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人的交易

古晓寒听到兵长如此说，随即抬起了只顾看路的头，映入眼帘的是一座并不高大的建筑，它通体由灰黑色的岩石构成，与地下岩壁融为一体，岩石上面点缀着种种复杂的使人感到压抑的花纹。  总的来说，这建筑呈半球形，在那半球的上方还雕刻着一只枯瘦的手爪，将半球握住。在手爪的中指前面有一个颇长的牌匾，上面笔法苍劲地书着几个字，听兵长说是“人易所”。  

        正对着古晓寒的是柜台，一个留着山羊胡子裹着黑色头巾的中年男子正站在柜台边低头看着面前的一个本子，不用说，他就是这里的负责人。

        兵长径直走了过去，那中年男子耳朵倒是很灵，没等兵长走几步他就抬起了可是能是在看账的眼睛，一见是兵长，他立即就摆出了一幅职业式的的微笑，仿佛是看到了阔别多年的故友在向自己走来一样。

        “哎呦，贵客啊，兵长大人。”中年男子满脸笑意地说到。

        “别给我扯淡，吕秃子，我是让你给我身边这个小兄弟安排活的。”兵长指了指站在他身边的古晓寒  。

        吕秃子不自觉地摸了摸自己包着头巾的脑袋，顺便仔细打量着古晓寒，不多时他说到：“这小兄弟这么瘦，要不是您介绍，安排的可能都是一些要命的活，但您放心，我一定给你安排好。”

        兵长一边点了点头，一边从口袋里拿出了几枚铜币，扔在了桌子上，“钱给你，别给我坑他。”  

        吕秃子麻溜地把钱装进了袖子里面，陪笑道：“那哪能啊？您就是不给钱，自然也是不能坑的。”

    

        兵长又望了望古晓寒然后说到：“你就在这里等着吧，想着要不了太久就有人来接你了。”

        

        古晓寒很是感激地点了点头，他觉得兵长似乎对自己太好了，不仅救了自己的命，还给了自己生路。

        几分钟后，古晓寒坐在了人易所内部，此时他能看到这座建筑内部的情景了。

        整个场所被高度只有一米的矮墙分成了六个大区，除了门口那个区域用作柜台外，其余区域全部被当作劳力的储存区。那些劳力都蹲在地上，不是面无表情就是满脸愁苦，而在他们四周的岩石墙壁上还有一个狭长的环形走道。  

        古晓寒没有在储存区内，他现在和吕秃子一起站在环形走道上面。

        “小兄弟，  你和兵长到底是什么关系啊？”吕秃子有些不解地问道：“我可没多见他对人这么好。”

        古晓寒确实茫然了，他和兵长实在没多大的关系，也就认识他几天而已，所以他没有回答，反问了一句：“兵长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啊？”

        吕秃子眼中出现了复杂的神情，过了一会，他说到：“他反正不是个坏人，挺仗义的。”

        对话就这么结束了，两人陷入了沉默，古晓寒并没有得到兵长更多的信息，他便自顾自的望着下面的劳力。不时有一些穿着比较讲究的人从门口进来，吕秃子招呼着手下的伙计去应付他们，领着他们到储存区里挑选劳力，而他自己则继续陪古晓寒站在走道上。

        “那些人都被拉去做什么了？”古晓寒问道。

        

        “运气好的或是交了钱的去工场做些手艺，运气不好，就是去矿山挖矿之类的了。”

        古晓寒面色变得有些沉重，他知道去矿山挖矿基本就是一个下场——累死。之前，他和楚然一起住在山洞的时候，就能时不时能从山里的河里看到一具或几具枯槁的死尸，听镇上的人说，那些都是开矿累死的。  

        似乎是察觉了古晓寒的神情，吕秃子接着说到：“  那些人是知道进了矿山基本就是死的，但是他们不进去可能过不了几天就饿死了，过一阵子冬天来了，他们也是十有八九会被冻死。”  

        古晓寒微叹了一口气，他和那些人有什么区别呢？不过是运气好，有兵长帮助罢了，要是没有兵长，他就是没被几个乞丐打死，估计也活不下去了。他心中对兵长的感激又多了一分，但于此同时他的疑惑也更加的多了，这些年他知道的道理不多，但是有一条他是明白的——世界上绝对没有无缘无故的好。可他转念一想，无论兵长是什么动机，他对自己的帮助都是无法否定的，自己有机会一定要报答他。

        “要你的人来了。”吕秃子打断了古晓寒的思考，“是一个做酒桶的场子，不会太苦。”

        

        古晓寒看了看门口，只见一个衣着朴但十分得体中年男子和一个人易所的伙计说了几句，而后便向着古晓寒这里的走道走来。

        “胡管家，这就给贵府工场准备的人，可是兵长介绍的人哩。”吕秃子依旧有些怪里怪气的。

        胡管家本来是有些并不快的，因为人易所这次安排的人也太瘦弱了，完全就是那种干不了多重的活儿的，但听吕秃子这么一说，他就心里就舒坦了一些，虽然眼前这家活干不了多少活，但顺便卖兵长一个人情也不是什么坏事。

        “人我要了，钱你拿走。”胡管家说着就递给了吕秃子几个铜币。

        “好嘞好嘞，您慢走不送。”吕秃子接过钱袋，脸上还是那副职业式的笑容。

        就这样，古晓寒跟着胡管家走出了劳力黑市，又一次看到了外面的世界，此时太阳在天空中已经已经斜的很明显了，阳光不怎么强烈，但依旧让古晓寒的眼睛有些睁不开。

        跟着胡管家一路走了大概半个时辰，古晓寒到了城里临近城墙的一个地方，他看到了很多间勉强不能算作破败的茅草屋，在茅草屋外面还有一个用两米来高的木栅栏围起来的不大不小的院子，此时里面正不断传来锯木头以及锤子敲打木头的声音。

      

          两人没有停留走进了院子。  

        “这就是工地，你以后就是在这里干活了，看你这样子也做不来什么太重的活，就去箍桶吧，先跟着师傅学，前几天不要求你做多少，但往后，你就和他们那些箍桶的没有区别了。”

        见胡管家并没有提钱，古晓寒低声问道：“那钱呢？”

        胡管家不紧不慢的说：“管饭，管住，前几天没工钱，往后一天一个铜币。”

        

        古晓寒出了一口气，这工钱倒是不错的，但是他却没有注意到不远处箍桶的人看他的眼神有些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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