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利用
薛绥往前走着，狭窄的通道突然宽阔起来，火折子照明范围有限，于是薛绥命官兵点了火把，两人举一个火把继续前行。
进去时隐约觉得有些寒冷林忍冬跟在薛绥身后，只觉得隐隐有风吹来，吹得火苗乱颤，也吹得自己有些慌乱。
再走一段路，那通道的左右两面出现了些木门，也不知道里面住的是什么人，木门上写着不同的城市的名字。
薛绥在第一个木门前停下，那木门上写的是“熙州”，是整个国家最繁华的城市。门上落了锁，薛绥直接命人将门撞坏，走了进去，只见薛绥的身体微微一僵。
林忍冬也跟着走了进去，看到眼前的一切，林忍冬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险些摔倒在地，薛绥右手举着火把，左手扶住了她，薛绥的手握在林忍冬的手腕上。待林忍冬站稳，薛绥后知后觉地松开了手，手心沁出来的血沾在了林忍冬的手腕上。
“别怕。”薛绥轻松安慰道。
房间里有很多床铺，床铺上安详地睡着很多人，身体都用白布盖着，只露出一个脑袋，脸色铁青。
薛绥走向最近的一间床铺，伸手探了探那人的鼻息，已然没有了呼吸。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都是一样。
接着，薛绥命令官兵去到其余的房间查探是否有活人，自己则接着查探这个房间。
掀开白布，大部分的身体上缺失了一些东西，这些人死了有一段时日了，而刚死没多久的人身体还是完整的。
无一例外，这里没有活人。
林忍冬用牙齿死死咬住下唇，安抚自己冷静下来，可她是个郎中，没有办法接受这么多人死在自己面前，她只能怪自己的愚笨，没能早些发现什么端倪，至少可以救出一部分的人。
“忍冬，你先回去吧，去看看陶姑娘。”薛绥注意到林忍冬的情绪，对她说道，并让官兵护送林忍冬回崔府。
林忍冬自知自己现在的情况什么忙也帮不上，只能先应下要求回到崔府。
薛绥望着这些尸体若有所思。
他大致观察了整个地下的情况，木门上的地名都是较为发达的地方，却偏偏没有王城。这些房间有大有小，其中熙州是最大的，也是尸体最多的。
这里隐约能够感受到风，也就说明并不是死路，顺着这路走下去，道路又变得极为狭窄，只够一个人通行，薛绥一个人走了一会儿，终于见到了一段阶梯，往上走去——竟是那死了人的棺材铺。
薛绥未多做停留便折返回去了。
回去后，薛绥令人随意带走三具尸体偷偷送回夜行司，让仵作查验，而后又令人封锁这家客栈，之后薛绥便领着官兵打道回府。
离开客栈时，周围聚集了不少百姓，正在议论纷纷。
崔府里，林忍冬刚回府陆延便告诉她陶薇高烧不退，林忍冬来不及休息就往东院赶去，为陶薇看病。
林忍冬为陶薇把了脉，查看了舌苔与瞳孔的状况后写了药方，让丫鬟去取药。
“林姑娘，怎么样啊？”陆延见林忍冬忙完，急忙问。
“受了惊吓，感染风寒，吃几副药就好，不必担心。”林忍冬回答。
之后，丫鬟取来药材，陆延煎制好，林忍冬艰难地喂陶薇一口一口喝下。
“让她歇歇吧。”林忍冬放下碗，放轻声音对陆延说，两人便离开了房间。
“你们在客栈里查到了什么？”东院的院子里，二人谈起今日那诡谲的客栈，陆延开口问道。
“客栈大厅有一个为妖气所掩盖的密道，里面藏着很多尸体，尸体身上大多少了些部分。”林忍冬谈起这件事就愁容满面。
“为何会有如此？”陆延不解，接着问。
“暂且不知，或许……薛绥回来我们就知道了。”林忍冬回答，在说到薛绥时顿了一下，明显不太想提到他的名字。
“崔公子呢？”陆延突然想起从清晨就不见崔甫陵的身影。
“不知是什么事耽搁了。”林忍冬答道。
“……”
“……”
二人之间突然陷入一种诡异的沉默。
“陆公子，陶薇……还好吗？”林忍冬小心翼翼地问道。
“林姑娘不是看过诊吗？”陆延愣愣地反问。
“……我是指她的情绪。”林忍冬有些无奈。
“……她说她杀了人。”陆延一时不知怎么回答，沉默了会儿，说出句不相干的话来。
“此事的确是薛绥的不对，可他终究是为大局。”林忍冬叹了口气，对陆延说道。
“林姑娘是在为他说话？”陆延皱了皱眉，略带惊异地问出了声。
“并非，只是见陆公子你昨夜反应有些过激，我们毕竟是要继续合作的伙伴，”林忍冬顿了顿，接着说，“我无法说他此番做法有错，只能说与我的理念不相符合罢了。只是……对不起陶薇。”
陆延听了林忍冬的话，微乎其微地叹了一口气，他清楚薛绥是以大局为重，也清楚若仅仅一个陶薇就可换一个真相是多么的合算，何况陶薇只是一只妖。可既然那日在暗室中既已坦诚相待，陶薇也早就将大家当作同伴，再利用她是否有些无情。
陆延想不明白这种行事风格和他们眼中的妖有什么区别，可又认为不这样做只怕会有更多的人会躺在那客栈的地底下。
“陆公子，我还是想着先去夜行司询问一下调查结果，陶薇就烦请你先照顾。”林忍冬打断了陆延的思绪，她站起身来对陆延说着。
“应该的。”陆延答应着，对林忍冬点了点头。
见林忍冬走出了东院，陆延回到了陶薇的房间，试了试她的额头。
陶薇额头上出了些汗，温度似乎低了一些，陆延松了一口气，又用帕子为陶薇擦了擦汗。
“谢谢。”陶薇突然出声。
“你醒了？”陆延的手微微一滞，有些不好意思地缩了回来。
“嗯……”陶薇睁开了眼，“醒了有一段时间了，仔细想了想，总觉得这件事有蹊跷。”
“是薛绥……”陆延正想回答，却又在说出薛绥的名字之后没了下文。
陶薇调整了一下头部的位置，一双杏眼看着陆延，她眼睛有些酸痛，里面蓄了些泪水。
陆延一抬头就对上了陶薇的眸子，有些不自然地轻咳一声。，又后知后觉地问道：“你没事吧？”还特地强调了一下，“你说你杀人了……”正想安慰一番，又忽然惊觉自己哪壶不开提哪壶，悻悻地收回了想说的话。
“陆延……”陶薇叫了叫陆延的名字，声音有些沙哑，“我没事的，你们别担心。”说完，又对陆延露出了一个灿烂的微笑。
“那是因为你不知道薛绥……”陆延看着陶薇的表情，突然想要告诉她真相。
“我知道的，”陶薇出声打断了，“薛绥同我商量过。所以，这不算利用。”
“我没告诉忍冬，是怕她担心。”陶薇伸出手拍了拍陆延紧握的拳头，“可我没想到，你也挺担心我的。”陶薇忍不住噗嗤笑出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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