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变成狗的第八天
s市最近天气很恶劣。
又是暴雪又是暴雨的，外面气温已经将至零下。
顾荆芥当然不可能顶着大雨带一只瘸腿的狗出门，便往地上多铺了几张尿垫让它自行解决。
哎……真是人生无常，大肠包小肠。
郁汀生无可恋地就地一蹲。
同时内心暗暗发誓：决不能让顾荆芥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
哈士奇慢悠悠地起身后，顾荆芥陷入沉默。
眼前的马赛克场景犹如当头棒喝。
让他人生第一次知道看似可爱的狗狗居然能拉这么多。
但养都养了，还能怎么的？
顾荆芥只能硬着头皮上。
眼看着他回屋换了身防护服，拿了一根棍子绑住捡屎袋，全副武装地捡起那坨（——哔）。
郁汀：“……”
-
横店剧组，童韵诗刚下工看到顾莎发的消息。
what？那只哈士奇差点把顾影帝家拆了？！
她登时诚惶诚恐，颤抖着手打字：[你哥哥应该很生气吧。]
顾莎秒回：[没事啦，你别担心。他这人就是嘴硬心软，其实心里特别喜欢毛茸茸的小动物]
童韵诗想起之前顾荆芥对二哈冷漠的态度，着实有些怀疑：
[真的？]
她都有点害怕对方会不会气上心头把哈士奇另一只狗腿打断。
顾莎：[真的呀。我跟你讲他小时候其实超想养一只狗，缠了家里好几年。不过我妈支气管炎过敏最后还是没养了。他这人性格可能就是这样，比较慢热，其实人很有爱心的，每年都会定期给流浪动物基地捐款。]
顾莎还没有说出最重要的一点。
——她哥其实是个很害怕失去的人，从小到大顾荆芥就算碰到喜欢的东西如果不能确定握在手心宁愿不去争取。
狗狗短短十几年的生命比起人来说太短暂了，养它就等于亲手埋下了一颗悲伤的种子。
所以后来顾荆芥就算搬出家了，也没再提过养狗的事。
童韵诗：[哦哦，这样我就放心了。]
顾莎发过去一个猫猫卖萌的表情包：
[对了韵诗姐姐你什么时候回来呀？想见你qaq]
……
夜深了。
顾荆芥担心明天起来又会见到家被拆的景象，便干脆把狗窝拿进卧室里，让哈士奇跟自己一起睡。
在人眼皮底下，它应该不敢作妖。
他有洁癖。
但是这狗也刚洗过澡，不脏。
“你进来。”顾荆芥朝二哈招了招手。
郁汀溜溜达达进了卧室，扭头就看见床头明晃晃挂着一张他本人的大幅照片。
好像是某次他跟随团体参加打歌舞台的饭拍。
画面中，他正以相当骚包的姿势撩起衣服下摆，向人民群众炫耀自己苦练多年的腹肌。
郁汀当时就一整个震惊住了。
求累马。
顾荆芥家床头为什么挂着他的舞台性感写真海报？？——该不会是想给他下降头……
郁汀警惕地打量面前穿波点睡衣的男子。
他可是听说过圈内有对家互相给对方扎小人、养蛊的可怕例子。
顾荆芥对这只哈士奇几秒钟波澜壮阔的心理活动浑然不知。他走过去把门关上，只留一盏昏暗的床头灯，随后指了指床对面的米白色柔软狗窝说：“丁丁，你晚上睡那里。”
顾荆芥知道这只狗能听懂。
然而哈士奇理都没理狗窝，一双蓝色眼睛滴溜溜地盯着他打转。
顾荆芥便也没管它了，掀开被子躺到床上，末了警告道：“你别上床，那个狗窝才是你睡觉的地方。”
郁汀：他是人，他就要睡床！
不过郁汀没表现出来，而是很有心机地趴到狗窝里装装样子，打算等对方睡觉以后再爬床。
顾荆芥果然被骗了。
郁汀一边装睡，一边睁开一条缝偷看他。
昏暗的灯下，床头柜刚点燃的香薰烛火跳跃，加湿器飘出白色水雾。
顾荆芥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防蓝光眼镜，正敷着睡眠面膜看手机。
他天生长了张漂亮的电影脸，只是睡前慵懒地倚在床头，便给人一种说不出的距离感。
……优雅、矜贵，犹如一位高高在上的世家公子。
郁汀心想怪不得顾荆芥的粉丝都给他取外号叫少爷。
“丁丁，你睡了吗？”顾荆芥忽然开口问。
郁汀赶紧闭眼装死。
顾荆芥起身给哈士奇盖了一条毛毯，欣赏了一会它的睡颜：“嗯，还是睡着的时候可爱。”
郁汀：“……”
谢谢你，对家。
你是要把我热死吗？
啪嗒。
灯关了。
屋子里陷入黑暗。
顾荆芥在床上翻了一个身，“丁丁，晚安。”
-
郁汀顶着困熬了不知道多久。确定顾荆芥完全睡着后，他才蹑手蹑脚地爬起来，以龟速前进移动。
变成狗后郁汀感觉自己的夜视能力更强了，很快就悄无声息地上了床。
果然人用的东西就是好。
狗窝已经很软了，可是这个床垫更软一万倍。
他这么大只，床垫也只是微微往下陷。
一米八宽的床很大，足以容纳一人一狗。
郁汀探头居高临下俯视顾荆芥的睡颜，陷入沉思。
这家伙跟自己一样，双只眼睛一个鼻子一个嘴巴，到底是怎么勾引到他初恋的？
这一刻郁汀发现自己和对家并非无话可说。
他有太多问题想问顾荆芥了。
如果可以，他甚至想摇醒顾荆芥，大声质问你们到底谈没谈过恋爱，三垒了吗？以及长大后的小青梅长什么样子……
可惜没如果。
郁汀叹了口气，又有点想抽烟。
他现在真有点像那个寄居蟹搬家，蚌不住了。
总之，在郁汀的幻想里小时候就那么可爱的小青梅，长大后肯定是全世界顶顶漂亮的大美人。
然而他都还没见过的长大版本小青梅呢……就疑似被顾荆芥这混球拐跑了。
郁汀用狗爪擦了擦并不存在的眼泪，余光瞥到床头柜上正在无线充电的手机，心念一转。
他失踪都四五天了，网上应该已经闹得天翻地覆了吧？
郁汀又爬过去偷手机。
事情发展到这里一切都很顺利。
他成功偷到，用爪子划拉了一下屏幕。
提示跳出：[向上轻扫使用面容id或输入密码]
这时郁汀发现自己不知道密码。
不过没关系。
小意思而已。
郁汀麻溜地输入了顾荆芥的生日、幸运数字等逐一尝试，最后以出道日期成功破解。
别问他为什么知道得这么详细。
孔子云，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
作为一名敬业的对家——郁汀不光记得这些，甚至对顾荆芥的鞋码、三围、饮食喜好都如数珍家。
他点开微博。
这个应该是顾荆芥本人的大号。后台全都99+。
郁汀也没多看，直接在搜索框里输入自己的名字。
郁汀fiveasteroid解散单飞
郁汀演技木头人
郁汀24岁生日快乐
……
奇怪的是，显示出的一大串词条没有任何一条与他失踪相关。
郁汀不信邪又搜了几遍，发现全网依旧歌舞升平。他的大粉还在发博炒他的直播单人舞台冷饭，而团里其他成员也照旧发自拍、广告，转发他的生日贺博。
郁汀感觉后背有点发冷。
原来公司压根没有公开他失踪的消息。
或者说，被上面压了下来。
为什么？
郁汀想不通。
为了不连累其他成员的发展吗？郁汀想起自己以前曾是团里人气最高的。但现在他对公司的利用价值却是五人中垫底。
狗爪子不断滑动屏幕，直到一不小心给自己的某条相关内容点了赞。
郁汀陡然清醒，赶紧提起嗓子眼撤回赞。
时间也就不到两秒。
……应该不会被顾荆芥粉丝截图吧。
-
事实上，这个赞刚发出去就被不少芥粉捕风捉影。
深夜的网络世界的暗潮汹涌。
对这群精力正旺的追星女孩而言，月亮不睡她们不睡。
顾荆芥宇宙后援会群内。
粉丝们惊掉了下巴。
[[截图jpg]？？？哥哥为什么会凌晨三点钟点赞对家喝水的视频？]
……
顾荆芥做了一场噩梦。
梦里，他被佛祖镇压在五指山下，日日不得翻身。
一觉醒来就感觉好像有什么毛茸茸的东西在拱自己鼻子。
胸口前也仿佛泰山压顶。
他低头一看。
果不然是那只哈士奇。
它趴在自己胸膛上面，四只爪子像乌龟似的死死抱着他的腰。舌头都忘了收回嘴里，滴着哈喇子睡得正香甜。
顾荆芥：“…………”
他面无表情地把哈士奇一巴掌拍到地上。
“混账！”
弄得他一身全是毛毛。
一阵突如其来的失重感让郁汀突然惊醒。脸和地板来了个彻底的贴面吻礼时，他才睁开迷濛睡眼，这才注意到面前的男人。
顾荆芥冷声教育：“我是不是说过，不准让你上床！”
郁汀望天花板。
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见哈士奇蜷缩在地板上可怜巴巴的样子，顾荆芥又忍不住心软了。
他蹲下身看着它，放缓语气：“意识到你的错误了吗？下次还敢不？”
郁汀：“汪！”
下次还敢。
郁汀高傲地扬起脖颈。
他本是人类，岂会睡那狗窝？
殊不知哈士奇这物种，上下一边粗，根本看不出脖子。
顾荆芥没忍住笑出声。
郁汀瞪他：笑毛笑！
顾荆芥嘴角上扬的弧度就没下来过。
他伸出手抚摸了两下它的脊背，喃喃：“傻狗。”简直跟郁汀一样。怪可爱的。
郁汀：“……”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骂人。
等等。郁汀后知后觉，这人干嘛要拿他作比喻？
-
顾荆芥的作息很规律。
他生物钟一般七点半醒。起床了先去健身房跑步，洗个澡，八点叫一份早餐外卖。
如果有行程的日子，他吃完早餐收拾一下就会出门工作了。
像这阵子的假期，顾荆芥就过得很随意。
吃过饭，葛优躺在沙发上看电影、追剧，或者看书画画，时间比较自由。
顾荆芥其实很喜欢这种慢生活。
悠闲自在，不会有一根鞭子在身后追着赶的紧迫感。
但在今天，这种平静的生活被彻底打破了。
一大清早，顾荆芥刚洗漱完就被哈士奇生拉硬扯拖出了门。
狗子委屈巴巴指着窗外的样子像在说：外面雨停了，我们出去吧？
雨是停了。不过现在下雪。
但顾荆芥也不想它在家拉屎拉尿，便半推半就地出了门。
哈士奇显然很兴奋，尾巴不停转圈。
叮咚。
电梯门刚开它就直直往里冲。
“等一下。”顾荆芥拉住狗绳，走过去捡起对面的那盒蛋糕。
郁汀回头看了一眼，心想这邻居可真好啊，还带帮忙扔垃圾。
……可惜是他对家。
一人一狗走出楼道，萧瑟寒气铺面而来。
雪花那个飘。
顾荆芥打了个寒颤，再低头看狗。
它可雀跃极了，似乎一点儿都不觉得冷。
昨天后半夜又下了一场大雪，天亮之后整座城市都被白雪皑皑覆盖。
小区里也一样。
绿化带草坪一片白茫茫，像把云揉碎了铺上去。
顾荆芥牵着狗走在路上。
即便隔着口罩，物业保安也还是一如既往火眼金睛认出他，鞠躬道：“顾先生早上好。”
“早上好。”顾荆芥礼貌道。
走了没几步，哈士奇便停在一棵大树根下翘腿撒尿。
又走了十几步，哈士奇蹲在雪地里拉香瓜。
顾荆芥有些头疼，但为了公共卫生只能戴上手套，撕了一个捡屎袋帮它捡拾扔进垃圾桶。
这是养狗不可避免的。
他在心里不断说服自己，试图以此克服生理洁癖。
接着一人一狗又在大街上漫无目的地逛了二十多分钟。
哈士奇会随行。
它全程悠哉地跟在顾荆芥脚边，甚至还会看红绿灯、分辨车况。
路过一个狗公园，顾荆芥停了下来。
他看到里面的狗在雪地中玩得很欢乐，便弯下腰问哈士奇：“丁丁，你想进去跟朋友们一起玩吗？”
郁汀：“……”
谢谢，他不想。
顾荆芥见哈士奇耷拉着眼皮的样子，还以为它在为受伤的后腿自卑，安慰道：
“没关系丁丁，虽然你是残疾狗，但我相信它们都是善良的狗，是不会嫌弃你的。”
郁汀：&&￥
顾荆芥直接领着哈士奇走进狗公园。
这里可以不用牵绳，他便把绳子解开了。
“去玩吧。”顾荆芥轻拍狗背。
郁汀下意识朝雪地纵情狂奔。
……这该死的生物本能！
旁边的其他狗主人见状，笑道：“你看你看，这只哈士奇多开心呀。”
“它可能想起了自己远在西伯利亚的老舅。”
顾荆芥也饶有兴致地欣赏哈士奇在雪地中的矫健身姿，拿出手机拍起了小视频。
像吃了炫迈，郁汀跑得根本停不下来：“………呼，哈，哈。”
余光再扫到顾荆芥这边。
郁汀：你看猴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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