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四.
四月里，小宛又来找过你一次，一是说自己把荷包要回来了，二是说现在养心殿里都在讨论王钦要和皇后娘娘宫里的莲心做对食。
小宛吃着蜜饯，含含糊糊的说：“亏得你跟我说过王钦好色，性子不好，我每回见他都是惊吓一般低着头，表面对他也尊敬着，不然落难的可是我了。”
小宛的话也不无道理。
她翻过十三岁之后便越长越好看，如今十四的生辰也过了，正是最含苞待放的时候，因为在养心殿待久了的缘故，通身一股子贵气，原本被压抑成温婉的性子也活泼了回去。
那莲心气度和容貌都不如小宛，也幸亏小宛学了你一手藏拙技巧，最美的少女风情，也只有李玉一人看过罢了。
说完，又有些期期艾艾，偷偷看你，说：“我给李玉的说辞是帮他补补荷包，这都一个多月过去了”
你从蜜饯盘子里抬起头看她：“你想说什么？”
没办法，养心殿的蜜饯就是好吃。
小宛又不看你了。
你微微一笑，逗她：“死丫头，春心萌动吧？”
平日里说起这个话题小宛必是要跟你胡闹一通的，今儿却不知道想什么，只扯着自己的袖子不说话了，闷葫芦似的。
你了然，却又有些心虚，说：“你自己看着办吧，左右王钦已经定了要和莲心做对食，皇上都知道呢，这些也不是什么稀罕事儿，有王钦的事儿在上头顶着，你再送个荷包也不是什么大事儿了。”
小宛知道自己是被王钦和莲心的事情吓到了，有相熟的小姐妹跟她悄悄说过看到莲心躲着哭来着，也听那些嫔妃娘娘们说宫女配太监本就是苦事。
那会她心里想着的却是李玉，她想，若是配的李玉，定不会如此，脑补了一大通才反应过来自己在想什么。
荷包要回来那会儿子她开心的不得了，现在却又时时想着荷包还要不要送回去的事儿。
这劳什子的荷包真是恼人。
王钦和莲心成亲那一晚，王钦得了假，陪在皇上身边的是李玉。
待皇上在养心殿歇下，李玉自己回了下人房，作为皇上身边得脸的太监，他自有一个院子，刚走到门口，就见一道倩影站在门外。
隔着宫墙，李玉都能听到下人房那边传来的热闹，多少宫人都去看了，自己这边冷冷清清，没想到能看到有人在等自己。
小宛慢吞吞走到李玉面前，又左右看了看没人，手里紧紧拽着荷包，小声说：“公公，奴婢这荷包做好了，给您送来。”
李玉没接，只看着面前的美貌少女，问她：“你可听到那边的动静了？”
李玉不是不知道小宛一直在养心殿藏拙，偏在自己面前不藏，作为太监有这样的经历，对方还是个美貌少女，心里也不是没有一点隐晦的雀跃。
只是多少觉着不真实，特别是王钦和莲心这事儿闹出来之后，更是绝了不该有的心思，谁知道这姑娘巴巴凑上来了。
墙那边的热闹声太过，李玉没有听到小宛回什么，只见小宛又说了句什么就拿着荷包凑到他面前。
他难得冷了脸，说：“你若是想求个庇护，不必如此，我会”
话语顿住了，他会什么，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说不清，道不明。
小宛早就考虑了许久，没有扭捏，只是红着整张脸，挨李玉又近了些，说：“公公没听到小宛说什么是吗？”
她认真的给李玉把荷包带上，李玉本想推开但是又不敢用阉人的手触碰到她身上，半推半就间荷包就挂上了。
他们挨的近，李玉这回听清楚了，耳边不仅仅是咚咚咚的心跳声，还有一句含羞带怯的温言软语。
“莲心那儿是王钦强求得的，我这是我自愿求的，公公，求你疼我~”
那荷包的绣法比之前好多了，上头图样也是十分的精致，乃是
并蒂莲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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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秋的时候，玫贵人生了个死胎，随后满宫都传着玫贵人生了个妖孽的事儿，小宛特特来了一次花房告诉你皇上对流言深恶痛绝，让你管束好花房上下。
安姑姑年纪到了已经选择出宫，本来要取有手艺又年纪大的宫人继续当花房掌事宫女，但是安姑姑离宫之前力保，又有选择不离宫的内务府陈姑姑帮腔，加上皇上太后都说过你花养的好，你倒是成了宫里最年幼的姑姑。
能穿着满绣的半宽袖外袍加四开的对襟长马褂，奔着十三去的你容貌是越来越挡不住了，好在你是掌事姑姑，再也用不着自己去送花，不用出花房的门，也不用怎么藏拙。
花房里自然有人不服，但是凭你的手段，死了两个叫的欢的，再也没人敢跟你拿腔捏调。
花房并不是九监那种高大上的部门，事儿少清苦但安稳，来了这里却想往外爬的都爬出去了，不然就是像杀鸡儆猴的那两只鸡，死了。
剩下的都是图安稳的老人或者一句多的都不敢说的小宫女。
所以宫里多个十三岁的姑姑也没什么人知道，皇后娘娘虽然看了名册却也不在意这种小部门，而且皇后娘娘最近忙着对付娴妃协理六宫的事儿，自然也没精力关注小地方的掌事宫女更迭。
你的日子越发好过了起来。
小宛看你威风，只逗你：“明姑姑~”
你禁不住笑，去掐她的脸，个死妮子，祝贺是假，来看你笑话是真。
你不错眼的盯着小宛的脸，只见她眉间并无不开心，小宛也知道你的意思，说：“公公待我极好。”
你叹了口气，说：“我只怕你们被王钦和莲心的事情影响，庑房那边，莲心夜夜惨叫，下面宫人都传遍了。”
拉着小宛的手在花房慢慢走着，你又说：“反正也就这几年，等你二十五出宫，自有好去处，这几年李玉必不会给你委屈受的。”
小宛欲言又止。
你停下了脚步，严肃的看着她：“都说宫女太监最不堪配，你这是做什么模样，倒也不用安慰我才露出个笑脸来。”
只见小宛叹气，说道：“公公也知道这中间的道理，所以从不动我，是我自己心里不得劲。”
你是实打实的惊讶住了，问：“你这是”
小宛咬了咬嘴巴，补全了你没说的话：“对，阿离，我是动了真心。”
李玉确实不丑，容貌和性格都是太监中一等好的，只不过他是个阉人，再好也变成不好了，你想到李玉原著中对惢心情深，只怕现在是在迁就小宛，深觉愧疚，不敢看小宛的脸。
却听小宛一笑：“你别觉得愧疚。”
养心殿待久了，再笨的脑子也会变聪明，否则怎么死都不知道，小宛早就想清楚了关键，不过此刻对李玉动了真心，不想再出宫了，只想在宫中陪伴李玉一生，又舍不得你这个朋友。
索性把话说开罢了。
“对不住”你终于说出了口。
小宛一滞，又笑了：“瞧你，平常都是你安慰我，如今当了掌事姑姑却要我安慰你了么？”
你可怜的看着她。
“我一开始也没想通关键，但后来从公公口中得知你是自己求来花房的，你总是走一步想十步，这次你成了掌事姑姑，那手段我看在眼里，才知道你的心性，但你从未害过我，不是吗？”小宛说。
她又连连叹气：“你与我说实话，你想如何？若我能帮你，必帮到底，我不打算出宫了，为了公公他护着我却隐忍男女之情，我总能捂化他的，那惢心，以后是要出宫的，未来总有我小宛施展的余地，所以，你呢，你是怎么想的？”
你又垂头了一阵，说：“我也不知道，我本来打算二十五后出宫，但我总感觉这深宫与我有若有若无的联系，若我走了，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回到家乡。”
“家乡？”
“回不去了”
临分别前，你告诉小宛，五年养心殿在满，李玉可能会安排她的去处，到时候李玉肯定会让她去娴妃娘娘身边，但是她一定得去海贵人的身边。
小宛惊讶的看着你，良久，还是点点头：“那我就自请去海贵人身边，我总是信你的。”
回到李玉的小院，小宛独自坐了一会儿，很快就振作了起来，宫里同心人难得，郁离已经与自己说了这么多，我自己也要立起来才是。
至于旁的
李玉从延禧宫处理完王钦发疯的事情回来便看到小宛在灯下给他绣衣服
来了，那种奇怪到极点的感觉又来了，一面是火烧一般煎熬，一面是水浇一般舒服。
只见小宛抬头看他，灯下美人，越看越美。
王钦那太监在娶妻之后天天吹嘘自己有了妻房，成了别的太监成不了的事儿，李玉越听越好笑，又越是想到那个软软唤他名字的小宛。
小宛，小宛，她名字在嘴里念叨着舌头都要绕三圈，渐渐就带出甜意。
他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特地去偷看了两眼莲心长什么样，此时有了答案，莲心比不上面前的小宛。
哪里都好
就是
男人被扑进怀里的少女推了个踉跄。
就是太太娇气了些。
“公公今日又去看惢心了~”
“我我就是跟着皇上去的延禧宫罢了。”
“那公公为何不敢看奴婢？”
看你，看你久了怕再也记不得旁人的样子，只记得你各种风情了。
“公公不说话，可是喜欢奴婢？”
我知道你是为了求个庇护才与我虚以委蛇，喜不喜欢的又有什么意义呢。
“那公公就把眼睛闭上，不看奴婢也不准看旁人。”
罢了罢了，随她去吧，等到她二十五出宫也就散了罢
啵~
“唔你，你这唔”
“公公且疼疼奴婢吧，奴婢心悦公公，都不准备出宫了，想陪公公一辈子，想嫁给公公~”
瞧瞧公公这呆傻样，阿离教给我的手段真是有用极了，她必不会害我的。
“公公？公公公公~公公！”
被亲的恍恍惚惚的李玉想到王钦说自己成了别的太监成不了的事儿时那神气模样，明白了自己为何发笑。
原来是他也有，虽只是暗地里，但他也成了，且，且小宛不似莲心，还说要嫁给他，若有夫妻之心便是真心对他的吧。
未来总管太监的位置，身边散发着温暖的笑容。
这是进宫这么多年以来感觉最美好的一夜了，便是镜花水月至少今夜，容他李玉任性一回吧。
舍不得碰少女身子的属于阉人的双手不知什么时候也搂住了少女的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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