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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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放学，白云正往寝室走去，突然看见前面十几米处站着欧阳飞。他捧着一束玫瑰正朝自己笑。白云忍不住生起气来。
中午碰着杨帆，白云兴冲冲地走过去和他聊天，杨帆却反常地对她冷淡起来。问三句才答一句。白云知道这是为什么，那天对杨帆说过欧阳飞的事后，杨帆便如此了。他一定是因为欧阳飞的事而生气了。白云有些气苦。这怎么能怪她呢？是欧阳飞死缠烂打，而她是被动的。
现在看见欧阳飞那副开心的样子，白云愈加气恼了。如果不是因为他死缠着，自己就不会与他相识；如果不与他相识，杨帆就不会生气；杨帆不生气就不会惹得自己中午差点气哭了。可欧阳飞现在却在笑！
看他捧的那束玫瑰，大约是想送给自己。那怎么行？！那岂不是更加深杨帆的误解吗？
白云停住脚步，生气地望着杨帆结果杨帆却朝她走过来。正不知所措时，身旁那辆学校专车开始启动，白云飞快地点滴上车去，选了个议会坐下。不出白云所料，她刚坐下，车就启动了。
仍然生着闷气的时候，汽车尾部的几个女生叽叽喳喳讲起话来。
“咦，你瞧后面。”
“啊，你们快看，一个男生捧着花正在跑步呢，是不是正在追这辆车呀？”
“真的呢。他跑得真快。他在干嘛啊？嘻嘻，小敏，他是不是在追你？真够浪漫啊。”
最后一句玩笑话惹得其余几个女生笑起来。那位叫小敏的女孩和她们打闹了一会儿后安静下来，她情不自禁地说：“我哪会遇上这么好的事？要有哪个男生这么殷勤地追我，那我早就跳下车了——咦，你们看，他是不是体育专业的学生啊，追了这么长的时间还跟着。他可真棒！”
这句话又惹得别的几个女孩嘻嘻哈哈笑起来。
白云默默听着那几个女生讲话，有些诧异。她听同学说过，校内的这辆专线车，到下一站至少有一公里多呢。难道欧阳飞不知道？或者说他有把握追上这辆车？
这时，后排的几个女生还在议论着。
“哎呀，瞧他。还跟着呢。”
“是呀，车都快到站了，你们猜他会不会上车？”
“肯定会啦。你以为他捧着束花从校内追到这儿来，是在煅练身体不成？”
“嗯，有道理。你再猜猜他在追谁？”
一个年纪看起来比较小的女孩高兴地说：“我知道，我知道！他肯定是在追一个女的。”
这个猜测换来了其他几个女生共同的反应“切！”
她旁边的朋友耸耸肩。“老幺，年纪小不要紧。可是你想法不要太幼稚嘛。”
“我还没说完呢，是最后几个上车的女生之一。”
旁边的女生交相互交换了眼神之后，点点头。然后闭上嘴兴趣昂然地一边望着车后的欧阳飞，一边不时猜测车内到底哪位是那个幸运儿。
白云不由地紧张起来。这下可怎么办才好呢，难道说真的摆脱不掉欧阳飞了？她此时有些老羞成怒了，于是决心即使欧阳飞上车后也不理他，即使伤害他的自尊心也不再理他。主意一定，心情总算轻松了些。她下意识地往窗外望了眼，却看见欧阳飞已追上了汽车，正透过玻璃微笑着望着她。白云气恼地扭过头，不愿看那张阳光灿烂的笑脸。
车到了站，白云静静地坐着，等待着从旁边或后面冒出欧阳飞的声音，可是让她奇怪的是，直到车又开动了。白云仍没听到欧阳飞的声音。真叫人奇怪，至少应该有欧阳飞的喘气声才对呀。
疑问被那几个女生的谈话解开了。
“刚才他站车门口，我还以为他要上车呢。可他居然不上，这是怎么回事？”
“是挺奇怪的。他分明在追这辆车，整整追了一站路为什么不上车呢？”
“我是猜不是出的。你们谁能猜得出？”
……
那个老幺又进行她的哥尔巴赫猜想，“我猜出来了，他真的是在煅练身体。”
得到的答案仍旧没有变。“切。”
大家都不再理会这个年纪偏小的女生。
“他的女朋友真狠心。用这种速度跑这么长地路，多累啊。”
听到这里，白云突然有些担心起来，也许真象她们说的那样，会累坏他的。欧阳飞也太傻了，跑了一站路就上车呗。
“你们看，他的速度越来越慢了。”
“车站马上到了，这一站他也许追得上。”
“喂，你们猜他女朋友如果不下他会不会再跑一站？”
“搞不清，也许会吧。等一会也许就可以知道答案。”
“唉……”提问的女孩幽幽叹了口气。“我宁愿不知道答案。”
白云也不愿知道答案。她并非心硬如铁的人，再这样下去，欧阳会太痛苦。无论是精神还是肉体方面。
欧阳飞觉得自己快死了。他眼前是一种奇异的红色，很刺眼，让他看不清除了汽车以外的东西；四肢酸软得似乎不再准备工作，四肢酸得痛起来；胸腔似乎漏了个孔，无论了怎么拼命地呼吸，还是感到空气不够用；嘴里泛着血腥的味道，干渴得要命。另外，他知道第三站无论怎么也追不上了，那也就意味着追不上白云了。他终于明白什么叫什么绝望了。
远远的，他看见车停了下来，而自己却离车还有几十米，而且筋疲力尽了。欧阳飞挤出最后的力量向汽车冲去，可是还差汽车几米时，车又开了。
欧阳飞知道追不上那辆车了。停止于他而言就意味着放弃。
“欧阳飞，你怎么啦？”身边传来白云的声音。他疑惑地放慢脚步，然后停下来，看见白云正在他旁边。欧阳飞困惑地眨了眨眼，想分辨这到底是不是幻觉。
“究竟怎么了啦？我下车你也没看见。从我身边跑过去，吓我一跳。”
欧阳飞终于明白了。刚才他只顾望着车，却没留意下车的人。
他想说点什么，但肺部显然暂时不愿支持他的语言功能，只得先大口地喘着气。
望着欧阳飞异常疲惫的脸，白云感到一丝歉疚。在记忆中，她只在白煜和杨帆面前撒撒娇，耍点小脾气，她似乎还不曾在他人面前生过气——而这次却累得欧阳飞成这样。
“欧阳飞，生我的气吗？”
“哪会呢……再让我跑……两站……也不会……”
“嗯，你是不是觉得我有点喜怒无常。”
“没有……我知道……是我惹……你生气了。”
白云很疑惑欧阳飞这么回答：他怎么会知道惹自己生气了？
欧阳飞歇了一会儿，喘过气了。
“白云，为了表示我的歉意，送你一束花。这是我头一次给女生送花，你能接受吗？”
白云摇摇头，没有接受那束花。她想起杨帆第一次送她花的情景。
那天她第一次去白煜属下的演奏厅弹钢琴。为了助阵，杨帆放下自己的事陪她一同去。
打完工，他们没有马上回家，而是沿着仍在喧闹的大街散着步。走过一家花店，白云拉住杨帆的手，“杨帆，今天好多人给我送花呢。”
“我瞧见了。那是对你琴技的一种肯定。或者是瞧你国色天香，忍不住要送速来表达自己的爱慕之情。”
“瞧你说的。”白云轻轻拍了杨帆一下，显出一丝娇羞。“那你怎么不给人家送花？”
“哪有象你这样向别人要花的？”杨帆狡猾地笑着，“我得申明，我老早在你家听弹琴就肯定过你的琴技了，今天不必重复肯定了。从另一方面讲，我还从来没给女孩子送过花呢。”
白云摔开杨帆的手，撅着嘴问：“那你是不肯了？”
白云漂亮的大眼睛开始闪烁，杨帆担心她会哭起来，连忙说：“我还没说完呢。我的意思是，正因为我从没给女孩子送花，第一次送的花更可以显出我的诚意，所以我将第一束花送给你来加倍肯定你第一次上台演奏的成功，好不好？”
白云被逗笑了，但眼中的泪水也挂在脸上了。她将脸埋在杨帆的肩上，不好意思地擦着眼泪。
“你瞧你，还象小孩子似的一边哭一边笑。眼泪在我衣服上擦干没有？擦干了就把手放开，这样抱着我叫我怎么买花呢？”
白云埋着头悄声说：“我不管，谁叫你这么讨厌。”
杨帆微微变下腰抱住白云的腿，做势要抱着她进花店。白云这才惊跳着放开杨帆，含嗔地看着他。
杨帆微微一笑。“你在外面等一会儿，我为你挑一束最漂亮的花。”
对白云来说，等了一个世纪之后，杨帆才从花店走出来。白云高兴地从志帆手中接过花，拔弄着它。“这是什么花？”
“康乃馨，它代表着关心和爱护。”
“那，这呢。”
“玫瑰花你也不认识吗？”
“可它怎么是白色的？”
“那它代表什么。”
“一般来说，玫瑰代表爱。红色的，代表热情，白色代表纯洁。”（作者语：有白玫瑰吗？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啊？）
“算了，你直接告诉我花语好了。”
“一朵白玫瑰代表一心一意的爱，十朵康乃馨是祝愿十全十美，加起来十一朵呢，是一生一世永远不变的意思。”
白云若有所思地又问了一句。“你以后会不会给别人送红玫瑰呢？”
杨帆苦笑。他望着白云似真似假地说：“谁知道呢？假如这个世界上有比你更令我惊动的女孩，我会。”
发现杨帆的眼神有些迷茫，似乎有些深邃，痛苦，白云也沉默了。她望着手中的花发起呆来。
……
“白云，才认识不久就给你送花惹你不快了？”
白云回过神来。她摇摇头，“不，刚才我在想一件事。对了，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个要求？”
欧阳飞耸耸肩。“没问题！”
“你能不能在一周内不再找我？”看到欧阳飞震惊而且迷惑，白云接着说：“我需要一段安静的时间好好想想。我心里很乱……不然我也不会那你那么生气……也许一周以后我会决定不再与你交往，那时希望你能够原谅我。”白云终于坚持一口气说完了她想说的话。杨帆曾经说过，如果不想伤人太深，应该及早挑明。白云不想伤害这个大男孩，但是为了杨帆，似乎这么做最好。欧阳飞艰难地咽咽口水，他很想抓住白云的肩大声问为什么，甚至用力地摇，哪怕摇掉她的牙齿——只要能够让她改变心意。但男性的自尊及他骄傲而且倔强的性格终于占胜了那个念头。
“喔，我明白了……”
欧阳飞拦住一辆的士，礼貌而又不太有诚意地邀白云一回校。独自坐上车后，这突然的打击才在他身上显现出来。他痛苦而又迷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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