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师傅的爱

“无尽啊，你被我点过来拉着研究所有几年了啊？”

        骤然问起这个问题，方无尽是有点蒙的，一般某个对话要是以这个问题开头，要么升职，要么劝退。

        “额，师傅，如果不算实习的话，已经三年了。”

        “哦，那算上实习的话，你已经呆了快四年了是吧，嗯，时间够久了……”

        前半句话方算山还是在和他说，后半句像是在自言自语，但是又被方无尽听到了，不禁感觉有点不妙。

        “来吧，你来看看这份文件，看完你自己决定吧，为师不为难你。”

        “？”

        虽然有很多疑问，但是这个展开也是方无尽没想到的，愣愣的结果文件，翻开来看，前几页还没看出什么来，只是某个部门的背景简介，以及所属队员分部介绍，云里雾里的，越看越心惊，直到看到最后一页调职书，方无尽已经是蒙了一层冷汗了。

        这是有相关部门想要他，普通部门倒也算了，但是这个部门从简介到部门人员，都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信息，不用说这个相关部门是哪个了，就是前面几页把自己夸得天花乱坠的那个，他前几天刚离开的部门——特殊案件调查组。

        其实要不是这个部门这些人他还真挺想改变一下现状，见见世面，但是这个部门分明是查自己案子的特动组，这实在是太凑巧了，不怪他愕然。

        特动组竟然被保留下来了？！

        他这是被警局捞走做固定队员了？这到底什么情况？局长直接下达？这个局长是什么人物？

        不怪方无尽如此吃惊，只是警局的这种特动组一般都是一案一建，案结即完，从没听说过还能像vip续费一样续下来的，确实不合常理。

        正震惊着，敲门声规矩地敲起：

        “咚咚。”

        方算山走过去从门外人手中接过了一袋子东西又嘱咐了几句便关上了门走回方无尽面前，将手中的东西轻轻放下，叹了一口气：

        “先吃饭。”

        “师傅……”

        方无尽还在惆怅这份文件，有点不想吃，但是方算山凌厉的眼神扫了过来，方无尽便闭了嘴乖乖拿出袋中的一碗散发着温暖香气的皮蛋瘦肉粥，轻轻拨动表面上浮着的葱花，小口小口地喝了起来。

        师傅还是一如既往的细心，自从当初刚接回自己结果饿了自己一天一夜晕厥送入医院后，在饮食方面，师傅就再也没有犯过错，甚至于有些过于小心翼翼。

        暖烘烘的粥顺着食道安慰了方无尽此时跌宕起伏的心，决定先好好吃饭，伸手从袋中拿出纸包着的一根酥脆金黄的油条嚼了起来，咔嚓咔嚓地声音悦耳地响起，极大地满足了方无尽饥饿的肠胃。

        看的出这个文件给到方无尽的时机还是有些突然，方算山犹豫了一会儿说：

        “无尽啊，你也不用慌，这个调令这时候来呢确实不同以往，其实是上面下来的新政策，而新的政策就要配新的人，组里的人员都是资历比较新的，或者年龄层次偏活力的。

        你看啊，上一次刚和同一组特殊案件调查组的成员破获一起恶性案件，对你来说既是证明了你的能力，也从侧面证明了这个调查组的高效。

        而你在研究所待得年限也够了，正好今年开始警局那边把特殊案件调查组列为专案组，长期待定，上面看你们配合默契，决定先固定小组加以实验，你呢是被局长特批的编外人员。

        我知道你不甘心当普通的研究员，心比天高，志不在此，只是不善言语缺少机会，我也不想让你壮志未酬被这区区研究所困住，但是同样的，作为警方的特殊案件调查组，在你进去的那一天开始，就意味着黑暗将与你同行。

        你的队友我和局长都了解过了，可以说是一群怪人，但是是可以交付后背的怪人，都是局长一手提拔上来的优秀人才，我和局长是旧相识了，从他们那了解到，他们同你一样，都是少年才成。

        如果你决定加入，就要知道，队友是什么，你是个独来独往的性子，我也知道你对于人们并不亲切，但是未来的道路，为师还是希望你能有几个可以在困境中陪伴的人，这个专案组或许也是个机会。

        而同样地，你此次前往不只是代表了你个人，更要求你承担起整个小组共同的目标，小组的每个人你都要当家人一样去信任，去爱护，我知道这对你很难，但是你要尽力去做，他们都是不错的孩子。

        你爱世人，世人尚且爱你，你不爱世人，自然无人爱你。

        而与荣誉共生的是危险，特殊案件调查组，所掌守的案件非穷凶极恶不收，你的安危也是同样重要，私心来讲，为师并不希望你牵扯进去，但是我也明白，你渴望着改变，所以如果你没有十足的决心，三思而后行。

        当然不用慌啊无尽，这边还没签字呢，主要还是看你的意愿，且看你是想做什么了。”

        为了缓解方无尽的压力，方算山在各个方面都为他做好了铺垫，又加上警方调令还未签字还有可选择性，也给了方无尽一点选择上的自由，徐徐道来，把利弊放在方无尽面前让他自己选择。

        沉吟了一会儿，方无尽说：

        “我去。”

        “嗯嗯，再想想也可以，不用直接拒绝……嗯？嗯嗯？你同意了？”

        方算山没想到方无尽直接同意了，一点犹豫都没有，其实方无尽是想犹豫犹豫的，但是仔细想想又觉得没什么可犹豫的，你想的再多也根本躲不掉，还不如直接迎面而上，与其畏手畏脚还不如走到近处随机应变。

        再加上师傅自自己离家之后很久没有这么掏心掏肺地和自己长谈这么多了，也明白师傅的苦心，其实即使没经历过这么多意外，他也早就厌倦了一成不变的人生，如果是没这些事情，有这么一个机会到眼前，他也会义无反顾毫不犹豫的选择改变。

        他的师傅，真的很懂他。

        “老师，我还有一个问题，我签完之后什么时候去报道？”

        “啊？无尽，你就这么着急要离开研究院吗？这真是让为师好生伤心呜呜呜……”

        “……方叔，师傅……你……我……”

        方算山就是这样最喜欢调笑自己这个老实徒弟了，看到他说话不利索的样子，实在是忍不住想上去呼噜呼噜毛。

        “好啦好啦，知道你不是这个意思啦，他们说了，只要你同意，他们那边立刻盖章签字走审批，等调令再下来，你就要立马到岗了，估计不会等太久，最多三天左右你就要去了，所以趁这几天也好好收拾收拾，和同事们告个别，等你确定入职我们再给你办个欢送会好好吃一顿。”

        “好的，师傅，那我先去收拾一下了。”

        方无尽将吃完的早饭垃圾收拾了收拾顺便带出了门。

        按理说，方算山作为师傅的说了这么多煽情的话，方无尽应该表示点什么，可是方无尽的回答，却让方算山的脸上闪过了一丝忧虑，没有一点身为长辈的不快，反而展露了一丝担忧。

        出于一些方算山明知的原因，他知道方无尽这孩子情感十分缺失，无法正常表达情绪，对于情感这上面的触觉方无尽这个孩子总是隔着些东西，难以接近，无法表现出正常人该有的反应。

        方算山只希望这次的决定不会是错的，方无尽需要这群能说得上话的孩子将他引导出心里的那片黑暗，无论如何，他都不该成为那唯一一个被过去束缚的可怜人，他还年轻，还有无数数不清的美好未来，当年是他来晚了，不然，不会如此。

        时代不同了，还记得当初方无尽刚入职的时候还有很多同事跟他反应过方无尽这个人太冷，捂不热，偶尔的羞涩也像是机器人一样程序化。

        明明是单纯的可以的孩子，却生生遭受了那么多排挤、非议，作为师傅却不能帮他一下，只能暗地里扶一把，又害怕太过明显给这个独自忍受的孩子带来不该有的压力。

        好在时间久了，惹是生非的也呆不住走了，新来的又带着对于前辈的尊敬，方无尽这才好过一些。

        不过，从外表看，方无尽还是一如既往，没受什么影响，什么情绪都没有过。

        悲伤、难过、愤恨、自暴自弃，这些常人经历过会有的情感，都不会在他身上看见。

        始终，毫无波澜，平淡似水，作为师傅，他多么希望他能像普通孩子一样为了心痛哭泣，为了开心事微笑。

        就算是方算山自己也发觉，这么多年了，他对这个徒弟可谓是掏心窝子的好，只可惜他这个徒弟还是像座冰山，不知人情冷暖，少了些人性，也就是他能体谅方无尽时不时的冷漠，如若是换了别人确实令人伤心得很。

        虽然说他这个性格专注做研究是极好的，但是毕竟人生来便避免不了群居生活，只要踏入社会，和人交往，不懂变通很有可能会招致一些无妄之灾，有时候你退了一步并不代表他人会领情。

        他很替他这个宝贝徒弟担忧，万一他到警局不适应，被欺负，被套路，受到伤害，他可就真的不知道送他过去到底是好是坏了。

        看着方无尽，不急不慢的走回位置，偶尔和打照面的同事也不会点头致意，方算山心里满是焦虑。

        怎么办，毕竟官场不像他们研究院还是比较象牙塔的，真的是怕羊入虎口，愁云都快布了满脸了，但是老天又说放心，他兜着，事到临头，眼看着新的危机又出现在孩子们身上，他们不可能在置身事外。

        错过的事，需要他们老一代的替他们这些可怜孩子去做，只有把他们聚在一起，才能保护好，才是最好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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