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巧香(二)

明婳看着忙前忙后的碧珠和青蕊鼻头一酸，下定决心一定要过好这辈子，再也不能重蹈覆辙。晚膳后明婳靠在贵妃塌上拿着一本《梦溪笔谈》细细品读。

        “岂特物为然，人亦如是，中间不为物碍者鲜矣。小则利害相易，是非相反；大则以己为物，以物为己。不求去碍而欲见不颠倒，难矣哉。”正看到阳燧照物这一节，便听见廊外响起了熟悉的脚步声。

        只见来人双环发髻，粉色的棉质服饰有流苏相间，头上戴着两只雕花银簪，手腕上戴着一只金镶珠宝摺丝大手镯。

        巧香随意地福了福身子说了句“请小姐安”便自行起身，神秘地上前说道：“奴婢今日回府前专门去见了福安一面，小姐您猜方公子让福安送了什么给您？”

        明婳眉心一跳，记得梦中是一张方润之的手稿上面写着“顾盼遗光彩，长啸气若兰。”也正是这一张手稿，自己彻底将心迷失在了方润之身上，最终落得个众叛亲离，苟且偷生的结局。

        巧香从怀里神秘地拿出一封信交给了明婳，明婳接过打开信封，里面是薄薄的一张信纸还带着些松香，信上是两行遒美细致的行草。和记忆中一模一样的两行诗句，“顾盼遗光彩，长啸气若兰”明婳轻轻地读了一遍，嘴角噙着的笑里带着一抹冷意。

        “小姐，福安说方少爷焚香沐浴之后才郑重地写下了这两句诗让奴婢转交给您，说您看了便能明白他的心意。”

        “是么？”明婳将信纸随意的掷在桌上，笔直纤细的手指敲着桌面，“你为何偷偷将外男的东西带回交于我，还私下和方公子的小厮见面，你居心何在？”

        巧香听后脸色大变，惶恐的跪下哭喊道：“小姐冤枉啊，是您让我去探问方公子将香囊如何放置了，奴婢才去见的福安。拿到方公子的信件，奴婢为了让您高兴便大胆先替您收下了。”

        明婳冷笑道：“什么叫让我高兴？你仔细说与我听听。我一闺阁女子与方公子素昧平生，只听你偶尔提过你的同乡是这位方公子跟前的小厮，说方公子是本届乡试解元，文采斐然读书也十分刻苦。别的一丝一毫也不知，你如今竟打着让我高兴的旗号，私下和一外男的贴身小厮见面还假冒他人信件带回来交给我，我竟不晓得你是如何让我高兴？”

        巧香听到这停下了哭声，一瞬间觉得明婳好像知道了一切，又立即在心里否定，自己做事一向都小心翼翼，况且明婳一直深信不疑，明婳绝对不可能知道。

        巧香抬起头看着明婳情真意切的说道：“小姐今日心情不好，奴婢该早早回府陪小姐的，一切都是奴婢的错。不过方公子的信件小姐您先收起来，这般随意扔掷明天您又该心疼了。”

        明婳盯着巧香，好像想把她整个人从里到外都看透一般，知道巧香嘴甜，自己从前却从没觉得巧香如此善于做戏。果真是姚姨娘和安树莺精心培养的，要不是多经历了一辈子自己怕还被戏耍的团团转。

        “你私下见外男的小厮，偷传外男的物品给我，还大胆的假冒他人信件，我一闺阁女子都懂的道理，方公子那样的人物又怎会做这般私相授受之事？你看看你腕上的金镶珠宝摺丝大手镯，你说你母亲病重想告假回去探亲，为了让你母亲觉得你得脸便求我将这手镯赐给你，念你服侍辛苦我都允了。我这般待你，却没料到你竟是个不仁不义不忠不信之人，你这般品性我万万不能再将你留在身边了，你还是回姚姨娘那处吧。”

        巧香心里一惊，从进屋到现在才真正觉得恐慌害怕，四肢百骸都像掉进了冰窖一般，僵硬的抬起头难以置信的看着明婳。

        “小姐不要啊，奴婢对小姐一直忠心耿耿，奴婢所做一切都是为了小姐啊，真的是方公子让奴婢转交给您的手书呀，奴婢知错……”

        知道明婳这人耳根子软，巧香便不停的磕头求饶，她是万万不能回姚姨娘那边的，办砸了二小姐交代的事儿自己一定没有好果子吃。

        明婳看着跪在地上的巧香心里一片冷漠，让两个粗使嬷嬷先把巧香带下去关在了柴房，明日一早带着这份大礼去拜见这位贤惠良善的姚姨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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