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欺骗世界 3
“生命，救救这个孩子。”
“啧，你可是知道我的条件的，一命抵一命。”
“啊，我知道。”
“啧啧，我所需求的生命可不是普通的生命，要的是独一无二的生命。”
“什么是独一无二？”
“此条件不由我说了算，要看这个孩子，她认为谁是她最重要的人，那便是独一无二了，嗯，大概是那个女人吧。”
“那我去杀了她的母亲弑神者。”
——反正那个女人也没多少寿命了。
……
事情便是如此。
能挽救生命只有另一条生命，再无其他选择。
为了救回小绯舞，叶未白拔剑杀死了弑神者。
只是，让他愕然和愤怒的是，【生命】遗憾地告诉他，弑神者并不是她最重要的人。
他，叶未白才是。
“所以啊……我是杀错人了么？生命。”
“啧，很可惜，的确如此。所以，你接下来必须杀死你自己才行哦。”
“你在开玩笑么？”
“没有哦，这就是【交易】，既然你提出的要求我已经达成，那你也必须达成才行哦。”
“……”
“如何？”
“给我……些时间。”
“唔……我突然想到个有趣的东西，这样吧，我们来达成另一个【交易】，我可以允许让【交易】延后，但是条件要有点小小的改动。”
“……什么改动？”
“你得死，不过……不能是你自杀，而是要那个小女孩亲手杀死你才行哦。”
“你的意思是，让我的女儿长大后亲手杀死我么？生命。”
“冰果（正确）。”
“你……果然是所有魔法元素中最性格恶劣的。”
“谬赞谬赞了，我们这也是各取所需嘛……【交易】可是最公平的，怎样啊少年？”
“呵，有趣有趣，那就【交易】达成吧！”
反正我在这个世界的羁绊全都死去了！
完成那些夙愿，安静地被自家女儿亲手杀死也不是什么不好的死法。
……
于是，十六年！
叶未白以为自己可以安安静静地死去。
但是，他渐渐发觉，活得越久，身边的羁绊反而越多，越发厚重，如大山压顶却也如同温暖的洪流围绕着他！
所以，他改变了自己的想法，他不能死，更不想死！
不想死所以就想法活下去，【交易】是必须的，所以他又必须死过去！
条件是——叶绯舞亲手杀死叶未白。
那么方法便只有一个，他……的确会死，但是又复活！
叶未白打算用【厄运】的体质复活，他不知道这样是否能够算作【交易】完成，所以，他要隐瞒、要欺骗“她”！
要欺骗【生命】元素、欺骗全世界！
他不知道能否做到，但是他想要去尝试，他心里没有底，但是却坚信无论如何他都不会死——
因为他的姐姐曾经说过。
只要他不想死，他……就永远不会死！
……
回到战场，回到那鲜血在虚空中洋洋洒洒，光带拉扯着血沫如红丝飘扬，少女骤然杀意凛然，夹杂着雷电空间裂缝气息的拳头在叶未白双瞳中快速放大，就在那狂风割伤黑发少年微笑的侧脸，与肌肤的接触只差那么一刹那的时候。
叶未白的世界漆黑了！
不！不仅仅是无力浮在半空中的叶未白的世界漆黑了，愕然看着的凯特与卡利斯的世界，重拳轰出的红发少女的世界，远在城内的战神绯红，天空武装的天空璇，整个爱丽丝的师生与人民——她们、他们、它们的世界全部都漆黑一片！
整个世界，一片漆黑。
就仿佛是夜空突然暴走，吞没了所有可以发光的存在，无论是星星还是月亮亦或者魔法灯光，在那一刹那，没有一丝光芒存在，存在的只有——无尽之夜。
在这样的状态下，任何存在的视野范围都将化作零，只可能是一片漆黑，这漆黑如此彻底深刻入骨，即使是……神秘莫测的魔法元素也将变成瞎子！
即使是“她”！
【生命】！
正在津津有味地看着父女相残的好戏的“她”瞬间愤怒了，她下意识地愤怒而狂暴地撕开了这一片黑幕！
轰——！
于是，下一刹那，世界重回光明！
一刹那有多短，二十四分之一眨眼便是一刹那！
仅仅是一刹那的黑暗，根本不会让人感觉到任何异常！
但是足以让少女的拳头狠狠地轰在叶未白的心口，将他的心脏轰成碎片！
然后心脏第三次被轰成碎片的少年如同破败的布偶，鲜血如棉絮噗地一声激射而出，残败的身体打着旋飞了出去，在地上狠狠打着滚，最后重重地撞在了一棵参天大树上！
巨木上的树叶唰唰落下，这一幕与之前叶未白轰飞少女何其相似，只是……这一次，黑发少年却并未如同他家那拥有着巨龙血脉的女儿站起来。
他只是双瞳死灰，一动不动地被树叶盖住了满是鲜血的全身，然后任由鲜血染红了身下的雪地，一言不发。
同样一言不发的还有凯特与卡利斯……以及那轰出一拳之后就呆立在原地的少女。
“我说……敌法师他这就死了？”凯特咽了咽口水，他怕又像之前那样，少年忽然就死而复生了。
卡利斯沉默不语，他不确定，但是他可以确定的是……他之前看到的少年那一转眸的眼神——那是了无心愿地求死的神色。
冰凉而死寂。
于是，他不再说什么，只是微微叹了口气，转身离去。
“走吧。”
“呃，去哪里，符文你不要了么？你不就是为了这个才来的么。”凯特追赶上去。
沉默着，卡利斯摆摆手：“不需要了。”
叶未白都能为自家女儿做到这一步……我又怎么能认输呢！
两人渐行渐远，逐渐身影消失在密林深处，只留下那呆立在原地的少女。
黑夜寂静，众星无言。
月轮流转，银光洒下，被锋利的树叶剪成零散的月华，落在少女那张僵硬的脸庞上。
绯舞眨了眨眼睛，不，与其说是眨眼，不如说是缓缓闭上眼、然后又缓缓睁开眼，那小心翼翼而缓慢的动作仿佛是害怕弄坏玻璃玩具的小女孩。
她很茫然。
那一刹那，她原本内心充满了愤怒与悲伤，然而在局面陡变、父亲大人忽然毫无抵抗之力地出现在面前的时候，那张陌生而又熟悉的脸庞就在眼前，她曾经想要无数次触摸的脸就在身前，内心的愤恨与怨言莫名就消失了。
刚才——她刚刚想要做的——明明是想要张开双臂将父亲大人拥抱在怀中，轻轻地、重重地拥抱在怀中——
可、可是——
“我做了什么？”少女茫然地看着自己染尽鲜血的右拳。
抬起头再看向那具毫无生机的尸体……那是她的父亲大人的尸体……却被她一拳打爆了心脏……
她再次闭上了双眸，用颤抖的双手遮住双眼，告诉自己这只是一场梦，一场做了十六年的噩梦，然后浑身颤抖着张开了双眸——
然而，梦却变成了现实！
于是，颤抖便成了战栗！
绯舞开始哭，开始哭泣，开始一言不发地哭泣，她一边无声哭着一边踉踉跄跄、连滚带爬地走到了那具冰冷尸体的面前，就在染血的指尖触碰到那具冰冷无比的尸体的那一刹那。
她终于忍不住胸腔内那快要撕裂身体的感情，撕心裂肺地嚎啕大哭起来！
毫无压抑的令人窒息的痛苦声在森林中爆发！
死死抱着叶未白的尸体，十六岁的少女仰着脸朝着天，放声大哭，夜风拂过少女那张眼泪纵横的脸庞，于是那泪水便流过脸颊，流过下巴，流过锁骨，流过胸脯，最后混杂着泥土与鲜血，浑浊无比地落在了叶未白的脸。
流过他的眼，流过他的脸颊，流过他的鼻翼，最后留进他的干枯的双唇。
真是涩啊。
泪水缠绕着舌尖，黑发少年这般想着，于是轻声地说了出来。
“真是涩啊。”
……
Ps：呼……女儿的事情总算告一段落，接下来是姐姐的故事……尽请期待，话说各位对投票真的木有兴趣么，难得我这么有兴致搞了个投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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