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短暂的开端
马丁朝着鬼影腹腔伸出来的手，慢慢朝电梯壁靠近。
终于，指尖传来冰冷的触感。
马丁稍一用力，那根手指居然清晰地感受到一种弹力。
“……果然是这样吗……”马丁咕哝了一句。
其实就像羽彩之前说的，在某人恶意布置出这种类似恐怖片场景的情况下，主动进入空间狭小、没有躲闪回旋余地的电梯间里，并不算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但是这是从面对鬼魂一类没有抵抗能力的一般人角度出发，来考虑的。
换句话说，这不会是马丁处理问题的方式。
他对自己和羽彩在面对鬼怪时所拥有的力量非常自信。
所以不用想的很麻烦，直接杀过去就是。
找到最核心的地方，揪出制造幻觉的鬼怪——或是别的什么，然后打爆它。
那么走哪边都无所谓，或者说走最危险的地方反而比较方便。
马丁稍一用力，金属板就被“戳破”了，整根手指陷入其中，不存在任何阻力。
“……不够吗。”
马丁深吸一口气，接着开始把整只手臂插入电梯壁板之中，就好像拿筷子戳进奶油里面一样。
从后面看上去，则是他将手伸进了鬼影的腹腔中。
马丁抬起头，发现鬼怪一样的“马丁”，正好低下头来，与他对视。
原本长着眼睛的地方，现在取而代之的是两个空洞的凹陷。
被粗线缝住的嘴唇，再度露出可怖的扭曲笑容。
马丁毫无动摇，手臂继续往内深入，直到肩膀也靠到了壁板上。
“……主人，我觉得这样不太好吧……一般会这么干的人，下一秒就有可能被吸进去什么的。”羽彩有些疑惑。
“如果它——那个东西真的能做到这一步，就说明它要不是有着可以蒙蔽‘天青华目’、也就是到了‘弄假成真’等级的幻术能力，要么就是真的能在这种地方设下传送到另一空间的陷阱……无论哪一个，我们都输必输无疑。或者说，如果对方真有这样的能力，那么无论如何反抗，都是没用的。”马丁解释道，“不过我想说的是……在现代，已经不可能会有这种等级的术士了。”
一边说着，马丁伸进去的那只手，一边开始在里面掏掏摸摸。
“……啊啊，好像摸到了什么。”
马丁深吸一口气，用力攥紧了拳头，然后，用力往回一拉，将手臂收回！
随即，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嚎，从不知哪里的极近传来，又像是来自四面八方。
那是由多重声色混合起来的声音。有婴儿以及妇女的尖利哭腔，还有长指甲狠狠抓挠黑板的摩擦声和警笛长鸣的警报声，包含着浓重的痛苦与怨气，带有一种让人心烦意乱的恶心感和错乱感。
当然，马丁反应极其迅速地、在此之前就已经堵住了耳朵。
羽彩则是恍如未觉，依旧一脸微笑。
过了大概三四分钟，尖锐犹如无形刀刃般的痛苦惨嚎终于停息下来。
羽彩忍不住开口问道:“主人，你做了什么，让那个东西那么生气?”
马丁微笑，张开刚才就一直紧握着的拳头。
他的手掌上，静静地躺着焦黑色的木炭。
那是数块木材在燃烧之后留下的残骸。
马丁在用手指试探过后，就直接拿出三块护身符握在手心，然后才伸进去的。
在与壁板之中的鬼物接触之后，接受过加持的护身符立刻起了作用，自己燃烧起来。不但保护了马丁的手，同时也给躲藏其中的鬼物造成了巨大的伤害。
“注意了，”马丁对羽彩说，“接下来，那东西估计要有大的反扑……”
话音刚落，只见血色的浓浆从地上的四个角落喷涌而出，很快没过了两人的脚踝。
四面壁板同时渗出殷红血迹，并且由几个斑点迅速扩张为整面的涂料。
——紧接着，头上的厢顶破裂了，大量的血液倒灌进电梯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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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爆它。”尽管全身都已经被粘稠的血浆所覆盖，不时地往下流淌、滴落，然而马丁眼中绽放出来的青色光辉却无法掩盖。原本猩红的视界也在他的瞳孔中映出本原的样子。
一处正在不断扭曲变化的影子，现出种种狰狞恐怖犹如噩梦的形象，张牙舞爪，发出似苦闷、似悲痛、似欢欣的尖啸。
一小团浓黑色的气流，正是鬼影的核心。
身上这层厚厚的血衣，除了带来恶心感之外，也给马丁带来重力的负担，就像是背上枷锁的奴隶，并且这种重负还在不断积累。
他深呼吸，汇聚全身力量到一只手，然后缓慢地把它抬起来。
——准确地指向“天青华目”中看到的那一点气团。
同样被血浆一重重覆盖、却一动不动的羽彩，在这一刻猛然爆发出无匹的巨力，身上的血污被全数震开，往四面八方弹射而去。
少女猛一踏足，脚下直没脚踝还在缓缓流淌的血浆被逼开一个圆形。
借着反震之力，羽彩犹如脱弦利箭，一瞬间逼近鬼影。
马丁分明看到，少女手上燃烧起来的虚幻焰光，微微跃动。
包裹在烈焰之中的纤纤素手，却以闪电般的急速，扼住了鬼影的喉咙，将它的核心握入手中。
“呃啊啊啊啊——”
被血色掩埋的狭小空间，开始出现摇晃、颤抖，并且愈发剧烈。血污大块大块的掉落，似乎是处于现实世界与幻境的边缘。
前几次鬼影的惨嚎虽然也有挨了马丁一下的缘故，但更多还是为了吓唬人，但这一次是真疼。
世间万物，没多少东西是不畏惧死亡与消减的。即使是只剩下一点儿怨气和残缺魂魄组成，没有自我思考能力、意识混沌的鬼物，也在本能地畏惧着消亡。
它奋力挣扎，不断变化自己由雾气般的死气凝聚而成的身躯。
然而无论它如何拼命，却仍然无法逃脱。羽彩那燃烧着绚丽光焰的右手，就像一根钉子，将鬼物死死地钉在原地，它的身形可以肆意扭曲，却依旧动弹不得。
少女冰冷而残忍的竖瞳盯着逐渐开始萎缩的鬼物，嘴角慢慢露出暴虐的微笑。
“……虽然觉得机会难得，还想在玩一会儿，但是主人的命令是绝对的，所以……”
少女轻声说道，“给我消散吧。”
于是她抬起了另一只同样有光焰熊熊燃烧的手。
——朝着被捏住的气团，狠狠砸落。
就像马丁说的那样，少女将它打爆了。
随着最后一声不甘的怒嚎，还在扭曲变化的鬼影逐渐散去。
电梯间里蔓延的血色的浓浆开始消退，头顶的壁板也没有破裂。回到了正常的世界。
一切恢复原状，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
“叮”的一声。
马丁抬头一看，发现电梯已经到了地下一层了。
“……好弱。太弱了。”羽彩有些失望地低声抱怨，“这种程度的话，连热身运动都算不上。”
电梯门缓缓打开。
地下停车场，正对电梯口的刚好是马丁——或者说创纪集团新总裁的座驾。
“不必担心。”马丁微笑着说，“……我想，这才刚刚开始吧。”
他先一步走出电梯，拿出了车钥匙。
“估计我还得在这座大厦里，呆上一段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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