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异变（下）
僧人把头歪过一侧：“嗯？你为什么要生气！这个人你不是不认识吗？”
“她是我妈妈！”
“是吗？可刚才你说，你不认识她的。变成这样，不是你的错吗？”
“我的错？”
“对啊，因为你没有正确回答我的问题，所以你妈妈死了，这不是你的错。”
“妈妈因为我死的？”
杰诺露出自嘲的笑容。
“对，你现在能回答问题了吧，魔石是你出售的吗？”
“是。”
“你去哪得到的这批魔石。”
“森林里有个洞穴，我在那捡到的。”
“里面还有什么？”
“什么什么？”
“据我所知，星之国是不会产出魔石的，没有散发强烈魔力的磨具或者某种东西，例如黑色的遗骨之类的，是不会形成魔石的。”
黑色的遗骨？
我想到了那天晚上，杰诺一直在跟踪我们，等我们离开后，他进了洞穴？……如果是这样就说得通了，杰诺跟叔叔他们去镇上，回来就出了事，恐怕也是因为这个魔石。
杰诺似乎察觉到我的视线，看向我，摇了摇头：“洞穴里，只有魔石，并没有其它任何东西。”
只见僧人扭过头看着旁边的我和加奈，咧嘴一笑。
“是吗，本来还想放你一条生路的，现在你就没有任何利用价值了呢。”
然后拿着魔石就站了起来。
对压制杰诺的黑衣人点了点头，黑衣人立刻从口袋里取出一把弯刀，把杰诺的右手掌心划破一个口子。
“等等，你们要干什么？你们这群杀人凶手！混蛋！”
杰诺发狂的叫了起来，不由分说的把杰诺鲜血淋漓的右手按在纸上。
杰诺与他身后的人们脚下同时出现了红色的魔法阵，一瞬间将他们包围住，待光芒散去之时，灰色的石砖早已染成了黑色，身后的人们都倒在了血泊之中。
杰诺发黄的衬衣早已变成了红色的血衣，身边的黑衣人早已化成一坨肉泥，只剩下残破的黑色衣服可以辨识，可地面上那张满是鲜血的牛皮纸完好无损。
旁边还活着的人，好几个被这地狱的景象吓得站起来，企图逃走，毫无一例外的全被黑衣人射杀了，还剩下的人，已经面如死色，像任由人宰杀的牛羊一般，不作挣扎。
“杰诺！凯特叔叔！！”
“杰诺！杰诺！”
我的声音被吞没在雨声中。
大约过了十分钟，甚至更久，只见杰诺右手动了一下，随后吃力的抬着头，缓慢站直了身子，双眼变得赤红起来，举起还在流血的右手，牢牢的握紧拳头。
旁边的黑衣人显得相当紧张，如盾一般，冲站到莱恩和僧人面前。
杰诺面前出现一个红色的魔法阵，下一瞬间，一道红色的闪电不偏不倚的劈向莱恩方向。
砰的一声，黑衣人被闪电击飞倒地，而莱恩与僧人仿佛有个半圆的保护罩似的，没伤到分毫，脚下一圈的石板都被炸开了，冒出阵阵黑烟。
杰诺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莱恩摇了摇头，用着高傲不可一世的眼神注视着杰诺，手持镰刀用着十分缓慢又沉重的步伐向杰诺走去。
杰诺被男人的眼神盯着往后退去，手举得更高了，手指在空中不断的笔画咒语，不一会，一道比之前更巨大的闪电向莱恩的头顶劈入。
只听闪电劈到了镰刀咚的一声，闪电被镰刀反弹的声音。杰诺表情前所未有的绝望，抬着头，仰着身子看着漆黑的天空，仿佛是一个坏掉的人偶一般，身体不停的颤抖起来。
“哈哈哈哈……”
发出疯狂的笑声，随着他的笑声，肚子突然不断的膨胀起来，他的头朝下，腿还直挺挺的站着，身子弯曲接近180度，肚子已经大到衣服挤破，一个巨大的黑色魔法阵出现在杰诺上方，杰诺仿佛没感觉似的狂笑着。
嘭！
肚子裂开的声音，夹杂着骨骼折断的咔嚓声。一双满是血污的小手，从杰诺的肚子里伸了出来，紧接着，一个硕大的头，不相称的纤细身躯从杰诺的肚子里爬出来。
杰诺的身体承受不了这样的重量轰然倒下，肚子里的东西跟着甩了出来，在地上不停的扭动着。
“这是什么？”
“小孩？”
“杰诺是个男孩怎么可能能生小孩！”
“这东西怎么没有脚？”
“怪物啊！”
人们露出惊恐的表情，各怀心思，却迫于黑衣人根本不敢动弹。
这该用什么称呼呢？它的脑袋上长着两个尖角，上半身跟人类婴儿无异，下半身宛如被拦腰截断一样，什么都没有，内脏与肠子洒落在地，一直发出哇哇大哭的刺耳声音…
莱恩至始至终都面不改色，走到怪物的身边，镰刀一挥而下，它的头滚到了我的脚下。
黑色的瘴气从切面弥漫开来，身体分解成黑色的沙，随着风飘散开。
僧人拿起地上的纸，放在了罗伊的面前，照旧把蓝色的魔石拿了出来。
“看到了吗？如果不诚实回答遗骨的下落，你的下场…”
“我不知道，洞窟里只有魔石，什么遗骨我没见过。”
“咯咯咯咯咯……不知道，是吗？”
僧人突然就把怪物的头恶狠狠的踩在脚下，黑色的血溅了得到处都是，明显是在威胁着我。
“那，旁边这个小姑娘，你知道吗？”
僧人的眼神冰冷，直勾勾的看着我旁边的加奈，加奈被他的眼神吓得浑身打颤，话也说不清了。
“不…我…。”
“加奈什么都不知道！”
我打断了加奈说话，生怕她会不小心说漏了嘴。
“摩尔，你这么凶，吓到人家孩子了。”莱恩走了过来，一把伸出了手，按住了我的脑袋，把我提了起来。“那意思就是你知道，是这个意思吗？”
身体本能的挣扎着，大脑却闪过小夏的脸，我的脑袋被侵入了。
“记忆搜索。”
不可思议的是我并没感受到疼痛，只能感觉到对方在查看我的记忆，眼前浮出纱布下那张被烧得面目全非的小脸，那倔强又些哀伤的眼神，深深的刺痛着我的心。
从懂事起，天才这个词如影随形，循规蹈矩的按着大人规定的路线活着，宛如一个人偶一样，做个好孩子，只做大人会高兴的事情。
当我意识到失去表达自我的时候，我已经说不出口了。我开始厌恶大人，可我还是一步步照着大人的要求活着，大概我更讨厌的是我自己吧。
那是我第一次遇到小夏，她被村里的小孩霸凌着，我却当做什么也没看到，毕竟，只要顺着杰诺的话，就会少吃点苦头。
大概我的本性就是恶劣的，想要看到她的结局。没想到她抵抗得如此激烈，被杰诺扯下纱布的一刹那，那张被火烧伤的脸因为愤怒而让人觉得有些毛骨悚然。
为什么不认输？为什么不求饶？这样就不会吃那么多苦头了。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啊，原来，向现实认输的人，是我啊。
所以，小夏才会让我觉得，那是多么耀眼的存在。
那一天，甚至为了救加奈，独自一人潜入魔石里，小脸因为被遗骨融合的痛苦而扭曲着，我讨厌自己无能，我能做的，只有陪伴在她身边。
………
“是叫小夏的女孩，是吗？”
“不是！”
“哈哈哈哈，小夏，夏洛！没想到命那么硬，居然没有死。两年前教会里的那个小女孩，居然成功了！我就说她已经越过了界限，是受神降临的人，我果然没有看错人！”
莱恩松开了手，我全身虚脱的倒在了地上，他另一手盖着自己的脸，强忍着笑意，眼睛却在搜寻着。
“看来不在这呢，是在秘密基地吗？好想，快点见到小夏啊，果然，小夏是最棒的。”
“你们想对她做什么？”
“做什么？当然是让她实现我们的愿望，她有作为容器的资质。”
“你们是想要支配小夏吗？我绝对不会让你们找到小夏的！”
“呵，你还是先担心你自己吧。对了，虽然没有圣遗物，你也来玩游戏吧，两年前小夏也玩过这游戏呢。”
“你们做了什么？”
“没做什么，她说她不想死，我提供了帮助，给了圣遗物作为媒介，召唤了神，当时，她已经成功了，可惜没勇气向神支付代价。
当时都以为失败了，没想到，我们离开后，神还是实现了她不想死的愿望，神承认了她作为容器的资质。呵呵，光是想象就让人兴奋起来。
你也有愿望，不想死的对吗？还想在见到小夏，还没有，把你的心意传达给她，只要向神许愿，无论什么不合理的愿望，都能实现。
只要把你的血，滴在召唤阵上，无论成功与否，我都可以放了你，怎么样？是个不错的交易吧。”
“不要！召唤神明？你们明明就是杀人不眨眼的恶魔，还企图利用他人来召唤神明，你们这群疯子！”
“那就由不得你了。”
“罗伊哥哥！”
看着黑衣人把我手割出一道口子，按在牛皮纸上。加奈发疯似的一个劲的想要挣脱，被黑衣人压制在地上。
“加奈，别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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