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相遇

翌日，天朗气清、惠风和畅，用罢早膳明婳便坐着马车出了府，早晨的东市街道上还不算拥挤，马车一路畅行到了博古轩门口。

        博古轩上下两层，一楼放着文房四宝折扇书画这些文人所用物品，书籍全在二楼。

        时下民风开放，女子出行并不用带幕篱，大户贵女也只用带把团扇，为免冲撞见到外男时常以团扇遮面，普通人家的女子出行与男子一般无二并不做何遮掩。

        明婳带着碧珠青蕊走进博古轩，此时博古轩内并无多少人，放眼看去一楼还没有任何客人，小书童正无聊的打着算盘玩儿。

        听到声响，书童抬眼看去只见一位十三四岁的少女腰肢纤细四肢修长，着一袭青衣委地上绣蝴蝶暗纹，弃了珠花流苏三千青丝只用一根碧玉玲珑簪挽着，纤纤玉指交握着一把翠水冰丝团扇。

        以往最会察言观色延揽来客的书童一时竟愣住了只觉这女郎明媚的仿非尘世中人。

        青蕊看着小书童失态的模样笑道“你这小童怎这般温吞，书籍可都在二楼？”

        小童回过神来双颊上沾染了些红晕说到“女郎赎罪，并非有意冲撞到女郎，只是女郎风华如仙子让小的以为神游到了仙界。”

        说完，小童懊恼的挠了挠脑袋，连一向沉稳的碧珠都被这小童逗得嘴角染上了淡淡笑意。

        “女郎请上二楼，书籍都在楼上。”说着便引着明婳一行往二楼走去。问了游记类书籍的大概方位，明婳便让小童先下去自己一人慢悠悠地逛了起来。

        挑选了两本《项脊轩志》和《满井游记》后明婳便打算下楼，转身时却听见斜后方似有些泉水叮咚之音，见那边竟有一扇开着的窗轩，婉转清凉的鸟鸣声掩在影影绰绰的树丛花间。

        明婳一时觉得有趣便提步朝前走去，待要窥得更多美景时却发现这书架之间竟然还摆着扇白色屏风，恰好挡住了去往窗边临窗远眺的路，顿觉有些失望。

        转念一想，又觉得二楼本就是供大家选书购书之用，这屏风很可能只是店家的装饰之物为了多增添些文雅之气罢了，况且此时博古轩内也没有其他客人，自己绕过屏风去一览这窗轩外的世外桃源应当也无关紧要。

        想到这明婳便从书架间穿过打算绕过屏风去往窗前。

        明婳提着裙摆身姿轻盈的穿过书廊绕开屏风从另一边进入，甫一站定却见窗轩下放着一张小几，小几左右各置了一张蒲团，而小几旁正端坐着一男子。

        只见那人身穿竹青色长袍，头戴一片毡巾，周身的书香韵致。窗外的阳光撒在他的身上温柔的似乎能包容一切。

        明婳已经认出了方润之，赏景的心思被震得飞往九霄云外，她从没想过二人竟会这般相遇，顿觉有些懊恼提步想转身离开。

        方润之听见响动抬头看向五步之外的明婳，一抹惊艳从眼中划过，定睛看了两眼仿佛认出了明婳，墨黑色的眸子里只剩下厌恶。

        “你为何又偷偷跟来，我那日都同你说的十分明白了，安明婳你到底有没有羞耻之心？”

        明婳愣了一下没想到方润之会突然发难，她这次是真冤惘，不过说出来他应当也不会信的，遂拿起团扇附在额前，福了福身道“方公子我并无有意打扰你，我只是来采买书籍，一时被窗外景色吸引才到了此处。不管你信不信我只是想解释清楚罢了，打扰了。”说完便款款而去。

        楼下碧珠青蕊已经按明婳的单子采买好了其他物品，见明婳下楼便迎了上去，明婳一一检查了碧珠和青蕊手里的东西见都齐全了便将书交给碧珠，让碧珠和青蕊去结账，自己先上了马车。

        待明婳下楼后方润之仍端正地坐在窗前看书，但书页却一直未见翻动，熟悉方润之的人便能发现此刻他浑身散发着淡淡的怒气。

        果真是个满口谎话的女子，这是店家专门辟来让自己看书的地方，博古轩的熟客轻易不会往这边来，生客小书童也会再三叮嘱。除了今日装扮的不像往日般流俗，却仍同往日一样不知羞耻还谎话连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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