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三章过于错误的正确
随着午后时间的推移，老式暗黄色橱窗外的阳光忽明忽暗，色调为天空中散步的飞鸟伴舞，或柔和或沉静，一改秋日的老旧气派，两三片云停靠在电线上休憩，又在不知何时消散。我和仓鼠两人并坐在屋角处，低声的说个不停。
“丁修，你觉得我唱的好么？”
我大致想了想，这样的问句无非是套话式的回答。
“挺好的。”
“那你觉得我是什么样的心态去学的京剧呢？”
“这个，是不是以后想要往这方面发展。”
仓鼠平时所穿在校服里的服饰哪怕是在成人的年纪也算得上开放，给旁人的感觉就像是没有什么真正看在眼里的。怕是也算不上对传统文化抱有何等的热衷，反而是有一种违和感。
“哈哈哈，根本不是，就是家里人给报的，问题太沉重吓到你了么。”
“……”
类似的转折在这两天已经体会到了，我也渐渐不再对这种跳脱的展开吃惊。
“丁修，你知道《牵丝戏》的意思么？”
“额，听歌词是一对情人的故事么，歌词的雕琢确实是很用心啊，能带来一种彼此挚爱的美。”
“嗯…………”
午休结束的铃声想起，我们返回了操场，在这两周里直接与艺术节相关的人员是不用上课的，好像是因为这次会有市里领导来观摩，对于提高学校的位置有很大的关系，现在回想起来就很不对劲，怎么这学校搞成了这个样子。
但不得不说，当时还是在傻傻地暗自窃喜，我隶属于学生会的生活部，其实在高中，学生会哪有什么权力还不是老师说啥干啥，能沾上好处的只有跟指导老师关系好的。
说是生活部，其实就是负责道具的搬运和制作，说来可笑，我们部的工作占时最多的就是摘花，把一大捆一大捆卡车搬运下来的长杆花朵摘成可以拿在手中摇晃的短杆花束。而仓鼠的地位相对较高，因为是要登台的演员，前前后后总有一团人簇拥着，有试音的，有化妆的，也有管理发饰的老师。还是觉得他们聒噪，不过这样的日子我自己过得也很惬意，想来我只是鄙夷仓鼠不在我身边的时间。
“喂喂，学弟，那个一会有几个人会来帮忙，咱们的工作量又加大了，今天又有两辆卡车的花束运来。”
部长又在说着没人回应的话，大家都在做着重复又枯燥的工作，偶尔的几句交谈就当做是消遣了，而我自然是天天期盼着和仓鼠中午的“约定”。
也难为部长了，就他和副部长两个高三的，被学生会的老师叫来带着我们搞活动的安排。
“丁修，这是报幕表，咱们得拿着，这个，这个节目结束后，电子琴，嗯……你带几个同学去般这个。”、
“嗯嗯，就我和木偶去吧。”
木偶是我给他起的外号，因为他为人实在过于严肃，瘦削的手臂完全直棱不起宽大的校服袖，也只有在收口处的五指可以确定双臂的位置，平日在校内就经常被这一个巨大的吉他盒，俨然一个童话王国里的木偶士兵。微笑起来也像是在咧嘴，加上牙套的原因，就更多了几分狰狞。
“嗯嗯。”
毕竟在学生会里我俩是形影不离的，有什么事自然是一起去。
“丁修，那个，你最近在中午总在忙什么？”
“陪我们班那个唱戏的陪练，时间不够嘛。”
我自然是不想引起其他人的注意，毕竟那是只属于我和她的时间，虽然难以用修辞描述那究竟是什么状态,陪伴？嗯……大概还是陪练吧。但或许只是陪练，我也不想让外人染指。
“没啥事，就是一遍遍听戏腔唱歌，然后录个像，没啥。”
我生怕木偶继续追问，又紧接着加了一句。
“哦哦，那继续看咱们的报幕表吧，这些学长说要不能出纰漏的，到时候不行咱俩轮流盯着吧。”
“来来来，我肯定记着。”
我巴不得赶紧跳过这个话题。
“看这个架子鼓，不同的盘要这么放，这个要放在这里……”
天边的云渐渐昏睡过去，鼓点和小品的嘈杂声也没能吵醒落山的太阳，操场上陆续有零零碎碎的人拎起背包想着大门散去，一个格外硕大的舞台被架在绿荫边际，学长们因为还要复习课业提前走了，在我和木偶的旁边不远侧几个大一的学弟还在摘着花束，我对此时没人监督的情况当然是能混则混，将手搭在一个聚光灯上，打量着操场上训练的足球队员，随即撇了一眼还在一板一眼阅读报幕表的木偶。
“丁修，你俩不合适。”
“啥，啥啊，是学长说的话么，我就歇会，明天也不要紧，唉你这人。”
我被突如其来的发问搞的不知所措，也不知道这样含糊其词到底有没有用，说完就发现了完全是答非所问，索性不在回答，静听下文。
我们两个人沉默了半分钟，我屏息等待他的发问，此时不如说是发难，我好似被他古板的眼神看穿了，内心中源于小男孩莫名其妙的好胜心一下子提了起来，憋在原地一动不动。
“应该是吧，记得看报幕表，走了。”
我没有回应，像是没听到一样跟在木偶后面，脑子里简直是一团糟，“我有没做什么，他凭什么这么说，他说的谁？还能是谁？”当时真想顺着他的校服一把拽下那把破吉他扔到金鱼池子里。
一路上并不同于往日的有说有笑，彼此在路口分开，木偶朝着太阳下落的方向缓缓踩踏着车蹬，我不用在配合他的速度，一下扎进树荫的小道里，放开了速度拼命地骑行，十分讨厌的是掠向双臂的劲风甩不掉执拗的戾气，这种感觉让我无名火起，却又不解其因。
“也许不是木偶说错了，是他说的太正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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