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4
今天周五，下午放了学后，白云回寝室放好了书，看了一下表，然后给室友徐岚和周绮兰说了声再见，就往宿舍门口走去。
到了门口，看见杨帆正坐那辆变速车上等着。白云走过去坐在后座上，杨帆就启动车子骑了起来。其实白云有自己的山地车，可是大学开学后的第一个周末他们回家时，杨帆就开玩笑地说：“我希望你的车在周末总是出毛病。”白云瞪他一眼，“你怎么这么坏啊？那你有什么好处？”“好处可大了。西方人爱怎么样来显示呢？名车，美人。最重要的是，名车上坐个美人！我这辆变速车比起劳施莱斯虽然差了几个减缓，但是如果你坐在我的车上，却多少也能够安慰一下我这颗受伤的心。”
白云扑哧笑了。“那我坐在你这辆比劳施莱斯差好几个等级的破车上，谁来安慰我呢？”话虽然这么说，以后的周末，白云就把车扔学校，坐杨帆的车回去。
象往常一样，白云又和杨帆聊起天来。不知怎么的，白云和他似乎总有说不完的话题。也许因为他们有着太多的共同爱好，也许因为他们的性格相似，也许因为他们相互间非常熟悉、亲密。反正当白云与杨帆单独相处时，白云就从对室友们谎报的18岁半跌回了她的真实年龄。幸亏与杨帆单独相处的时间总是在校外，所以同学们都不知道自称与她们一样大的白云还是个雨季的女孩。她那种叽叽喳喳的模样要是给室友们看见，一定会让她们大吃一惊的。
正缠着杨帆问一个象棋残局应该怎么破解的白云突然想到一件重要的事。她拍拍杨帆的肩，“帆，你记不记得你第一次和我讲话的情景？”
“当然记得。想让我再说一遍？要取笑我是吧。士可杀，不可辱。”
白云轻轻拧了他一下，“不理你了。”
白云的思维回到了高三上学期的那一天。她清楚地记得那天是周三，放学后正准备骑着自行车回家，却被杨帆拦住，那时他们还不认识。杨帆拦住白云后，便想用三寸不烂之舌达到与白云相识的目的。
“我知道你叫白云，也许你也听过我的名字。我叫杨帆。”白云想起自己确实听过这个名字，是从爸爸那儿听到的。“我呢，最得意的杰作便是创造了本校最大进步的纪录。高二下学期期中和期未考试，我的名次分别是全班倒数第五和年级第一。在年级排位上我一次进步了四百多名……”
后面的几句话白云没听清楚，但是她已经可以确定面前这个个子高高的，长相英俊，可以说有点胆大妄为的男生是爸爸所说的那个杨帆了。居然会有这么巧的事。她定定神，继续听下去。
“……我想和你交个朋友，我不是坏人。不信你去打听。在一中我多少有点名气。成绩，体育什么的我都名列前矛。想和你交朋友并不是因为你漂亮——当然，这也是因素之一。那天你转学来，我是高三第一个见着你的男生，别不信。你想想，那天你是不是上课了好半天才由魏老师领着进教室的。”
杨帆快活地笑笑，补充说：“那天我迟到了，也所谓因祸得福。那时我真可惜你转学为什么不转到我们班。后来我就注意你了，你是少有的爱下课后出教室玩玩的女生，而且课外活动时你常常玩羽毛球、乒乓球什么的。可是前两天期中考试成绩一公布，你居然是年级第三，这相当于一颗原子弹在一中爆炸产生的震撼力。瞧，我们俩很相似，都是边玩边学的人。我们不成为朋友实在太可惜了。”
杨帆一口气说完他自认为可以万无一失的话，却惊异地得到与预计相差极远的事实——白云连个感叹词也没从口中发出来。却不知白云此时也正是不知所措的感觉。本来他们俩明天可以相识的，杨帆今天却干出这种事，让白云好生意外。两人在相当尴尬的情况下度过了几分钟，白云终于鼓起勇气说了声“明天见。”说完后她慌慌张张地骑车离开了。
白云回到家，首先跑进爸爸白煜的书房，伏在他肩上悄声说：“爸，杨帆和我一个学校呢！只是不同班。”白煜惊奇地问：“你们认识了？我并不知道他也在那所学校。真是巧。”白云撒娇地摇着白煜的肩说：“才不是呢。他还不知道我是谁。”然后，她把刚才的一切都讲给了白煜听。白煜听完，哈哈地笑了起来。好不容易忍住，问白云：“明天你还去不去？”白云想了想，肯定地说：“当然去，吓他一跳。”
转眼到了第二天下午，白云背起书包回家，却看见杨帆站在门边等着。白云走过去调皮地问：“要占用我多长时间？”杨帆没想到白云会先发制人，所以愣了一下。不过他到底属于机敏之人，便回答：“五分钟足矣。白云，我们打个赌好不好？我胜了，则我有权约你出去玩一次，你胜了，则可以让我为你办件事。赌什么随你，考试名次、乒乓球、羽毛球、琴棋书画、跳舞唱歌，什么都可以。”白云乐坏了，说：“我要比做菜，看谁做得好吃。”杨帆这不犹豫同意了，接着他又说：“一周后比赛，让我有一周学习的时间。不过我有个请求希望你能答应我。”没等白云回答，杨帆接着说：“我这个请求虽然不合理，但合情。今天我过生日，所以想预支下次的胜利。”
白云终于洞悉了杨帆的阴谋，她抿嘴笑了，作个鬼脸。“你以为一次会胜利吗？”
杨帆避而不答，他转过话题。“今晚去玩滚轴溜冰好不好？”
白云几乎乐得要跺起来，因为她老早就想玩滚轴溜冰，可是从没玩过，这下终于可以如愿了。白云快活地点头。
对杨帆来说，这次得到的胜利似乎过于轻易。这种出乎意料的胜利却使他有点怀疑，他小心翼翼地问：“今晚你们没有夜自习？或者，你请假很容易？”白云看看时间，说：“五分钟都过了，我要回家了。请假虽然不见得容易，逃课却是很简单的。我不会失约的，放心。”说完，白云快活地往车库跑去，隐隐听见杨帆在后面喊：“七点钟我在校门口等你。”
杨帆又站在原地愣了一会儿，他始终不能相信就这么容易成功了。可是不相信又能怎么样呢？他疑惑地摇摇头，向自己的变速车走去。无论怎么样，他总是要回家的。父母这次约了从未谋面的表姨父来做客，他不能太迟回家。
杨帆回到家，他的父亲杨举坚和母亲关淑敏正在客厅聊天。看见他回来了，关淑每招呼他过来，“帆儿，表姨父要和他女儿一块儿来。他女儿比你小大约两岁，到底应该怎么称呼我也弄不清，你就喊她表妹好了。另外，你表姨去世好几年了，差点忘了告诉你。等会儿别提起这件惹别人伤心的事。”
杨帆规规矩矩答应了，心中却想着另一件事。杨帆随口说：“哦，比我小两岁，那不是个高一的小女生？爸，妈，我上楼看看书，马上下来。”
在书房里，杨帆静不下心。头次约会成功本来就令人不能平静，而成功又离奇容易，白云昨天和今天的态度相差那么大，怎么叫人静得下心？
还在胡思乱想，佣工敲门进来告诉他客人已经来了。杨帆只好整整衣领下楼去。正走到楼梯口，他往客厅一望，顿时呆若木鸡。白云正甜甜地喊他父母：“表姨父，表姨。”
杨帆简直以为自己正在梦厣中。一时间，他的智商锐减，傻傻地站在那儿，不能听，不能想，没有任何表情，也不能做任何一个简单的动作。直到关淑敏看见他傻傻地站着，大声对他说：“傻站着干什么，快过来喊表姨你。还有，招呼你表妹玩。”
杨帆打了个激灵，然后走到白煜面前恭恭敬敬喊了声表姨父，可是当他走到白云面前，却不知所措了。白云大方地先开口：“表哥，我们到你书房里去玩电脑好不好？听说那台电脑是你上回考试的表姨给你的奖品。”这终于救了他的命，他连忙对父母打了个招呼，带着白云向书房走去。
走进书房，他郁闷地把门一关，然后瞪着白云。这时，他终于完全清醒了，而且想明白了全部的前因后果。白云看着他这副样子，愈加乐不可支，于是掩嘴笑了。“你真的才16岁？”杨帆仍旧有些狐疑。“那你说人家多大？”
杨帆盯着她关于没开口，然后恨恨地说：“哼，骗子！”白云并不觉得自己开的玩笑过份了，但看见杨帆似乎在生气，她睁大眼睛望着杨帆，“别这样说嘛，我也是昨天才知道的。你干嘛生气？”白云确实有些不解，她不明白杨帆知道自己是他表妹后为什么会是这种表情。
望着白云清丽又显得无辜的脸，杨帆感到自己彻底被打败了。他颓丧地找出椅子坐下，决心不再开口。
白云轻轻走到杨帆身边，小心地凝视他。过了一会儿，她用很轻的声音问：“7点钟的约会还算不算数？”
“我说的话当然算数。不过我约的是一位高中的同学，不是小表妹！”
……
“人家为了这个约会挑衣服都花了半个小时，你却想赖？！”
听着白云已经委屈得略带哭意了，杨帆整个儿软了下来。这时他才注意到白云的穿着果然与在学校不同。她上身穿着黑亮的高领紧身夹克，下面是绣着漂亮图案的牛仔裤，套着一双乳白高帮耐克旅游鞋，一身衣着毫无保留地勾勒出年青少女美丽青春的曲线。
杨帆痛苦地呻吟了一声。他定定神，发现白云走到远离他的地方坐下了，留给他一个受了委屈的背影。
杨帆失笑，他走了过去。“白云，等会儿溜冰你能肯定自己不摔跤吗？即使技术很好的人也难何不被别人撞上或绊倒呢。”
“人家不去了。”
听出白云的声音似乎更带哭意了，杨帆慌了起来。“对不起，白云，你别哭。我带你去，约会改了，带小表妹去不带同学。”
“……要不，既约同学又约小表妹？”
白云还不做声，杨帆把头探到白云面前，还好她只不过嘟着嘴，并没有哭出来。杨帆惊出一身冷汗，如果把白云急哭了，他妈不会放过他。
白云害羞地微微侧了侧身，想躲开杨帆的视线。
杨帆突然觉得有些好笑了。白云虽然是比自己小三岁的小表妹，但她同时也是与自己同级的同学，而这位同学此时正在他面前孩子气地哭鼻子。
杨帆夸张地叹口气。“唉，白云同学，你别掉银豆豆好不好。等会儿我父母准会臭骂我一顿，怨我才见面就把你惹哭了，还不知道我对你做了些什么呢。”
“另外，你在校内与校外怎么有这么大的差别？你居然这么孩子气，还掉银豆豆，真叫人弄不明白。”
白云忍不住反驳。“谁掉银豆豆了。再说，在学校没人欺负我……不理你了。”
如果小孩子说不理谁了，那他的意思是暂时不与对方打交道。而对于一个16岁的女孩来说，这句话的意思只不过是希望对方快点安慰好，给她道歉罢了。
杨帆转到白云面前，做出一脸愁眉苦脸的样子。白云又微微侧了点身，可杨帆仍旧把脑袋探到她面前，用可怜巴巴的语词说：“马上就得上楼吃饭了。你如果还这个样子，等会儿我也得哭了。别这样了，求你。”
白云终于被逗乐了，她用力推杨帆。杨帆根本没有提防，结果摔了个四脚朝天。
等到下楼时，他们已完全和好了。杨举坚、关淑敏夫妇和白煜看见这对表兄妹相处那么融洽，偶尔拌嘴也显得那么快活，他们都不由地笑了。
杨帆和白云就这么相识了，相当地罗曼缔克，也相当地自然。无需推波助澜，自然而然的，在时间老人的帮助，他们很快就成了对方最亲密的朋友。也许对于白云，杨帆暂时还处于第二的位置，因为她有一个自出生就对她异常关怀的朋友——父亲白煜。他们是那么的亲密，以至于白煜也偶尔以开玩笑的口吻责怪杨帆抢了他最好的朋友，或是大声宣布要不遗余力地同杨帆竞争——尽管他从没真的那么做过——他总是微笑着看着杨帆来约白云或是护送他回家。
虽然他们亲密得无话不谈，相互间几乎没有秘密，但白云总隐约觉得有不对的地方。女性的直觉在潜意识里给了她某些令人不安的信息，她捕捉不住，但可以感觉到。也许杨帆也有类似的感觉，因为他偶尔会望着白云发呆，然后脸上会浮现出一种令人难以捉摸的表情。
……
“喂，你又发呆啊？瞧，到家了，你还赖着不下车？”
杨帆那富有男性魅力的声音把白云从回忆中惊醒。白云嫣然一笑，跳下车，随着杨帆向家里走去，心中却在想：如果自己答应了欧阳飞的约会，那照徐岚早些时候的情报，他今晚岂不是鱼与熊掌不可兼得。大约欧阳飞会失信于徐岚她们，那样徐岚可要气坏了。只是不知道欧阳飞晚上会去玩些什么。
;
https://www.dldwx.cc/xs/39134/202280376.html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www.dldwx.cc。都来读手机版阅读网址：m.dldwx.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