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十一.
如懿传你的时候，你早就料到了，所以进翊坤宫的时候心静如古井。
你知道她想说什么，想必卫嬿婉的事情海兰也与如懿说了，你便把嘉嫔的事情半隐半藏倒豆子一般倒出来。
“那一日奴婢听到嘉嫔娘娘状若无意的挑拨，其实不是第一次了，每次都是调笑的口吻，但是奴婢发现嘉嫔娘娘所说的一切最后都会成真。”
你说完去看如懿的脸色，只见如懿看着你，然后说了一句：“想过成为宫妃么？”
你赶紧跪下，说：“娘娘，奴婢多年在花房藏拙，就是为了不与贵人们相见，若不是娘娘于奴婢有恩，奴婢也不敢前来翊坤宫，望娘娘体谅。”
都是美人，但如懿看过了小宛的温柔乖顺却对着李玉，看过了你的娇媚艳丽却不肯成为皇上的女人。
本来看到你这张脸还想着如果你想通过翊坤宫的门路成为宫妃的话，她会帮你，就算还了冷宫的恩情，谁知道竟然是自己小人之心了。
她沉默良久，说：“连你们都知道这后宫不是常人能待的地方，起来吧别跪着了。”
“你知道么，你这张脸若是被皇上看到会是什么后果。”如懿说：“若你真想藏拙，本宫会像护着小宛那样护着你，不让皇上动你们，只是你定不能搅动后宫的事儿，知道么？”
“奴婢知道，能得娘娘庇护是奴婢万幸。”你恭敬道。
“海兰说你的花房有个宫女想着往上爬。”如懿又问。
你想到卫嬿婉已经被你打发到启祥宫，藏住自己的心思，垂头答道：“回娘娘，那姑娘可不甘寂寞得很，自己找了门路去了启祥宫，可能是觉着，在那里能见到皇上的机会多吧。”
如懿喝了口茶，说：“她去错了，真的想往上爬的话，启祥宫可不是能出头的地儿，嘉妃若真如你所说是个心思深沉的人，只怕会磋磨她。”
你一笑：“心比天高命比纸薄，合该有这一遭。”
如懿看你虽然聪明，但是并无不好的心思，便缓和了严肃的脸色，温柔对你。
相谈甚欢，她将你送到宫门口，看你走了她才回转殿中。
其实如懿自己也得了些嘉妃的阴私，皆坐实了你说的那些事情。
想到自己，贵妃，皇后，都被当时还是嘉贵人的小小贡女玩转在手心，便隐隐升起一股恼恨。
随即便叫惢心拿了佛经进来，认真抄写几遍静心。
而此时，启祥宫。
“眉眼间有几分像娴妃娘娘，呵，就叫樱儿吧。”嘉妃姿态雍容的坐在上首，卫嬿婉屈辱的跪在下面，满脸是泪。
但卫嬿婉的心中并不惶恐。
嘉妃这个贱人，刚来不到两天就因为我的脸磋磨我，等着吧，等我爬上龙床，一定要用最狠的手段折磨你。
心里这么想着，脸上婉婉的哭着，却并无丑陋的凄苦之色，活像个单纯无辜的小宫女被恶人主子欺负一般。
嘉妃看到那个表情就来气，直接把手中的茶杯丢到卫嬿婉头上，但卫嬿婉还是一直求饶，一副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的无辜样子，被罚到宫门口跪着。
金玉妍自从晋升了妃位就有点拿大起来，姿态也端起来了，毕竟自己又有妃位又有儿子又有宠爱，上头好糊弄的皇后娘娘在护着自己，生活不知道多肆意，直到看到了自己宫里出现这么一张脸。
跪这个东西，有讲究得很，想到明郁离说的话，卫嬿婉便把头抬起来了些，刚好是能看到半张脸却看不到全貌的角度。
用假装擦头上茶水的动作，轻轻拨弄了一下头发丝，让湿掉的头发丝都在恰到好处的位置贴着脸，更显得无辜单纯。
跪，她已经练习了很久，各种姿势，阿离说她的跪，是最能体现她乖顺的姿态。
启祥宫因为四阿哥兼之嘉妃得宠的缘故，皇上常来，阿离说她是谋算了很久才选择的这里，不过这里吃的苦头也最多。
但是卫嬿婉并不怕，她怕的是见不到皇上。
就在此时，她听到一个声音。
“可怜。”
用练习了千百次的姿态，小心翼翼的抬起头，只见有一个穿着蟒袍的公公，后面带着四个小太监，站在她面前。
卫嬿婉心中鄙夷，却委屈的咬着下唇，慢慢低下头，软软的叫了一声：“公公。”
声音甜糯，眼神无辜，发丝勾着下巴往脖子那里去了。
进忠恍惚间像是看到了什么人，回过神来，他不再看面前的小宫女，径直往启祥宫里去，皇上还在养心殿等着嘉妃娘娘呢。
从那公公进去到带着嘉妃离开，这群人忙忙碌碌像是看不到宫门口卫嬿婉这个人似的，无视的彻彻底底。
心中恼恨非常，但是面上沉静如水，卫嬿婉此时暗暗发誓，以后要让所有人都看得到自己，都只能看到自己！
话说回来，那个蟒袍是御前的公公才有的吧
阿离曾经是怎么说的来着？
对了！
“我虽现在能帮你，但是你到了皇上身边，便没个能商量的了，如果有机会接触御前太监什么的，你要抓住机会。”
思及此，卫嬿婉柔弱的抬起懵懂的眼神，看向正在护着嘉妃轿子走远的一行人，只见那个说自己可怜的公公，回过头看了她一眼，轻轻笑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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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的你躲在花房，精心用玫瑰花露泡着自己的手。
当初若不是自己早早就教了小宛装无辜单纯，耳提面命的嘱咐她说自己只是跑腿人，只怕事情就会在皇帝面前败露。
虽然也不会有什么责罚，但是到底会显露于人前，那就是万万不好了。
你擦干净手，看着没有留长甲但与贵人一般的青葱玉指，一个一个抚摸过去。
那个眼里只有色字的皇帝果真是个什么都不忌口的，太监的女人也肖想。
本来卫嬿婉你是想照着艳丽妩媚来教，毕竟嘉妃倒台了，谁来顶艳丽的缺呢，卫嬿婉那长相也不适合无辜单纯，毕竟不是谁都像小宛的，长的就是温柔样儿。
怪就怪当年小宛透露出来的消息太惊人了。
可能小宛自己是个三无少女没有察觉到，你和李玉却是人精，小宛被叫去问话那一晚，皇帝严肃极了，但那哪是什么天子威严，分明是看上小宛的乖顺，想抢女人又不好开口，生闷气呢。
如今色龙答应了李玉和小宛的婚事应该是李玉主动求的，皇上也怕自己忍不住把小宛收了，如懿出来了刚好给自己一个不收的借口，还能讨好如懿。
且如懿对色龙来说属于失而复得，可以新鲜一阵儿，就把小宛丢到了脑后，同意婚事也不过是此时还记得小宛对如懿的帮助，给个恩典罢了。
李玉专门带着小宛去了如懿面前走一趟，为的是再加固一次这个恩典，如果皇帝发疯，谁的面上就都不好看。
你一直在求海兰和如懿护着李玉小宛这一对，也是为了防止皇帝发疯做的预备工作。
但谁知道色龙这种男人看着小宛天天在他的养心殿晃悠，什么时候就发情了呢？特别是剧情后期，外面的野鸡都能看上。
皇上喜欢这类的？好，那我便□□一个给皇上送过去解馋，只希望色龙以后别总盯着小宛，如今如懿的三年冷宫时日过去，小宛已经提为养心殿大宫女了，还是皇上亲口点的。
嘴上说着是帮助如懿有功，谁知道皇帝心里在想什么幺蛾子，毕竟距离那晚都三年了，狗皇帝怪能忍。
现成有个卫嬿婉在身边，不用白不用，教导了这么久，总得有点回报吧，那就把皇帝和进忠的注意力都拉走吧。
小宛好歹和你有过几年的相处，她的各种姿态你最清楚不过。
好在这一年的□□，卫嬿婉把小宛的姿态神情仪容学了个八成，只要随时端着，就不容易露馅儿。
李玉应该很少让小宛近皇上身了，养心殿多的是不用见到皇上就能做的事情。
前头有李玉护着小宛，后头有你教着卫嬿婉，只要在皇帝发疯之前把卫嬿婉送到皇帝面前，一切就都不是事儿，你相信以卫嬿婉的手段，一定能把皇帝捆住的。
开了春，你十六，卫嬿婉奔着十七去了，进宫足足十一年，这娇艳模样无人看，为了朋友百般算计筹谋，但你的情郎又在何处呢？
“奴家我一条身，守空家，怎知那侍妾，她忙摘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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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忠刚回养心殿就看到小宛姑姑和师傅李玉在说话。
他赶紧垂下眼帘，不敢多看。
谁都知道小宛姑姑和师傅的事儿，但谁都不能说，上次有个太监和宫女只是提了一嘴就让皇上打死了。
皇上让人打死的！可不是李玉师傅的命令！
养心殿宫人要闭嘴的时候那是慎刑司都撬不开的，可见咱们这位皇上的龙威多强大，所以除了养心殿里头的人，这满宫都不知道养心殿还有对璧人呢。
进忠觉得自己摸到了一点真相的边缘。
娴妃娘娘进冷宫后有一个夜晚，还是茶房宫女的小宛被皇上叫到近前问话，进忠那时候惊觉自己怎么对这个皇上都传唤的普通宫女没什么印象。
细细想来才突然惊住，他将那些不上眼的细节一点点勾连起来，发现这宫女可不普通，藏拙藏的狠。
为什么进忠知道她藏拙呢，因为直到那天晚上，进忠才发现这不起眼的小宫女竟然长着一张惹人怜爱的芙蓉面。
还怕吓不死人似的，那小宫女乖乖巧巧的睁着无辜的大眼睛，对皇上说：“奴婢与公公并非罪人王钦与莲心那般，奴婢是自愿哒。”
皇上脸色更冷了，但是进忠也觉得自己的眼睛要瞎掉了，皇上不仅没有打断小宛说话，也没有惩罚小宛。
不仅如此，他还在皇上眼中看到了占有之色，乖乖，连太监的女人都看上了等等
进忠的脑袋甚至是扭了一个夸张的角度去看他师傅李玉。
哈？
太监也能有真情？这小宫女莫不是撒谎吧，待细看那小宛的神色，便发现，假情假意一说是自己自欺欺人了。
小宛真是很乖顺，安静的跪在皇上脚边，还有些大逆不道的抬头看着皇上，只要皇上想，天子的手马上就能捏断那纤细的颈子。
只要他想，他轻轻抬手就能勾住这乖顺少女的下巴。
只要他想，他是皇帝，满宫女子都只能服侍他一个主子。
雄狮从上往下看一只柔弱的小兽，皇帝的掌控欲被大大满足了。
但是小宛不喜欢，她说自己是喜欢李玉的时候，眼睛亮亮的，看得出来，被李玉护的性子单纯太过，瞳孔清澈一下就能瞧到底。
似大不敬一般叽里咕噜一通乱说，声音也十分的软糯，那会这姑娘才十四啊
进忠明了，原来皇上还喜欢这样的。
小宛在养心殿当值已经两年了，再有三年就要被发配出去，所以进忠时常偷偷看她，倒不是喜欢她，而是在悄悄观察小宛的习性。
观察什么样儿的人能拉住皇上的目光。
还有就是咳观察观察这姑娘真的喜欢师傅么？
后来进忠发现了，是真的，真的不能再真了，真到进忠进保都忍不住嫉妒起来，那哪是对食，那就是妻子啊！
饭菜她给李玉做，衣服她给李玉洗，荷包她给李玉绣。
太监身上总是会有一股骚味儿，倒不是去不掉，勤洗衣裳，带个香包就行了，但是宫务忙，皇帝跟前儿的太监就更忙了，虽然有浣衣局，却还是得自己勤洗一些，不然到了皇上面前有味道这不作死吗？
但他李玉因为院儿里有小宛操持，就没味儿，甚至因为常在皇上身边，擦肩而过时还能闻到龙涎香的庄严，通体清爽极了，偏李玉长的俊朗，综上所述，李玉很是得皇上欢心。
怎么我就没有？
进忠常常这么问自己，怎么我就没有？就凭他李玉是总管太监？
他也时常心思阴暗的想，小宛喜欢李玉肯定是因为李玉是总管太监，权势大罢了，若有一天自己能把李玉挤下去，可会有人像小宛喜欢李玉那般喜欢他呢？
但是这拙略的自欺欺人总是被戳破，小宛喜欢李玉那是王钦在的时候，李玉还是进忠这位置的时候就喜欢了，她藏拙藏的连王钦都注意不到她而是注意上了皇后娘娘身边的莲心。
那莲心还不比小宛呢！
但她偏不在李玉面前藏，千方百计就想挨到李玉一颗真心。
啊！
嫉妒啊！
怎么他就没有！
那个时候他就有意在宫里寻找宫女儿。
谁都有想往上爬的心不是？
可是找了三年，找的小宛都被皇上用大宫女姑姑的身份强留在养心殿了，愣是没找到。
有颜色的宫女性子不如小宛乖顺，乖顺的宫女都是被磋磨怕了才乖，神色凄苦长的不行，更别说心里还要有点野心了。
进忠发现，小宛那样儿的，在这宫里真是天时地利人和才能出现，单纯性子还没被磋磨掉就遇到了李玉，被李玉一路护着，更加单纯了，乖顺也是天生的心性。
在这宫里，傻兮兮的可活不长，偏她小宛就活了，还活的好好的，还上了皇上的心。
嫉妒啊！
娴妃娘娘都出冷宫了，这都什么事儿啊，自己冒着探听皇上喜好的风险满宫里找宫女找不到，倒是浪费了自己青春，还被师傅骂。
不就多看两眼小宛吗，那她算起来还是自己师娘呢，就要被骂做事不专心。
要不是自己比进保那个忠厚性格更多一些机灵，被皇上记住了，没事就叫自己做事，自己怕早就被进保比下去了。
好在皇天不负有心人，认真找的时候找不到，随便跑个腿儿的时候遇到了。
在启祥宫的门口，看着那个被茶水淋湿的小宫女委屈的跪着，不瞧脸的时候，进忠恍惚都以为回到了小宛被传话那一晚，多像啊。
可惜的是脸不行，偏妩媚了一些，以进忠的审美来看，艳丽他才喜欢，不过算了，毕竟是给皇上找女人，给自己找梯子。
那小宫女出声轻唤一声“公公”的时候，进忠知道自己找到宝了。
罢了，且看这小宫女无辜样子，怕是没有野心，不过世上的事儿总没有十全十美不是？
等她被嘉妃主子磋磨够了，自己出现总能把她野心勾出来的，如果她攀不上皇帝，那就勉强给自己做个妻不，对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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