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七、崩坏开始 4
“我们到站了。”
“我——”
“先——闭嘴吧。”
镜那充满期待与隐藏着爱恋的笑容瞬间冰冻崩碎。
呼啸的狂风。
从古堡后的遥远天际俯冲而来，裹着那金色火焰之花的浓郁香味，花瓣与落叶一起飞舞，旋转着如同坠落的烟花，略过古堡前那长长的石板路，疾驰至密林出口处。
在黑发少年身前被无形的气势崩碎成红色与绿色的齑粉。
在这幻想般的美丽粉末飘洒中，被打断了话的镜，坐在少年肩头，怔怔地望向黑发少年那骤然冷漠如水的脸，呐呐不知该说什么。
她很费解，不知道突然发生了什么，明明刚才的氛围那么好，明明只需要一点点的距离，就可以把当年的一切都自然而然地脱口而出，这到底耗费了她多少的勇气，她又抛弃了多少的高傲与自尊，完全地放下了身为女王的气质，做到这一步，就连她自己都觉得难以置信。
但是，但是呀。
为什么眼前的少年可以如此轻而易举地破坏掉呢？
毫不珍惜、毫不在意、毫无知觉地彻底让它破碎。
就像是随手碰掉了桌角的咖啡杯。
当初的约定呀，难道真的只是他的戏言，只是她的一厢情愿么？
镜的内心复杂纠结而又愤怒暴躁悲痛。
她终于是忍不住了，忍了这么久，给了他这么多次机会，只是想要他自己可以回忆起来，但是如果只是她的独角戏，那未免也太可笑了！
未婚妻。
什么未婚妻呀！
这样的自称未免也太可笑了！有谁、有谁、有谁——会在意？！
镜内心的酸楚如同堵在心口的淤泥，让她几乎快要窒息，呼吸不过来，她很想大声质问少年，很想问他是不是真的一切都忘记了，或者根本就是从来没有将那句话印在心中过呀！
然而。
她还没开口，就听到了一句话。
一句让她如坠冰窟的话。
叶未白似乎轻声地说出了两个字。
“抱歉。”
轰！
“诶？”
突然镜就感觉到自己仿佛被巨大的锤头迎面砸中，整个身体瞬间飘离了叶未白的肩头，炮弹一般向后飞了出去。
噗。
镜狂喷出一口鲜血，身体在空中旋转着，血液在空中拉出了长长的粘稠丝带，但是她脸上却没有半点痛苦，睁得大大的双瞳中写满了对刚才所发生事情的难以置信，努力想要看清叶未白的表情。
黑发少年低着头，收回了刚才骤然甩出击飞镜的左手，没有回头，右脚抬起，踩碎虚空！
闪现！
叶未白消失在原地。
咔咔咔咔。
金色的玩偶狠狠撞断了好几颗参天大树，这些不知道活了多久的古树终于在今天受到了致命打击，轰然倒下。
镜终于反应过来，怒火如同最锋利的刀在她心口狠狠插了进去，让她浑身颤抖，愤怒痛苦地几乎快要发狂！
“叶未白！！！我——”
“我在这里。”
镜骤然抬头，颤抖的金色双瞳中倒映着那骤然降临在她还在倒飞出去的身体上方的叶未白，他的双手十指快速地虚空中交叉一张由空间粒子构成的冰蓝色的网迅速编织而成，幽幽光芒映照着少年那带着优雅微笑的脸。
你！你怎么可以！还可以还是这样的笑容？！怎么可以露出这样的笑容！
镜战栗的身体一瞬间点燃了金色的火焰，反向的狂风涌起，硬生生停住了她的冲劲，镜打着旋止住了身体，猛地抬头，金发狂乱飞舞，火焰肆意炸开，她嘴角鲜血溢出，异常美丽。
“你还是想逃？！我不会让你逃的！绝对绝对绝对不会！你——我要让你死！！！这次绝对要打断你的腿！！！我——”
冰蓝色的空间粒子丝带从天而降，藤曼般垂下，轻柔地缠上了金色玩偶小小的身体。
镜暴躁狂乱的声音戛然而止。
黑发少年羽毛般轻盈落地，而直到此时那些古木才终于落地，惊起大片的落叶与尘埃。
尘土飞扬中，叶未白随手收回了掌心的蓝色丝带，看着空中被锋利如刀的空间粒子绞碎的金色齑粉随着尘土飞扬、飘洒，最后落下与淤泥混在一起消失不见。
他面无表情道：“第一个。”
……
……
“没有了。”
先知难以置信地盯着远处的密林处，那里的好几颗古木缓缓砸落，飞鸟被惊起在空中乱舞。
她喃喃自语：“不，怎么可能。”
“发生什么了？”银白看着先知那震惊的表情，忍不住皱眉向前：“是白出了什么意外么？”
“不，是镜。”先知脸上依旧带着不敢相信的神情，怔怔道：“我感觉不到镜的存在了。”
银白脸色大变：“镜？！她怎么了么？感觉不到她的存在是怎么回事？！”
“就在刚才，叶未白突然给了镜一拳，把她打进了密林里面，之后叶未白也冲了进去，几秒钟之后——”先知一顿，在银白苍白的脸色下，她艰难地说道：“镜的气息就完全消失了。”
气息的消失……除非离这里远到极点，但是这不可能，因为刚才镜还在眼前。
那么就只剩下一个可能性，那就是死了。
被叶未白杀死了。
“不——不可能！白是不会真的动手的！”银白脸色变得惨白，她捂着胸口连退好几步直到靠在冰冷粗糙的墙面，痛苦地摇着头。
先知咬着唇，口中干涩地说道：“冷静点，银白。镜现在的情况还不清楚，可能是用秘法隐匿了气息，有可能是……但是叶未白想要逃走是绝对没错的，不然他不会打出那一拳。”
银白抬起脸，充满希冀地问道：“误会？会不会有什么误会？对了！一定是白他有喜欢毒舌了，让镜不开心就动手了，于是白也玩笑似的反击——对！一定是这样。白的性格就是这样的。我知道的。他只是喜欢开玩笑，有些腹黑毒舌，但其实是个很温柔的人！而且他答应过我们了——他是不会逃的！”
少女脸色焦急而又期待，双手合十，那苍蓝色双瞳中闪烁着动人的光芒，那种光芒是赌上一切不顾一切想要去相信一件事情、一个人的决绝。
那种信任是就算对方让她跳下悬崖粉身碎骨也会毫不犹豫，奋不顾身，除非……
……
……
“先知。”
少年的声音从远处传来，让先知与银白都猛地一震。
先知黑框下的眼睛半眯着看着那缓缓从花田中走来的黑发少年，她轻声念着那个人的名字：“叶未白。”
“白！”银白焦急地上前几步靠近栏杆，望向古堡下远处走来的叶未白。
她想要问，想要亲口问问，听听他亲口的回答。
不然，她是不会相信的！
石板路上。
叶未白的步伐并不快，如同君王在后花园漫步，气势平静淡然而令古堡上的先知如临深渊难以度量。
叶未白嗅着两侧传来的阵阵花香，缓步向前。身侧金色的火焰妖娆而妩媚地燃烧着，这些充满无穷魅力的花儿如同最盛大的烟花在身侧炸开，在夕阳渐落的昏暗暮色下，摇曳绽放。
这些花朵越是在凋零之时，越是会绽放出耀眼夺目的光彩、散发出勾人心魄的沁香，她们在彻底离开枝头落向地面或者飞向天空的那一刹那，也就是她们最绚烂无比的时刻，一如流星。
实际上，这种花儿若不是极寒或者极热之地，本就无法盛放，大陆上寻常之地根本难以一见，似乎极端的美丽就一定要在极恶的环境下才会诞生。
“而在见到这些花的时候，我就应该想到一切了才对。”
这里本不是绽放这些花儿的地方呀。
叶未白在心中默默想着，轻声叹息：“但即使那个时候转身离去。”
事情也不会有多少改变。
看着古堡上长发飞舞的先知，少年的眼神渐渐冰冷。
“这个女人在，一切都只会被延迟，而不会结束。”
“而且。”叶未白的眼神扫过冰蓝色短发的少女银白，她那蹙起秀眉的柔弱神态映入瞳眸里如水一样荡漾开来，让少年的表情瞬间柔软下来：“我也答应过了，这次不会再逃了。”
所以，来吧。
先知呀。
有什么计划，什么阴谋阳谋，什么魔法禁咒陷阱，什么诡异离奇的人体实验都一起来吧！
“无论你有什么。”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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