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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往事


萋萋学着像话本里那些狐狸精一样,趁着桑寂挑灯夜读时出现在他房内,声音千娇百媚,身体柔若无骨,软乎乎的手指贴在他脸上:“公子~”

        桑寂板着脸:“三。”“二……”

        “哼,人家走就是了嘛。”

        如果说之前萋萋像个不知世事小孩,有着孩童初来人世般、懵懂的可爱,那后面她做的事就像小孩做坏事一样,天真而恶毒。她甚至不为了得到什么而去做,只是觉得好玩。就像有的孩子觉得好玩可以虐杀猫狗一样。

        桑寂对她的态度已经变了很多,完全视她为空气,语气也生硬了。他不希望自己的生活被人打扰,于他而言这甚至不是报恩。萋萋长得漂亮,有了众多追求者,她坦然接受他们的付出,她已经慢慢懂了做人的原则和人世间的规矩,但是她不愿意遵守。

        之前桑寂对她也不过是爱搭不理,她不明白为什么她这副皮囊已经这么漂亮了,他却还是不喜欢。她做了很多错事,当然,是在桑寂看来。她没有什么对错的概念。她和一个追求者待在一起,那人在桑寂面前给她献殷勤,她原本以为桑寂会多多少少有一点不悦,或者说有一点点醋意,可是桑寂看见了以后视线都没多停留一秒便又去看他的书了。

        她有些赌气,心里郁闷的很,这时候那个追求者还要在她面前聒噪,居然还说桑寂不配让她这样生气。她随手把他杀了,就像人心情不好时随手打碎锅碗瓢盆发泄一样,她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再说人也没少屠杀狐狸,用狐狸的视角去看,为什么他们能做的事情她不能做。她自己开心就好了,为什么要考虑别人?

        但桑寂很快就知道了那人死去的消息,也很快就联想到是她杀的。他勃然大怒,之前对她不过是冷淡,这时对她就全是厌恶。他狭长的眼眸里好像一片冰雪世界,让人心中发寒,他的话再也没有半分温度,他说既然她变成了这样,他也不屑于与这样的人为伍,就此一刀两断,死生不复相见。

        嘁,凭什么他说断就断?他说了不算。

        她就是要频繁出现在他面前招惹他、恶心他。她就是不要和他断绝联系。

        这个书生一点也不近人情,他分明和她一样自私,不肯施舍她半点爱意。只要她坠入深渊,他不会再像当初那样拉她一把,他只要和她一刀两断、撇清关系就好了。她以前于他而言不过是一只随手救下的小狐狸,现在对他来说也只是一个随时可以“再不相见”的陌生人。

        她忘了桑寂再怎么和别人不同,他也是一个人,一个有七情六欲的活生生的人。他本质上和那些要杀她的“人”没什么区别,她毕竟没有触犯到他的实际利益。但是当她一次次纠缠他、打扰到他的生活时,他就开始变得冷淡了。桑寂不过是一个书生,在她面前却像个清心寡欲的菩萨,她像匍匐在菩萨脚下的信徒,一遍遍祈求她的菩萨能看看她。但是一次也没有。他的心好冷。

        她没如愿知道情情爱爱是何等滋味,但是她发现了更好玩的事情。虽然桑寂说了不要再理她,可是当她再杀人时,他还是会愤怒的斥责她。原来这么简单,只要杀人他就能和她说话了啊……事情发展到了这一步,她已经不在乎他是不是讨厌自己了,反正只要记得她、只要让她在他的生命里留下最深刻的一笔就好了。

        于是城中的人们日日活在提心吊胆的氛围之中,城里谣言四起,加上萋萋的刻意引导,就有人称,是书生带来了不幸,还有人说书生就是杀人的妖怪。总而言之,书生就是个祸害,既然牺牲一个人能换取全城人的平安,那为什么不那样做呢?错杀?谁管是不是,就算是又能怎么样,一条人命而已。

        这样的境况,他们根本听不进去任何解释,所以桑寂没有做徒费口舌的打算。他明明只是一介书生却腰杆笔直,他手里只拿着一卷书却像是捧着自己的全部,眼神清白、毫不畏惧的说:“要杀就杀我一个人,我甘愿独自承担一切。”

        “你活该!”“杀了他!”众人往他身上扔烂菜叶,还有随手扔石头和土块的。他只是把书护住,不让他们弄脏,然后就定定的立在那里,一动也不动的接受着众人的怨气,即使是被砸的头破血流,一身腐败的臭味。他的目光穿越人海落在她身上,还是没有太多的情绪,好像在说,如你所愿了?她露出了一个有些快意的笑来,虽然心里并不觉得有多开心。

        他就那样慷慨赴死了,不行呀,那怎么够呢。

        她不让他死,她要他活着,好好活着。

        她几次在书生将死之时把人救下来,人们更加认定了他和妖孽勾结在一起。杀不了他,转而把目光放在他身边人身上,他虽然不知踪迹,但是他的家人还在。他们绑了桑寂的书童小松,和他年迈的母亲。

        萋萋不放他,将他软禁起来。她一心要把他毁的一塌糊涂,她当着他的面烧了那些破书,赤红的火焰吞咽了一切,他的梦、他的固执、他数十年如一日的坚守……付之一炬。腾腾烟雾升起,模糊了视线,到最后只剩下一地的灰烬,被风轻易吹散。可是她还是没如愿看到他绝望的样子,他像是一个永远摧垮不了的战士,一如那日傲然立在人群中一样,他说让她失望了,他不在乎那些。

        他虽然讨厌她这种行为,但是书没了就没了,他求学本就是为了为民生立命,他在意的不是功名利禄,而且他也不是认死理的书呆子。

        他原本不在乎,但是当萋萋说那些人要杀了小松和他母亲时,他终于慌了神。萋萋也是第一次看到他那样失态,他眼睛里布满了血丝,失望又夹杂恨意的眼神似乎能穿透她的身体,她想,她要的不就是这样吗,为什么会那么难受?

        她语气一如既往的天真,说出的话却那样可恨:“咦?桑寂你不是很清高吗?我还以为你当真什么都不在乎呢?你要是想救他们,就求求我。我心情一好,说不定就帮你了呢。”“你到底要把我逼到什么程度你才会满意。啊?我当初就不该心软救下你!”他后悔了,他后悔救了一个狼心狗肺、恩将仇报的妖,如果知道事情会发现到这一步,他当初绝对第一个杀了她。她就是这么报恩的,她就是这样回报他的?

        萋萋的笑容消失了,美艳的脸上全是怨毒,她冷眼看着他:“不是想让我救他们吗,吻我,我就去救人。”桑寂站在原地没有动,她的手攀上他的脖子,凑了过去,桑寂一转头,那个吻只落在了他的唇边。萋萋不甘心的强迫他转过头来,狠狠咬了他一口。他唇间带着血,拳头咯咯作响,几乎要抑制不住心中的怒气,他恨她。好恨。

        萋萋没有看他,只是抱了他一会儿。再松手时,她的眼里恢复了冷漠,擦了擦红艳艳的唇:“一点感觉都没有。你们人说的情爱也不过如此啊?”“既然没有感觉,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他两只手掐着她的肩膀摇晃,将她抵在桌子上斥责她,一向淡漠的小书生此刻像个疯子。看见他这副样子,她眼里闪过兴奋的光芒,嘴角扬起残忍的笑。原来不是块木头,原来也有疯魔的一面。那为什么面对她时总是高高在上的,对她不屑一顾呢。

        桑寂终究不是没有感情的人,他可以接受死亡,可以为了更重要的东西付出自己的一切。精神折磨远比□□痛苦更残酷,她特别想看高高在上的他对她摇尾乞怜,所以她用温温柔柔的语气说:“我也很想帮你,可是小松已经被那些人杀了,我去看过,你们人远比我们残忍呀,他们让他跪在庙中佛像前磕头认罪。那个小屁孩那么怕疼,不像你,那么有骨气,轻易就嚷嚷着求饶了。可是,你猜怎么着,他们一骂你,他就疯了似的挣扎抵抗。所以就被那群人打的半死不活以后扔到井里……淹死了,哈哈哈。”

        桑寂几乎忘记了呼吸,泪水不知不觉间滴落下来,他落泪了。她从没见他落过泪,这个铁一般的书生,好像一瞬间就散了架,没有她预想中那般撕心裂肺的咆哮,他像是突然被人抽去了经过,眼里没了光亮。

        他几乎半点求生欲也没了,他当然杀不了她,他只能以死赔罪。但萋萋说,他的母亲还没死,要是他乖乖听她的话她可以考虑对他母亲好些。心气高傲的桑寂为此苟延残喘了好多年,直到有一天他找到机会逃了出去。

        城中的人们差点没认出来他,他像个失魂落魄的乞丐,看不出当年那个意气书生的影子,人们对他又打又骂,他心里记挂着母亲。却猛然听到一句“害得全家不得好死。”全家?

        他抓住那个人的衣袖,咆哮着问他:“什么全家,你说的是什么意思,我母亲……我母亲不是还活着吗。”

        “活着?你母亲早就死了,在你和那个女妖精浓情蜜意的时候,你母亲和你那个书童被一齐押送到了寺庙里,一个被投井淹死,一个被绑起来活活烧死。如今落得这副田地都是你活该!你怎么还不去死啊!”

        人声鼎沸,人们的怨气不减当年,即使有不明事情经过者,也都跟风唾骂他。人们和当初一样,只是桑寂再也无法铁骨铮铮的站在那里了,他的世界是在一瞬间坍塌的,他的心也是在那一瞬间死的。萋萋很会拿捏人心,她知道不能一下子让他失去所有希望,所以她谎称他母亲还活着,用这点可怜的希冀吊着他,迫使他活下去。

        桑寂真觉得自己可笑,他们说的没错,都是他活该。他自找的。

        萋萋这时候也发现他不见了,过来寻他,众人一看到她就四下散开,嘴里喊着“妖怪来了”逃走了。她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起来自己刚化形时莽莽撞撞的告诉桑寂自己是妖,但是桑寂没有任何反应,并没有因为她的身份而被她吓到。她眉眼温柔:“回去吧?”

        回去?

        她的语气好像在哄着他回家一样,她怎么说出来的。在摧毁他所有希望以后,她为自己编织了一个美好的梦,一个以残忍的谎言做糖衣的美梦。终究也只能骗骗她自己而已。

        “今日我不得善终,只愿死后化为厉鬼,定叫尔血债血偿。”他咬牙切齿的说完这行字,便一头撞死在墙上,白墙上开出一朵凄美的血色玫瑰。

        他怨气太重,被困在城里,他恨城中人杀他家人,于是日日杀人。到后来人来了一波又一波,如今早就不是原先那群人了,可他还是在杀人,他太恨了,他迫不及待的想要突破束缚出去报仇。小松记挂着他家公子,魂魄一直逗留于此,不肯去投胎转世,可他从来不敢见他一面。

        一直到今日,他都没能得偿所愿报仇雪恨。

        他们听完了事情的经过,云处安抬头看了景从一下。难怪,妖界的名声都是萋萋这种人搞坏了的。他们几人商定了一下,最终陆归尘说:“我们可以帮你报仇,但是无论如何,你罪孽深重,终究是无法再入轮回的。”“我不入轮回,若你们能帮我报此仇,我自然会自我了结。”他眼里难得恢复了清明,能看出几分原先的模样,怪不得萋萋如此纠缠他。他一撩衣摆跪下叩谢众人。

        顾惊鸿受伤了,带着其他人只会使他们置身风波里,徒增麻烦,所以最后出城的只有陆归尘和景从两个人。鬼城难得恢复了平静,再也没出现过一次丧事,人们还有些不敢置信。既然事情快解决了,顾惊鸿还伤得严重,自然不能再屈身破庙里,只有芊落一得空就会陪着小松玩玩。那个什么桑寂偶尔会倚在墙边看着他们,或者突然出现揶揄般看着她受惊吓的样子。一开始她还壮着胆子怼他几句,对他做鬼脸,到后来就直接假装没看见他。

        桑寂总是在发呆,掩饰自己心情沉重,像风雨欲来之前的平静。

        有时候看着芊落在这破败的、让他发恨的地方吵闹,眉眼带笑的站在这里,他也会恍然意识到,并不是所有女孩子都是那般歹毒的,她身上就有那种女儿家身上美好的一面。如果,他没有遇见萋萋,就好了。

        他的人生就不会是这样。

        芊落这几天赌气没有和铭恩说话,还被顾惊鸿训斥了,心里满腹委屈,但顾惊鸿说,铭恩是朋友,就像她为她挺身而出一样,为朋友付出在她看来是正常的。她相信铭恩,并且无怨无悔。“惊鸿好像长大了不少。”云处安摸摸她的脑袋,一脸欣慰。顾惊鸿:谁允许你占我便宜了啊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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