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音乐课与草药课
音乐教室里，清亮的音符不断于指尖绽放，用奇幻生物的神秘材料制作而成的钢琴，在格琳妮的手下尽情跃动，肆意鸣奏出幻想的乐章。
格琳妮弹的是这个世界本就存在的乐谱，该说不愧是剑与魔法的世界，在音乐这方面也拥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令人惊喜。
一曲奏毕，坐在下方的同学们都还没有回过神来，直到埃米满脸激动，主动带头鼓起了掌，他们才恍若初醒，跟着一起送上满足的赞叹。
音乐课老师面带微笑看着这一幕，虽然兴趣课本来就是让孩子们闲暇之余发展爱好的，可是能够遇到在音乐方面有这般天赋的孩子，还是让她忍不住心潮澎湃。
她不也是因为热爱音乐，才选择了这份工作的吗？
可惜因为奥韦里斐太过封闭，不论是地理还是文化都和外界近乎隔绝，不然她还真想去音乐之国瑟尼芬看看，领略一下最极致的演奏到底是什么样的。
音乐之国瑟尼芬，那是一个传承自神明时代的上古之国。
这个原本由音乐之神所庇护的地方，由于神明渐渐不履人世，开始变得灾难频发，人心动荡，差点于历史中遗失它的光彩。
直到一位热爱音乐胜过生命、拥有极高天赋的魔女统治了它，这个古老的国度才渐渐恢复过来，重新焕发出悠久的荣光。
据说那里连建筑都是乐器的造型，从白天到夜晚，在街道的各个角落，每时每刻都能听到千奇百怪的乐曲，各种各样，百无禁忌，是所有醉心音乐之人的理想之国。
魔女都是任性的，为了满足自己能够听到其他地域音乐的愿望，这位统治者会不定期举行一场演奏盛典，用独有的魔法邀请其他国家爱好音乐的人前来做客，顺便交流各自的文化。
被邀请的人只要自身愿意，便无人可以阻拦他们，那是奥韦里斐唯一能够去瑟尼芬的机会，可惜这个盛典已经有近百年的时间没有举行了。
这位老师在心中哀叹着自己的生不逢时，面上却毫不停顿，邀请下一位同学上前，分享他所喜欢的音乐。
有人是演奏，有人是唱歌，教室里的乐声多姿多彩，经久不息，其中还夹杂着许多年轻人快乐的欢声笑语。
直到所有人分享完毕，这节音乐课也刚好结束了，格琳妮与其他同学一样，起身和老师道了别，随后便带着埃米，前往了下一门课所在的场地。
……
茂密幽静的森林里，温蒂正捧着装草药的篮子，带着好奇的格琳妮和埃米在树丛中穿梭着，仔细寻找着各式各样的草药。
她的眼神专注地集中于大自然的色彩之中，无比认真，可是嘴上却一心二用，向身后的两人搭话道。
“格琳妮，埃米，谢谢你们陪我来上草药课，要是没有你们，估计这个任务我又得自己一个人做了……”
草药课本是没有组队要求的，只不过这次课程的任务正好是收集草药，越多越好，之后老师会根据这些植株的种类、生长状态和保存方式一一进行讲解。
只是一个人收集草药实在是太过无聊了，同学们便自发地结伴而行，相约共事，度过这漫长的任务时光。
温蒂性格内向，不太愿意和不相熟的人一起行动，正好她的两个队友这个时间都没有什么重要的事，就被她邀请来一起做任务，顺便旁听了。
埃米听到这话，连忙摆摆手，指着格琳妮笑着说道。
“没事没事，格琳妮正好也想跟着你一起认识些草药，我一个人又太过无聊，所以就跟过来了，温蒂你也别太在意，是我们自己想来的。”
听到友人提到自己，格琳妮也没有沉默，更为详细地解释道。
“我是觉得认识些草药，对我们以后游历也会有所帮助，而且多了解一些药师的特点，我们才能在小组对战中做出更多的变化……埃米你别忘了，实战课是要考核的。”
就着这话，格琳妮和埃米两人立刻聊了起来，温蒂看着似乎是想用实际行动陪伴自己的队友，心中不经流过一阵暖流。
自从上次开学和密比斯与齐塔打过一场后，时间已经过去两周了。
齐塔家的那位倒是没怎么样，不过那两个密比斯在战败后整整休息了三天才恢复。
之后再回到学院，他们就时不时趁着上课来找格琳妮麻烦，让她烦不胜烦。
温蒂作为罪魁祸首的帮凶，又是平民，不可避免地也被那两位贵族兄弟殃及池鱼。
只不过每次她都被埃米保护着，帮着毫不客气地怼了回去，没脸的总是对方。
尽管多了一些麻烦，可是温蒂和格琳妮与埃米的关系却也因此一日千里，毕竟她们都有着共同的吐槽对象，而这又理所当然成了她们友谊的基石。
要是搁以前，温蒂是不敢向两位五大家族的少女提出陪自己上课的邀请的。
“说起来温蒂，我回去查了一下资料，药师这个职业到lv3为止都是通过收集草药、制作魔药进阶的，可是lv3之后呢？为什么资料上都没说？”
埃米这段时间一直在和格琳妮讨论，她们要如何在战斗中让药师发挥作用。
除了召唤魔法，有一些攻击或辅助的魔药也是可以瞬发的，这些信息大大引起了埃米对于药师这个职业的兴趣，所以她就用自己的方式收集情报，做了些粗浅的了解。
于是，也就有了上面这个问题。
温蒂没有想到埃米这么认真，也许这些都是身为队友很普通的行为，可是她听到后还是生出了些感动，同时也思考着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内向的少女踟蹰了片刻，像是在组织语言，直到脸色终于沉静下来才缓缓开口说道。
“嗯……首先我要说一件事，不是每个职业都有机会进阶的，它们的职能决定了上限只有那么高，这个……你们知道吧？”
埃米有些惊讶于这个事实，她从小接触最多的就是自己的血脉，还不知道这世界上居然有不能进阶的职业。
不过格琳妮却脸色平静，她看的书很多也很杂，这件事她倒是知道，于是便自然而然地接话说道。
“嗯，这种情况出现在少数辅助类和一部分生产类职业中，它们的职能一般作用于外物，这就导致了本身在力量的运用上并不需要多么高深，也就造成等级十分有限。”
听到格琳妮的应和，温蒂像是松了口气，继续说道。
“没错，比如我们药师，就是制作魔药、使用魔药的职能，尽管我们能制作出大多职业都需要的治愈魔药、辅助魔药，甚至攻击魔药，可是这些都是不牵扯高阶力量的。”
“埃米你查的没有错，可是并不全，药师收集草药、制作魔药，直到lv5都是能进阶的，可是lv3以后的药师很少很少，因为超过这个等级的材料太少见了，如果不是拥有绝大的财富与天赋，几乎养不出一个lv5的药师。”
“而lv5，就是曾经的药师最高等级，一旦到达lv6，那是触及真理的领域，那个阶级的强者本就不多，更是不会需要什么魔药了，那个等级的草药更是稀少难活，很难有机会遇见足够幸运的天才，助他进阶。”
埃米原本听到lv5时，还以为药师并不是温蒂所说的等级受限的职业呢，可是听到这里，她才知道自己终究还是错了。
她的心情现在有些复杂，又有些失落，不知道该对温蒂说些什么。
可是格琳妮却注意到了，刚刚那段话中有一个明显的细节。
“温蒂，你说lv5是……曾经的药师最高等级，那么现在呢？不是了吗？”
埃米听到格琳妮这话，像是恍然大悟一般，眼神瞬间亮了起来。
听到格琳妮这么快反应过来，温蒂露出了一丝微笑，可是微笑之后，却是比刚刚的埃米更加怅然的复杂。
“是的，很久以前……就不是了，有一个人为药师开辟了通往lv10的道路……”
“她的名字是，禁药之魔女，舒翠亚。”
禁药之……魔女。
格琳妮听到这个词时，本来还有些惊讶，可是紧接着她就自我开解，平复了心情。
魔女是这个世界独有的概念，她仅有的知识来自于久远过去的祖先，这个世界现在到底有多少魔女，她从不知道，奥韦里斐本就是封闭的王国，信息闭塞。
很快，她就给自己的信息缺失找好了理由，表面上恢复了一如既往的淡然。
倒是站在她旁边的埃米微微侧目看了她一眼，神情恍惚。
她倒没忘了成人式最后，格琳妮化身“星之魔女”的场景，她曾问过自己的母亲，可是对方讳莫如深，不愿谈及魔女的话题。
格琳妮在那之后也陷入昏迷，她至今都还以为她不记得这件事，于是也不敢多问。
温蒂没有发现眼前两人的轻微怪异，只是接着刚刚的话题，继续说道。
“关于魔女的传说有很多，具体的我也不是很清楚，可是我们药师职业的人，对于禁药之魔女都有着难以磨灭的感激，是她用魔女的力量倒推到药师，找到了lv6的可能，为我们指明了方向。”
她的话语积极向上，却与刚刚流露的复杂毫不相符，格琳妮顺势就提出了疑问。
“可是既然如此，为什么你提到她时，表情会那么复杂呢？”
不只是复杂，还有惆怅，以及一丝难以察觉的悲伤。
温蒂没想到自己的情绪那么明显，沉默了片刻，最终还是没有隐瞒，向两人解释道。
“……因为她给出的方法太难了，难到夺去了无数人的生命，而她只是留下了希望的影子，便从历史中消失不知所踪，没有再在人前出现过……”
尽管温蒂没有说清到底发生了什么，或许她自己也不知道，可是只是短短几句，便让另外两人若有所思，意识到了某些悲剧。
“可是那样的话，这位魔女不是很可能……”
“不，她没死。”
原本埃米还想提出另一个可能，可是没说完就被温蒂打断了。
“魔女的力量千奇百怪，可是绝大多数都是永生的，禁药之魔女做的事留下了感应，所有药师都知道，她至今还活着……”
她至今还存在于何处，只是无人知晓。
眼前的药师少女仿佛陷入了回忆，她是否也有认识的人死在了那希望的阴影下，而她无能为力，只有无数的疑问残留于心。
格琳妮从她的气息中感受到了一丝恨意，可是那不是她本身的，而是她无意识模仿了回忆中的某人。
那个人怨恨着现实，怨恨着在无光黑暗的尽头，隐隐浮现却无法看清的希望。
身体下意识地靠近温蒂，弯起手指在她的额头上弹了一下。
“啊！好疼……”
温蒂瞬间回神忍不住痛呼，抬眼茫然地看着自己的队友，满面无辜，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温蒂，不要露出那样的表情，不然我会觉得你刚刚说的感激，可能只是阴阳怪气的讽刺。”
“！我不是我没有……”
温蒂连忙想反驳，可是格琳妮却让她不要着急，听自己把话说完。
“我不是在否定你说的话，温蒂，只是刚刚我有一瞬间觉得，你认为那些人的死亡，是因为那位魔女没有给出答案就消失了，起码有一部分是她的错。”
“不管她的本意为何，起码别人是因为信任她才死的，而她辜负了这种信任，我觉得你刚刚，有一点这个意思。”
听到这话，温蒂顿时沉默了，她的心中的确有过这种想法，即使再怎么否定，她的脑海也挥之不去。
而格琳妮则继续解释道。
“我不是说这种想法不对，只是觉得，也许这个问题并没有那么复杂，毕竟希望已经现出了身影，即便看不真切，可是只要擦擦不就得了？”
“？”
温蒂有一瞬间没能理解格琳妮在说什么，就连埃米也一脸无语，赶忙提醒道。
“咳咳！格琳妮，说话方式。”
“哦……我是说，那位魔女给的方法太难，我们可以自己去摸索嘛，只是按照她的办法有危险，那我们就不用她的方法，只是借一下思路，我们自己找办法。”
“毕竟从结果倒推过程，总是比较简单的，而她已经给了药师确切的方向了。”
温蒂闻言，怔怔地看着格琳妮，就连埃米也没想到她要说的是这个意思。
不是说这个想法多么独特，而是在思维固定的情况下，很难有人能脱出定式，想到这种方式。
而格琳妮却还没说完，她突然特别认真地看向温蒂，神情是那么严肃。
“温蒂，我不是想否定什么，我说这些，只是想劝你不要和别的药师一样，太执着于那位魔女了，你还年轻，最重要的是自己，最应该相信的是自己。”
“我希望你能实现梦想，可我也希望你能平安，不要执着于看不清的希望，不要用生命去做没有把握的事。”
“格琳妮……”
温蒂不知道该说什么，眼前的少女似乎是太过敏锐了，只是谈及药师的话题，她都能从自己的反应窥见内心。
可是自己并没有感到不开心，反而觉得心里有些莫名的酸胀，这是第一次有人在自己的药师梦想上给出建议，还是用那么犯规的话。
她想说些什么，可是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似乎是看出了她的窘迫，埃米连忙上前，推着她前进，顺便催促道。
“嘿，我们可不能再傻站着了，温蒂，你快看看那里还有没有没收集过的草药，我们剩下的时间可不多了。”
“嗯……”
温蒂吸了吸鼻子，按下心中的羞怯，过分认真地做起了任务，以掩盖自己的情绪。
埃米则适时退后一步，悄悄走到格琳妮身边对她耳语道。
“……说得那么好听，明明自己是个执着起来都不要命的人，也就骗骗单纯的小女生，你要是能做到自己说的那些就好了，我也就不用操心了。”
“……她和我又不一样，我也没有你说的那么过分吧，做事情还是很有把握的，向来最爱惜自己了。”
“……才怪嘞，你那是最顺从自己了，哼。”
两人似乎是在关于格琳妮的性格问题上有些分歧，可是又像是在亲密地互相抱怨，那是太过熟悉的朋友才会做出的行为。
三个人在森林里继续搜索着，刚刚的对话宛如从未发生，可是自那以后，她们之间的氛围却更融洽了。
直到召集的信号传来，她们才结束任务，结伴回去向老师报告。
……
终于上完了草药课，三个女孩一起去食堂解决了午餐。
下午又要上实战课了，还是以小组为单位，不过这次的任务比较特殊，是去固定的地方取回三个信物。
为了效率，格琳妮她们决定分开行动，一人去取一个信物，即使是温蒂，在两位队友的熏陶下也能够独自对敌了。
可是万万没想到，意外发生在了出乎意料的人身上。
格琳妮看着眼前的少年，皱起眉头。
对方不是和自己兄弟共同前来的，而且还未出现就发动了攻击，毫不掩饰自己的恶意。
就连出现后的表情，都是充满了愤恨与轻蔑，宛如面对着自己的仇人。
那是罗尼密比斯，是被她打败后还反复纠缠，莫名针对自己的，密比斯家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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