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腿废了
“我还以为你要倔强地等上一甲子，结果连十分一都没到，是十分一的砍半。”
秋世毫不费劲把人拔出冰洞，跟拔萝卜一样。
他上下端详，检查有没冻伤，最后赞道：“还不错，长高不少，快赶上你师姐她们。”
沐久：“……”
卡洞口三年，脚下没着力点踩踏，一直往下坠，能不拉长吗？
沐久还是不能动，直挺挺杵着像测日影的杆。
阳光下，两道身影重合在一起。
秋世挑起她下巴，语气轻浮一副欠打样：“看着我。”
沐久被迫看着他，对上碧蓝如汪洋的眼，这是沐久第一次直视他，眼对眼的直视，她看到那里有笑意有探究有她自己的映像，但更多的是看不透的东西，似在蛊惑她、诱引她往深了去挖掘。
“知道该做什么吗？”
“……师尊。”
“嗯？大点声。”
“师尊——”
“眼睛睁开好不好，看着我，乖，再喊一声就给你解开。”他谈起了条件，语气是极致的温柔。
沐久听到自己胸腔心脏擂鼓般扑通扑通跳得极快。
她盯着眼前或熟悉或陌生的老妖怪，嘴巴张合，声音是由喉管振动发出的：“师，尊。”
几乎是话音刚落的瞬间，身体重新有了控制感，沐久没准备，整个人惯性往下坠。
秋世适时虚托起她：“不用行大礼，我怕回头你拔剑相向，欺师灭祖。”
沐久：“……”你知道就好。
“小十，小十，太好啦你没事。”小九闻讯赶来，刚进屋就被冻得瑟缩了下。
她颤抖着往里走，握住沐久的手开始呵气。
“我最近努力修炼，给你捏个火暖和暖和。”
她努力搓火，但不知是修炼不到家，还是屋里温度太低，总是小火苗，转瞬就灭。
最后不得不拿出御火符，勉强点燃。
沐久配合地靠近烤火：“小九。”
“嗯？”
“你又长高了。”
“是呀，十四岁，过生辰我就十五了。”小九掰着指头数，她的面容长开，眉眼舒展，几年不见，已脱去稚气，附上青涩，在秋世的有意无意下，她的身高直逼沐久。
其实掌门一脉，不管是师姐还是师兄，长到二十都是清一色的高度——掌门强迫症，人为拔苗助长，拉到同一海拔。
整整齐齐。
沐久这具躯体比小九大五岁，过生辰刚好二十，到时候秋世也会来强迫症拔高。
沐久按摩自己可怜的腿，悬空太长时间，踩在地上跟踩棉花似的，轻飘飘没有实感。
“小九你赶紧回去吧，这屋冷，别冻着你。”沐久说，把人给打发走。
在冰湖三年，寒滞叠加下，沐久的修为有所增益，灵气运转更快，灵力更显霸道刚劲，就好比人在山顶待久了，高处胜寒，下到山脚就会觉得“怎么这么热？”
奇经八脉炼得愈发坚固，哪怕寒气在其中肆虐也无伤大雅。
沐久也因此习惯性修习冰之术法，她原本就习惯用冰，后来为了隐藏身份慢慢使别的。
如今有借口再使冰，她当然乐意至极。
这天，听闻十师姐终于被放出来，祁怀及亲自登峰造访。
他先见过掌门，告知来由，掌门没有拦，让他自行去找十师姐，显然非常自信十师姐不会再倾心仰慕于他。
祁怀及初初还有些存疑，直到在梧桐林见到久违的人。
那是一道轻巧的人影，雪白的衣袍起落在枝叶间，翩然若冰花。
那人手中执剑，一柄木剑带动无数梧桐叶在风中旋舞，然后结霜，冻住，破裂成齑粉，阳光下波光粼粼。
祁怀及远远看着，屏住呼吸，熟悉，似曾相识的熟悉，冰霜、绝情、刚厉，是那种感觉，熟悉的感觉。
她在看过来，如青翠森林般的眼瞳，又对上一条，所以是她，她回来了吗？
“诶，小心。”
眼见那人踩空直直跌落，祁怀及跃步上前，堪堪赶在摔地前把人接住。
四目相对，却不是青色的眼睛。
沐久低垂眼帘，避免目光对视，抿唇道：“多谢，能放我下去吗？”
祁怀及回过神来，赶紧放下她：“抱歉，冒犯了。”
“没事。”沐久摇摇头，退开离远些。
祁怀及狐疑地盯着自己冻得发麻的手发呆，一抬头，发现沐久走路姿势不对劲，须得用木剑撑着，一瘸一拐地走。
“十师姐你腿，可是崴着了？我去请人来看看？”
沐久还是摇头，叫住将要转身去请人的他，声音客气而疏远：“多谢，不用，已经习惯了。”
习惯？
祁怀及突然想到一种可能，“是掌门他……”废的吗？
但他没能说完，因为沐久干脆打断他，反问：“师及此番过来，不知所为何事？”
祁怀及没有立刻回答，他一直在注意观察沐久的眼睛，刚刚打断的时候她神色黯然，显然没说中十成，也说中七八分。
所以那位，对别人就算了，对徒弟都这么狠绝？
难怪方才那般自信，自信十师姐不敢再倾慕。
“师及？”沐久又喊他一声，带着催促。
祁怀及：“嗯，怎么了？”
沐久：“你过来有什么事吗，没有的话我先回去了。”她指指自己腿，其实是不想跟这货待一块，怕露馅——
在冰湖三年就她一个看不到所以没发现，回来小九提及她才知道原来自己的眼睛时不时会变，变成青森瞳，也就是重生前灵核没被夺走的时候那种青森瞳，姓祁的肯定能认出来的那种，容易露馅。
也难怪师尊拔萝卜的时候要对视，想必他也很奇怪。
沐久现在还控制不了眼睛变化，没找到切换规律，所以走为上策。
转身，抬脚，一瘸一拐。
“师姐等等。”祁怀及快步跟上，“我送你回去，不放心你这样，我扶……”
“不用。”沐久避开他，拄着木剑继续走。
祁怀及锲而不舍，两三步就追上了，虚虚扶着：“你可以借我力，这样走得快些。”
沐久停下脚步，甩开来搀扶的手，疏离道：“我想一个人安静一会，成吗？”
拒人千里之外的态度。
她一手持剑，一手抓着腿，神情痛苦无助的样子，祁怀及心里罕见地生出一丝愧疚，很奇怪，虽然按理不是他的错，被倾慕不该是他的错，但十师姐如今这样皆缘起于他，他突然冒出一丝愧疚来。
“抱歉，是祁某考虑不周了，那、祁某先告辞。”他认认真真拱手一礼。
沐久站原地目送他离开，手紧了紧剑柄。
https://www.dldwx.cc/xs/24850220/13893481.html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www.dldwx.cc。都来读手机版阅读网址：m.dldwx.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