张口喘息,因为周遭空气突然变得炙热难忍,仿佛不小心吸进去连口舌都会被焚化。

        凌安细小地啜泣声打破了室内的压抑,他感到自己五脏六腑都像被重物来回碾压,他在心里咬牙硬抗,面上却露出再也忍受不住就快要爆体而亡的样子来。

        望月低头看了他一会儿,松开了手。凌安如获大赦,他趴在望月脚边,背对着望月,小小身躯一抽一抽的,显然哭得很凶。

        “没听到长老们的话么,你做了什么竟惹得二长老发狂,还不如实说来。”

        凌安抬起绒毛脑袋,泪眼婆娑地看着望月,发间压翘的地方直愣愣地竖起一搓。

        “望月,”他含混不清地呢喃,“我没做过什么。”他如今不过五六岁的模样,没说几句便怕得又呜呜咽咽哭了起来。

        众人见他生得雪白可爱,哭起来眼泪不要钱似的大颗大颗往下掉,难免心生恻隐。

        “罢了,他不过一个才化形的小妖,哪有那个本事搅动岛上风云,依我看,此事应与他无关。”

        “是啊,这么小的孩子,哭成这样我都要心疼了。”

        自凌安出现一直未曾开口的五长老,就是那位与望月一样,刚上岛就被奉为座上宾的散仙,突然开口说:“牛长老不是指着这孩子说他是邪崇吗,可是发现了什么不寻常的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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