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东方伊浩点点头，又摇摇头。因为他知道这句话的意思，但不知道神格此时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你要知道，蒙古国原先是中国的一部分，后来因为某些原因脱离了中国。”

        “根据国际法以及如今相应的国际环境，大国已经不可能明目张胆地凭武力吞并小国了。所以尽管蒙古国人口不过两百多万，总兵力不过两万，且军队装备落后，但是想让蒙古国回归祖国的怀抱，却也只能使用文化、经济等方面的软手段——这其中，经济手段则是最直接的。”

        “蒙古平均工资为4.91万图格里克，人均国内生产总值25.49万图格里克，首都的最低生活标准为10380图格里克。按可比价格估算，1人民币=158图格里克。也就是说，蒙古平均工资不到311元人民币，人均国内生产总值为1643元人民币，首都乌兰巴托市的最低生活标准为66元。”

        “蒙古国穷归穷，但是靠向其贷款的方法却也不可能令之产生回归中国怀抱的念头。因为，蒙古国最大的债权国先是前苏联，然后是日本，怎么也轮不到中国。蒙古国的外汇储备、黄金储备与目前已有的外债相比，简直不值一提。如果蒙古国政府象中国五十年代那样咬紧牙关偿还外债，即便只是偿还前苏联和日本的贷款……那时，如果哪户人家还能够保留一条裤子供这家人轮流穿，就已经足够他们偷笑了。所以，使用贷款的手段基本上相当于用肉包子打狗。”

        “去蒙古国种植神仙草则不然。”

        “蒙古的土地虽然可以私有，但与其他绝大多数国家一样，国民可以拥有私有土地，外国人却不被允许。所以第一阶段只能承包一些土地，并且派遣一批员工过去工作。用神仙草养大的牲畜在国际肉食市场上的竞争力绝对强悍，待第一批肉类出口并赚得巨额外汇后，蒙古国自然会哭着喊着求萧遥加大投资力度。”

        “这时便自然而然地进入了第二阶段。”

        “这时候，萧遥便可以组织代表与蒙古国政府谈判，要求其允许中国人在蒙古国拥有国民待遇，并且让对方实施一条类似《宅地法》的法律，即：凡是年满十八岁的中国人，只要向蒙古国缴纳一定数额的金钱，比如说十五万图格里克，在宣誓获得土地是为了垦殖、放牧目的，均可登记领取总数不超过500亩宅地，登记人在宅地上居住并耕种或放牧满5年后，就可获得土地执照而成为该宅地的所有者。”

        “500亩？！”东方伊浩对此表示质疑。“据我所知，一般牧民都是各家独居，每家相距数十里，两家同居一处或相距十里内者较少，三家同住一地者更鲜为可见。如果用来耕种，500亩在旧社会已经是大地主了，但是用来放牧的话，500亩是不是太少了？”

        神格解释道：“如果游牧自然不合适，但定牧却已经足够了。虽然天然草地理论载畜量仅为6.25亩养一个羊单位，但种植神仙草的人工草场载畜量却大得多。”

        “中国北方草原地区牧草在生长季节内一般可再生二至三次，放牧频率可达三至四次。而神仙草在水源充足的情况下，每年可再生五十次左右。考虑到降水量的限制，在降雨量为100mm－250mm/年的地区，神仙草每年实际再生次数只有二十次左右。也就是说，即便只依靠天然降水，只要不是在沙漠地区，那么在面积相同的前提下，种植神仙草的人工草场平均亩产鲜草至少是天然草场的十倍以上。”

        “以羊为例，若获得宅地500亩，至少可牧羊五百头左右。事实上，以中国的放牧水平看，只有非常优秀的牧民才可以一人牧养五百头羊。大的羊群由公羊一至三头、母羊四五十头、阉羊二十多头、羔羊和1岁羊二十多头结成一群。小的羊群则有二三十头。尽管羊在各种牲畜中算是最驯服的，但一个牧民通常只能同时照顾四五群牧羊。所以说，一个人牧养五百头羊差不多已经是极限了。”

        “假设某人放牧五百头羊。这些羊每年能提供一百五十头成年肉羊，每只成年羊胴体约28公斤左右……胴体什么意思？胴体指不含皮毛、内脏的净肉……普通羊肉的市场价每公斤20元，吃神仙草长大的羊肉每公斤也应该在40元以上。这样一算，即便不计算羊毛所带来的收益，也可年均获得十六万七千元。想想，在平均工资不到311元人民币的蒙古国，这是多么大一笔巨款？”

        “等等……”东方伊浩晃了晃脑袋，这纯粹是无意识的一个动作——因为在此之前他只知道神仙草可获得很大的利益，却没想到带来的利益是如此的巨大——大到他有一种震撼的感觉。东方伊浩默算了一会儿，觉得短时间内很难算出那四十九颗种子的价值究竟有多大，只得放弃。他想了想，提出一个疑问。

        “……蒙古国有那么多牧民，就算他们的放牧的牲畜少些，肉质差些因而价格也低些，可是311元的平均工资怎么看都不对啊？”

        “进行交换的才是商品，能够出口的才能换取外汇。蒙古国出口产品主要有铜钼精矿，羊毛、山羊绒、皮张、地毯，畜产品的出口量很小。你想啊，蒙古只与中国和俄罗斯接壤，俄罗斯的西伯利亚地区会对畜产品有强烈的需求吗？中国的内蒙古与蒙古国是邻居，难道内蒙古会需要从蒙古国进口畜产品？所以那一群群的牛马羊驼如果无法出口，那便只能按当地的价格计算。”

        “为了不引发当地人由忌妒而产生的敌视，可以规定当地人可与移民结成互助组，由当地牧民向移民传授放牧经验。凡加入互助组的当地牧民均可获得神仙草的种子。这样一来，蒙古国政府及其人民就无法抵抗这种诱惑了。只要这个计划顺利进行下去，那么一年后必将爆发向蒙古国移民的高潮。”

        “三五年后，当蒙古国内有大量的中国人定居，且蒙古国人也从中尝到足够的甜头，这便满足了进入第三阶段的条件。你要知道，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在生活水平提高后被告之：想要继续保持这种生活水平，必须成为一个中国人，普通民众会怎么选择？”

        “……这时候来一次全民公决，一切也就水到渠成了！”

        东方伊浩突然大叫一声，双手无目的地挥动着，象是极力想要抓住某个一闪而逝的灵光。

        “哇！这可是名垂千古、流芳百世的大好机会！我要让别人知道这件事是我促成的！”

        “你？你不行！”

        “东方集团的影响力非常大，而且与高层建立了某种通话渠道。这个计划如果由萧瑶借用东方集团的那个渠道告知高层，高层会乐意见到那种结果，说不准还能给萧瑶提供一定的支持和帮助。但你不同。首先你无法与高层沟通。其次，你没有足够的自保能力。这种名利双收，而且是其收获大得令人难以想象的好事，凭什么由你完成？给你一笔钱强行收购这批种子已经是美死你了——即便发生杀人夺宝的惨剧，那不会出乎我的意料。”

        东方伊浩咕哝道：“我不行，那凭什么东方集团就可以？”

        “东方集团和高层还有着其他的利益关系。那种利益关系能给国家带来的好处，甚至未必比令蒙古国回归小。所以这件事只能由萧遥来做，你还是别做什么流芳百世的美梦了。”

        “事实上你一共有六种选择。一，将种子送给萧瑶，不索取任何报酬。二，自将种子送给萧瑶，索取报酬。三，自己使用种子牟利。四，将种子随意送给任何人或任何势力，不索取任何报酬。五，将种子随意送给任何人，索取报酬。六，不利用种子做任何事。”

        “好了，该说的我已经都说了。剩下的便由你自己决定吧。”

        这六种选择嘛，首先要排除不利用种子做任何事，否则他的血岂不是白流了？然后呢，则要排除第四和第五项，他又不是狂热的共产主义兼国际主义人士，凭什么无缘无故做那样的好人？再然后，还要排除第二和第三项。因为这两种行为确实可能导致自己的秘密暴露，其后果不是他所能承受的。算来算去，似乎只能选择第一项了。最终，东方伊浩只好认可了神格的计划。只不过，东方伊浩对于不能令自己的名字流芳百世颇怀芥蒂，因此态度有些不情不愿。

        “我不怀疑你的话是因为我亲眼见过太多不可思议的事。但你刚才所说的这些话对正常人来说，却极象精神病人的癔语。你叫我怎么说服别人接受呢？”

        神格叹了口气。

        “想要说服对方其实也不难。你先介绍一下这东西，然后将东西送给对方。对方只需要试验一下不就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了？试验一下并不需要成本，而可能获得的利益却极大。很少会有人能够抵挡这种诱惑。”

        “更何况，你需要联络的对象并不是普通人。别以为这个世界上只你一个人拥有超自然能力。虽说星际法禁止宇宙级别文明与星球级别文明进行接触，但仍然会有个别外星人会作为‘探险者’或‘偷猎者’偷偷潜入地球。此外，还有外星人与地球人结合的后裔、基因突变或是用某种方法激发自身潜力的纯种地球人，他们都拥有超自然能力。事实上，东方集团里就有奇人异士。所以，想让东方集团接受这种事很容易。”

        听到这个消息，东方伊浩的心情终于好转了，因为，他发现了一件令自己高兴的事情。

        孤独的人是可耻的，当东方伊浩得知自己与常人有异后，免不了有些惴惴不安。现在得知世界上还有其他人也与常人不同，他心里那股强烈的孤单感便相应地减弱了。不过与此同时，他也产生了若干疑问。

        “听你的意思，地球上拥有异能的人并不少，那为什么我从来没听说过类似的事？”

        神格叹了口气，弄得东方伊浩颇有种老羞成怒的感觉。因为，他那副叹气的模样好象是在遗憾东方伊浩为什么会这么笨。

        “从概率上讲，你在热闹的商业大街上站个半小时，总会见到一个身患爱滋病的人。但是如果真的让你去热闹的商业大街上站半小时，你能看出谁身患爱滋病吗？”

        东方伊浩不高兴地反驳。“得了爱滋病的人谁会在身上挂副牌子说自己有这种病？我就算站一整天也看不出来！”

        “是啊。得了爱滋病的人不会到处说自己得了爱滋病，而拥有异能的人同样也不会告诉别人自己拥有异能——就象当初你知道自己与常人不同时一样，特别是后天拥有异能者，他们往往会对此惴惴不安，因此总是尽量隐瞒自己的能力。”

        “其次，很多暴露的异能者会被国家暴力机构抓起来，或者被研究人员研究，或者成为国家暴力机构的工具。其实诸如预知、透视、医疗、诅咒、隐身、催眠之类的异能，现在已经经常可以看到类似的报道了。只不过这些低级异能不足以令世界震撼，影响不大而已。那些真正拥有强大异能，并且在暴露后仍然能够拥有人身自由的奇人异士，实属凤毛麟角。”

        听到这里，东方伊浩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决定不从这件事里捞任何好处——俗话说得好，“莫伸手，伸手必被捉”……不过，异能人士难道真的那么多？

        在相信神格存在之后，东方伊浩一直有种莫名的优势感。然后现在，他又怀疑自己并不如想象的那般“富有”。因为，物以稀为贵，拥有异能的人多了，其结果自然是大幅贬值。

        神格知道东方伊浩因为“贬值”而产生了沮丧的感觉，于是笑着安慰他：“异能者的绝对数量极少，至少比这个世界上的核弹头要少，所以你不必担心贬值。另外，异能也是分类别的。我的异能比较罕见，虽然现在能力级别还很低，做不到无中生有，但也能对现有的物种进行修改，使之成为新的物种。事实上，蒙昧级文明通常称呼双子星人为创世神。”

        听到这是城，东方伊浩立即高兴了起来。创世神呢！一神教倒也罢了，唯一神祗大多都兼任创世神的工作。而多神教的教义中，创世神往往是最高级别的神！

        高兴之余，东方伊浩开始关心即将接触的那个异能者。

        “那个联系人也不是常人，那他有什么异能？”

        “为了称呼和理解方便，你可以认为他是吸血鬼。”

        “吸血鬼？那种靠吸食鲜血为生，惧怕阳光、大蒜、圣水和木桩，而且还能化身为蝙蝠的生物？”

        “需要吸食鲜血是真的，否则人们也不会将之称为吸血鬼。其余的基本上都是以讹传讹。吸血鬼完全不怕大蒜和圣水，化身为蝙蝠则更是无稽之谈。如果有人拥有极端强烈的宗教信仰，可以用十字架暂时抑制吸血鬼，但是吸血鬼不会因此而致死。同样的，木桩对吸血鬼也毫无作用，但如果能用木桩钉住吸血鬼的心脏，可以令其暂时麻痹直到拔除为止。”

        “至于说惧怕阳光……三代以后的吸血鬼才会惧怕阳光。那位联系人是第一代吸血鬼，因此阳光对他一点影响都没有。”

        东方伊浩打了个哈哈。

        “哈，第一代吸血鬼？！传说第一代吸血鬼是亚当的第一个儿子，同时也是世界上的第三个人类该隐。难道你说的联系人是该隐不成？！”

        神格不以为然地说道：“第一代吸血鬼的传说不止一种。有人认为撒旦的情人莉莉丝才是真正的第一位吸血鬼，还有人认为南斯拉夫某个伯爵是第一代吸血鬼……”

        “告诉你第一代吸血鬼的定义是什么：生而为人，被拥有创造系异能的智慧生物用某种方法改变基因后变成的类人型新生物。”

        “这种新生物的基因存在严重缺陷，因此无法正常繁殖。然而任何生物都拥有一项最大的本能，也就是让自己的基因扩大传播，因此，吸血鬼也同样有着繁殖后代的yu望。一个吸血鬼想要拥有后代，必须先吸食某人的鲜血，然后将自己的血液反馈给对方，被吸食者接受吸血鬼的血液后，则会变成吸血鬼。新的吸血鬼能力会逊于上一代，辈份越低的吸血鬼其能力越差。”

        东方伊浩咋舌道：“那个第一代吸血鬼岂不是厉害得没边了？”

        “那个联系人成为吸血鬼的时间只不过区区几年时间。从先天优势上说，如果将第一代吸血鬼比喻成狮子，那么第二代吸血鬼是豹子，依次往下，到了第七、八代，则可以将之比喻成狼和鬣狗。一般情况下鬣狗不可能是狮子的对手，但成年鬣狗却可以轻易打败甚至吃掉一只狮仔。一个拥有八百年寿命的第十四代吸血鬼可以打败一个只有两百年寿命的第八代吸血鬼，而这个拥有两百年寿命的第八代吸血鬼同样可以打败一个成为吸血鬼才三年的第一代。”

        东方伊浩了然地点点头。

        “我懂了。”

        “好了，现在快按这个号码打电话吧。”

        东方伊浩兴奋地按照神格提供的号码打过去，待电话接通后，说道：“喂，吴红桥吗？”

        “你是谁？！”

        电话的那头传来低沉而沙哑的质问声。这个声音给人一种坚强沉稳的感觉，令东方伊浩奇怪的是，他觉得这个声音似乎有点熟悉，只是怎么也想不起来那是谁的声音。

        “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打这个电话是为了帮助你。萧遥现在想要在董事会通过西北植树造林项目已经越来越困难了吧？”

        对方沉默了半天，终于“嗯”了一声。

        东方伊浩得意洋洋地说道：“我有办法解决这个问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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