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你是个孽种

霍晟虽然比同龄的孩子高大，但毕竟只是个小小的少年，又生了病，身体不稳，啪得一声摔在地上，手肘膝盖都磨出了血，肩膀上更是被尖锐的墙角花纹刺下了一个口子，鲜血直流。

        然而谢牡丹依旧对儿子没有丝毫的怜惜，冷冷道：“起来，练琴！”

        “妈妈，我真的……我真的好痛……我想休息一下，行不行？”

        看着母亲煞白的脸色，苍白的嘴唇，霍晟觉得自己错了，每一次面对母亲的时候，他都只觉得自己做错了很多！

        虽然他已经尽心尽力用最大的努力去讨母亲的欢心，但是，母亲依旧不够，后来他终于明白了，母亲不是觉得他不够优秀，母亲不过是太恨父亲，恨父亲从来没有真正的爱过她，所以，不管自己做多少，做什么，都是不够的！

        谢牡丹心中的虚空永远都无法填满，她越是像个怨妇一般指责、痛骂、歇斯底里，霍达就越来越不愿意和她相处，霍达越来越逃避她，她变得更加的疯狂，歇斯底里，这已经成了一个恶性循环。气急败坏的谢牡丹甚至找私人侦探拍到丈夫跟其他女人在一起的照片。

        冲洗回来狠狠地甩给霍晟看，她端坐在那里，像个女王一般，苍老的脸色，狠毒的目光，指着那些照片：“看，这就是你的爸爸！他生下了你，却又为你做了什么？他在外面有这么多的女人，他这个狼心狗肺的贱人！”

        说完，她就恶狠狠地盯着自己的儿子，“快，跟我一起说你爸爸是个贱货！”

        小小的少年惊恐地看着母亲，虽然他也觉得爸爸在外面找其他的女人的确不对，但是，这样称呼自己的父亲她却是怎么都做不来。

        谢牡丹的脸色已经呈现歇斯底里状，她揪住小少年的肩膀，将他拉到照片前，少年霍晟站立不稳，摔在照片上，眼前都是自己的父亲搂抱着其他女人的情景，耳边是母亲尖酸刻薄的咒骂，“说不说？你这小崽子！以后也会像你父亲一样，变成一个贱货！每天都带不同的女人……”

        那个时候，小小的少年突然淡淡的笑了，他推开自己的母亲！

        手劲很大，谢牡丹几乎摔倒在地上！

        她惶恐地眨了眨眼，看着面前自己的儿子，从什么时候起，这个一直懦弱的听着自己的话，从来不敢违逆自己的少年竟然已经长大了。

        而且，他长得比他父亲当年的样子还要帅气，英俊中夹着一丝妖艳的味道，就好像有毒的罂粟花，能够让人舍生忘死，霍晟看着自己表情扭曲恶毒的母亲，淡淡的笑了笑：“妈妈，你别再逼我，我已经长大了，不想再听你的话，做这些无聊的事情！”

        “你说什么！”谢牡丹狰狞地伸出手，准备给儿子一个耳光，“你这个孽种！你父亲这么对我们，你竟然还帮他说话，看打死你！”

        霍晟伸出手来，在半空中扭住母亲的拳头，谢牡丹惊讶地挣扎了一下，发现挣扎不开，这才发现，儿子已经长大了，霍晟轻轻地一笑：“妈妈，我顾念你生下了我，赐予了我血脉，我不想跟你计较，但是，请你以后不要再这样侮辱我，不然，即使你是我的母亲，我也会鄙视你的！”

        说完，他一转头便大步地走了出去，只留下谢牡丹在背后歇斯底里，声嘶力竭地大喊：“你这个孽种！我为什么生下了你，一点都不听我的话！你和你爸爸一个样，以后长大了就只会玩女人！”

        霍晟站立在那里，轻轻一笑，突然一回眸，那晚间的风情就好像清晨的第一道晨曦，他缓缓地道：“妈妈，你有没有检讨一下自己，一个男人宁可在外面玩女人也不愿意回到你身边，你自己应该也不会一点问题也没有吧？”

        说完，他冷冷地转过头，不顾谢牡丹歇斯底里的尖叫，缓缓地离去。

        那一瞬间起，他决定再也不听自己母亲的话，他查阅了很多书籍，慢慢的明白，谢牡丹的这种症状是一种强烈的人格控制欲。

        因为她控制不住自己的丈夫，只能控制自己的儿子，儿子的身上流着丈夫的血脉，她又爱又恨！

        随着年龄的增长，霍晟越来越像自己的父亲，谢牡丹控制着自己的儿子，干涉着他所有的爱好、选择、朋友圈子，这样让自己的内心得到无比的满足！

        那一晚，霍晟一宿未眠。

        冷冷地站在自己的房内，只是一个少年的他，眼中却已射出寒冷的光。

        血红的薄唇中一个字一个字地吐出来：“没有人可以干涉我！你不要以为自己生下了我，就可以干涉我的人生！”

        那一瞬间，苏晓，这个小女人那种脸上的倔强的光芒，那种任凭怎样屈辱也不屈服的神色，让霍晟猛的心头一动！

        他想起了自己，想到了自己那种绝望。

        连自己的母亲都伤害自己，把自己当做一个工具，报复父亲的工具。

        自己活在这个世上，真的有意义吗？

        他的心，猛的一痛！

        又想到那一晚，在铺满玫瑰花的池水中，苏晓那小小的身体无助的挣扎着，神智几近散乱，喃喃地呼唤着：“妈妈，不要这样！妈妈……”

        当时她的那种模样，深深的击中了他的心。

        是不是，她也有她的过去，悲伤的童年，和他一样？

        要不然，她怎么会那么悲伤地哭泣，呼唤着妈妈？

        也许，她和自己是一种人，表面上是那样的冷淡，对任何事情似乎都不在意，想要达到的目标不管任何人都没办法阻挠，可是，这样的人心底的寂寞又有谁知晓？她，就像一只小刺猬，用尖锐的刺保护着自己，捍卫着自己那微小的尊严。

        偶然的，露出那柔软的肌肤，却有一颗生怕受伤害的心，所以，他刚才才放开了她。

        苏晓……

        这个女子，到底有什么过去？

        他突然发疯似地想知道。

        但，他明白，她是不会告诉他的。

        他眯了眯眼，为什么？

        她总让他想起那个已经去到另一个世界的小女孩……

        一路上，苏晓也沉默，她不知道这个男人在搞些什么鬼。

        “小小……”霍晟突然开口，口唇中弥漫着一股熟悉的气息。

        那么清新，那么美好。

        五年了，每次他在心中呢喃着这个名字的时候，心头都会有种莫名的怦然心动的感觉，似乎小小的丁香花轻轻的盛开。

        这五年中，好多次他很后悔当年对她做了那样的事。

        也许，他真的是个大混蛋！现在想起来，为什么五年前的自己可以那么邪恶，那么不顾一切，那样的尽情蹂躏跟凌辱一个素未谋面的女孩子，而且，更见鬼的是，那个时候他的心中明明是那么想好好的宠爱她，将她放在手心中，却做了那样的事情！

        人，果然是邪恶的动物吗？

        也许，虽然外面的人看起来他英俊、富有，风流倜傥，有着出众的能力，帝王一般高高在上的气质，但是，在他的心中，始终有一个角落是灰暗的，空虚的，黑暗，甚至扭曲的！

        他不能忘记少年时代的自己，不能忘记那个在母亲永远无休止的抱怨，谩骂，神经质的咆哮中长大的少年……

        那个少年战战兢兢，做尽一切他以为可以满足母亲的事情。

        但，始终换不来母亲的一个笑意，直到后来，他只觉得很徒劳，他觉得女人是种罪恶的动物，觉得女人都很麻烦，为什么要用别人的错来惩罚自己？

        他的确怪责自己的父亲没有给母亲一个温暖的家，但是，每次看到母亲那扭曲的脸庞，他发现自己开始理解父亲，面对着这样的一个女人，不管是谁，想必都不愿意回家！

        后来，他知道父亲霍达许久之前就想和谢牡丹离婚，但，也许是为了自己的声望，也许是因为想给这个儿子一个表面上还算完美的家庭，他一直没有这样做。

        霍晟苦笑着，自己的童年、少年简直就是一场悲剧。

        那一次，他公开的反抗了母亲，不愿意再听她的指挥后，谢牡丹变本加厉的开始控制起他来，好几次谢牡丹闯到他的学校里，若是正好看见霍晟在和哪个女生交谈，谢牡丹就会歇斯底里地扑上来，揪住那个女生的衣裳，破口大骂她是狐狸精，贱货，勾引自己的儿子，这样的事情发生过好多次。

        霍晟的心慢慢的变冷，就好像变成一块极其坚固的冰，隐藏在身体的角落里，没有人看得见。高中的时候，他曾经心仪过班上的一个女生，那个女生有着清秀的外貌，苗条的身材，家境平凡，然而却有着出类拔萃的气质，成绩很好，霍晟那个时候曾经想过，想带着那女子一起远走高飞，去一个没有自己那个疯狂母亲的地方，带着她开始新的生活。

        他还记得，那个女生叫做小芬，那一段时间，他每天都会找一段时间跟小芬一起走过一段路，少年从小在暴躁的母亲身边，对小芬这样清纯善良又温柔体贴的女孩子充满了好感，班主任老师自然也发现了他们二人之间的暧昧情愫，但，看在霍晟是富家公子，而且俩人成绩都十分优异的前提下，老师便也没说什么。

        但是，谢牡丹很快便发现了不对。

        她的生活全部就是儿子，一有风吹草动，谢牡丹比猎犬还要灵敏。

        好几次她蹲守在路边，看到儿子和那个面容秀丽，气质超然的少女并肩走过长长的街道，眼中便隐现疯狂的妒忌。

        为什么！为什么！自己的丈夫离开了自己，在外面换着一个又一个的女人，而自己辛辛苦苦十月怀胎生下的儿子也被别的小妖精勾走了！她的人生到底还剩下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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