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决定
绝对的正义，翻转过来，就代表着绝对的邪恶。——魔法目录。
……
城堡顶部的暖黄色的灯光倾泻下来，洒在可以容纳十个人的熏灰色的长桌上，哑光的桌面散发着并不刺眼的光芒，但银质的餐具却是被照耀地亮晶晶的。
叶未白坐在长桌右手边首位，整个长桌只有他一人入座，不远处的壁炉正烧着旺火，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他面带苦笑地看着自己身前餐盘上颜色古怪的一大盘食物，那闻不出来是什么的味道让他根本无法分辨出这到底是什么食材。
他举起刀叉，犹豫了下，实在不知道如何下手，又放了下去。
一身女仆装的幽魂少女凛立在一旁垂目不语，优雅而恬静，动作举止都是标准的妹抖样，除了那靴不沾地的双脚和半透明的身体有些诡异，她忽然目光抬起，冷冷道：“怎么，这么久没见，变得不满意我煮的食物了？”
凛苍白的脸上挂着微讽的笑意，冷冷的。
叶未白自是知道凛的冷淡是从哪里来的，他与这位幽灵少女的故事，从相见到相熟，从仇视到……敌视，也是很长很长的，或许还可以更长更长的故事，但是却被他当年的不告而别而一刀斩断。
所以，叶未白也知道凛只是想要表达她的不满，并不是真正的仇视，而这也是无论如何出于什么理由出走的他必须承受的。
叶未白望了望盘中一大坨食物，咬了咬牙用刀子切开那黑色的硬硬的外壳，叉起一块来送出口中，这倒是让少女眼中闪过一丝莫名的神情。
意料中的苦涩与辛辣并未出现，反而是淡淡的熏香与甘甜充斥了口腔，这盘不知名的诡异食物竟然是一道极品的甜品，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外观被凛弄得如此诡异，少年诧异地抬头望了一眼凛。
少女微微扬了扬尖俏的下巴，亡灵一族特有的混沌茫然双瞳中流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感情，似乎是得意，又似乎是冷傲。
黑发少年忍不住露出一抹微笑，却很好地藏了起来，他可不想激怒看起来心情稍微好起来的幽灵女仆。
虽然来的路上马车上吃了些东西，但他也有些饿了，三口两口吃完盘中的甜品，意犹未尽却发现身侧忽然多了一杯乳白色的奶茶，淡淡的香味缭绕升起，上面洒了些的黑色星点，不知道是什么食材，但看上去就非常精致。
凛收回递过奶茶的手，将用过的餐盘放在一旁的推桌上，然后侧身站在一旁，两只手重合地放在身前紧贴着身子，柔和的灯光照耀着她柔和的侧脸，稍微透过去些，发出陶瓷般的莹莹光芒。
少女的动作如此自然，就像是已经在两人的生活中发生了无数次。
叶未白一时恍惚，只感觉到自己仿佛又回到了当年，那个时候小猫女紫晶还未来到这个古堡中，他也还未知道【先知】脑海中一直盘旋着的念头，镜和银白偶尔会和他出去执行些任务，但更多时候身为新人的他是呆在古堡里和紫那个话痨闲聊，有时候紫也被派出去，那么，那个时候，他便是和这位被困在古堡里的幽灵少女相处。
一如此时此刻。
偌大的古堡。
两人，一桌，一坐一立。
暖黄色灯光下。
喜欢做甜食的幽灵少女与喜欢吃甜食的黑发少年。
直到后来，他用一句“你喜欢我么？”读透了【先知】的心，搅乱了整个生活的轨迹，让一切平稳被打碎，他再次踏上了孤身一人的道路。
本来来到这座古堡前就是孤身一人，离开时候也是孤身一人，只是不同的是，后来他在路边上捡到了——
咔。
仿佛齿轮突然崩坏的声音在叶未白脑海中响起，并不刺耳但却一瞬间打断了他的思绪。
叶未白的脸上闪过一抹巨大的茫然，几乎快要拿不住手中的银勺。
又是这种感觉！
这次他再也不会认为是错觉，心脏处传来的隐隐阵痛就像是细密的针在刺，轻柔而无法忽视！
有什么东西在有条不紊地、秩序凛然地一点点地从他体内被抽走粉碎。
悄然无声，不容改变。
不容改变？！
坐在椅子上，黑发少年的身体猛地坐直，脸上忽然闪过一抹巨大的恐怖！
这是他即使面对厄运缠身，交易索命都没有露出来过的表情。
“白！”
叶未白茫然地扭过头去，就看到凛那双灰茫茫一片的眸子，那里面倒映着的自己的脸上挂满了前所未有的不知所措，简直不像是他。
少年浑身一震，那诡异的感觉疏忽间消散。
叶未白摇摇头，道：“没事，只是回忆起了以前的时光。”
凛的眼神中也闪过一抹怀念，被少年看过来又瞬间变得冷淡起来，过了好久，表情突然变得怪异地说道：“【先知】后天就回来了。”
叶未白握着银勺的手微微一颤，轻轻地打在了瓷杯上，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他脸上却是面无表情地抿了一口香甜：“哦，是么。”
凛却是清楚注意到了少年不平静的心情，她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神情，淡淡道：“这些年，【先知】还是那个样子，冷冷清清，呆呆萌萌的。”
“嗯？”
叶未白差异地抬起头看向凛，没明白她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为什么突然提到【先知】，难道当年的事情——他们都知道了？！
他当年不告而别的理由——即使是【先知】也不知道，因为【先知】应该是不知道他拥有读心术这样的能力，自然也就不知道他是因为偷看到了她想要“肢解”他的心思所以才乘夜逃离的。
除非是【先知】自己猜到了什么……然后告诉了其他人。
“不，没什么！好了，喝的差不多就给我了，我还要去清洗。”凛的表情突然变得有些生气，她不客气地收走了叶未白还握着的瓷杯，然后漂浮着进了走道。
叶未白愕然地看着少女那裙裾飘飞的背影，他实在有些搞不懂这位幽灵少女的想法，无论是当年，还是现在。
“先知，你后天就可以见到你了么……”
少年把玩着手中的银勺，默默地想着：“这一次，我还是会问出那句话，只是希望这一次……”
和当年的答案可以不一样。
叶未白没有去想如果那个答案和当年一样，他会做出些什么，他已经承诺了，除非银白她们要逼他走，他是不会再离开的，但是如果【先知】还是存着那个念头。
跟一个时时刻刻想要分解了他的身体的变/态一起生活么？
不，这一次，我不会退让了。
叶未白眼中闪过一丝寒芒。
如果你这一次还是那个答案，我只能将【厄运】赐予你了，【先知】。
我会彻底清洗干净你那满是血腥人体实验的大脑！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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